第九十六章 老宅拜新年

抛开林小桥对于林娇的变化的心里想法不提，他们一行人等已经行到了老宅的堂屋里头。可能是因为他们来的早了些，周氏跟林老爷子等人好似才刚刚起床，现在正坐在饭桌上等着吃早饭。老宅这边的人见到了林小桥一家子和陈学文母子进来，都没有啥子特别的反应，周氏和林老爷子只是稍稍的抬了下眼皮，接着便是坐着一声不吭。不仅如此，仔细瞧来，林小桥还在林老爷子的脸上发现了一丝隐隐的怒气。至于林大牛，一段时间未见，林小桥发现他的鬓边好似又多了些白发，面容也是显得颇为憔悴，见到他们进来，只是扯了扯嘴角笑了两下，算作是打过招呼了。倒是大房的林山林树起身与他们打过了招呼，尤其是林山这孩子，短短时间未见，林小桥发现他好像又成长了不少，言行举止相较以前，又多了些稳重，听说他现在好像在镇上的绸缎铺子里头，做了个小伙计。至于其他人，林娇应该是去张罗早饭了，而刘氏应该是还在自个儿的屋子里头，没有获得周氏的批准，不得出来见人吧。想想也是，就冲着周氏和林老爷子的性子，都是些死要面子的人，在今儿个这样的乡里乡亲互相走动串门子的日子，他们怎么可能会允许刘氏这样一个人，出来丢人现眼，沦为别人的谈资呢。即使刘氏的事儿，早就已经在这小小的上林村，传播开了，从上到下，从老到少，几乎是没有人不知道林家老宅发生的这些事儿的。但是，林老爷子和周氏却还是要做这表面文章，他们觉得只要将刘氏藏起来，不让见人，大家应该就会忘记了他们家的那些丑事儿，也不会谈论，那么他们的面子应该就能保住了。对于周氏和林老爷子的性子，林小桥向来都是猜的挺准的，而事实也确实如她所想。今儿个早上，林大牛和林山林树，包括林娇，都跟林老爷子和周氏提过，想将刘氏弄出来跟大家一块儿过过新年。按着林大牛的说法，是想让刘氏多出来走动走动，多与人接触接触，总好过整日躺在那阴暗的房间里头。而且，今儿个又是新年的头一天，让刘氏出来，也能让她沾些喜气，或许能够让她早日康复咧。要说，这林大牛为何对着刘氏如此有心，归根究底，或许只能说是缘分吧。也可以说是，林大牛在对待刘氏的这件事儿上，是脑子一根筋了诡兵。因为，原本按着刘氏的家境，是怎么也不可能嫁到这穷的叮当响的林家来的，可是说来也是缘分，刘氏自从十二三岁开始，她的亲娘就开始帮她挑婆家了。但是，挑来挑去，挑了五六年都还没有挑到合适的，多数都是刘氏自个儿看不上眼，那些人家里头，不乏有些条件较好的，人品样貌也还不错的，可是刘氏相看过后，却是始终觉得没看对眼儿。刘氏的亲娘本就只有这么一个闺女，她的哥哥也是觉得从小就只有这么一个小妹，所以两人都是迁就着刘氏，她说不同意，那就算了，继续接着给她找别的婆家。虽然，这两人对她多有纵容，任着她的性子胡来，可这镇上和乡里的媒婆们却不会如此，由于刘氏的挑剔，导致后来几乎是没有媒婆再愿意接待刘氏的亲娘，也没人愿意再帮着刘氏找婆家了，所以这样又是耽误了些许日子，刘氏的婚事居然就此被耽搁了下来。刘家也没有媒婆会登门来说亲，同时也没有媒婆愿意接下刘家的生意，大家都觉得刘氏要找的亲事，她们是无能为力。为了这事儿，刘氏还曾经气得几天几夜没有睡得着，吃得下，也是为了怕人笑话，曾经躲在家里头好些天，没敢出门见人，并且背地里头将那些媒婆诅咒了几百遍了。可是，这诅咒归诅咒，没有媒婆愿意帮她说亲了，那么她的亲事肯定也就成不了了，刘家的人包括刘氏自个儿，气恼了一段时间之后，也就认命了，打算过了这段风头之后，再低调些行事，找个婆家将婚事了了。哪知，有一日这大龄剩女刘氏，突然遇上了老实精壮的庄稼汉子林大牛，两人还经历了一场“英雄救美”的俗套情形。所谓的“英雄救美”呢，也就是刘氏走在路上，不知是不是没有留神，一不小心便踩到了地上的一个小坑里头，一时重心不稳，便要摔下去了。恰在此时，被出去打短工回来的林大牛看到了，他见着对面一芊芊少女要摔倒在地，便手比脑快，迅速的接住了刘氏，这才免去了刘氏的摔跤一劫。可是，这“救美”的过程当中，林大牛不小心的搂住了刘氏的小腰，还拉住了刘氏的小手。这林大牛也是个大小伙子了，猛一见到刘氏这样的穿着打扮都比较好看的黄花大姑娘，再闻着刘氏身上的淡淡脂粉香味，早就脑子嗡成一片，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而刘氏，作为一个大龄剩女，其实也早就春心荡漾，想找个男人成婚嫁了，所以现在猛地见到这长得还算不错，身材又比较精壮的林大牛，更何况刘氏还能清楚的感觉到，自个儿的小腰和小手都在这男人手中，所以一时之间也是羞得不知如何是好，因此二人皆是四目相对的愣了片刻。刘氏这才红着脸儿，挣脱了林大牛的怀抱，林大牛也是一副扭扭捏捏，手脚都不知如何放置的模样。至于后续事情，也就不做多讲了，总之，林大牛和刘氏就此互相看对了眼儿，刘氏回去之后要死要活的闹腾了一通，林大牛也回家与周氏等人商议了一番，这二人也就凑到一块儿了。要说这林大牛对于刘氏，除了有些愧疚自个儿，身为一个农家穷小子却娶到了刘氏这样的小户千金之外，林小桥觉得或许，林大牛对于自个儿的妻子的感情里头，应该是不乏真爱的。否则，有哪个男人能够对于刘氏这样的妻子，能够做到这样的迁就和包容，甚至于刘氏到此地步，还是不离不弃，对她照顾有加呢。这刘氏，也不知是哪一世修来的福分，自个儿是个跋扈尖酸的性子，却能收到一个有情有义的丈夫。抛开刘氏的这些破事儿不说，现在要说的是，林小桥一家子应该要给这林老爷子和周氏磕头拜年了妖孽儿子腹黑娘亲。不论林老爷子和周氏的态度如何，他们这些做小辈儿的，总是得在这新年的头一天，磕个头拜个年的。所以，由林二牛领头，李氏和林小桥兄妹四人在后，他们一家人进屋没多会儿，也没人来放置个蒲团啥子的，便就地而跪，给这两老拜上新年了。几人分别说了两句吉祥的祝福语，可是林老爷子和周氏就像没有听到似的，林老爷子连个眼皮子都没舍得抬一下，更别提说是让他们起身，给林小桥兄妹四人发个红包了。林小桥本就不大愿意给这两个老糊涂跪下磕头拜年，却是争不过这所谓的规矩，所以也就只得心里头窝着气儿的，不情不愿的磕头说了几句应付差事儿的新年吉祥话。现在，见这林老爷子和周氏如此态度，她也就不管不顾的，自个儿先站了起来，林小溪和大郎二郎两兄弟见此情形，也跟着自个儿起身，站到了一旁。至于，李氏对于老宅这头的人，尤其是周氏也没啥子好感，这回也是为了顾全自个儿丈夫的面子，这才跟着过来下跪磕头，现在瞧着林老爷子和周氏二人都没给啥子好脸色，她也就不再做那没趣儿的事儿了，自个儿也跟着站了起来。所以，现在也就只有林二牛一人，还跪在地上，等着林老爷子和周氏的吩咐起身。而周氏见到林小桥等人自作主张，不等吩咐便起身了，脸上很是不好看，刚想说上几句，却突然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现在她也是学聪明了，不打算自个儿强出头了，就等着林老爷子如何收拾她们了。林老爷子对于这二儿子一家，从来就没有过好感，尤其是李氏那回的事儿闹得他们分家之后，更是提到这老二一家便头疼，心里头有气儿。方才林小桥一家子磕头拜年的举动行为，他也早就看到了，可是他却啥也没说，其实就是想着灭灭他们一家子的威风，也好消消自个儿心里头的气。可是，这些小辈和李氏那妇人居然，不听自个儿的吩咐，便自行起身，这一举止又让他气得半死。林老爷子看着跪在地上的窝囊儿子，再想想去年一年来发生的事儿，还有昨儿个晚上二房这一家子都没有回来老宅这边，跟着他们一块儿祭拜过除夕的事儿，他这心口儿的气儿就又开始不顺了。于是，林老爷子良久不说话后，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你们回去吧，我跟你娘是受不起你们的礼的。”这话说完之后，林二牛便变了脸色，哪有这过年头一天就将人往外头撵的啊，这事儿多不吉利啊。而林小桥兄妹四人听到林老爷子的话之后，第一反应便是想转身就走，这老头子一大早的便开始找上茬了。李氏听了这话，心里自然也没好受到哪里去，所以她便走上前去拉起了林二牛，朝着林老爷子和周氏福了福身子，说道：“公公，婆婆，咱们已经来给二老拜过新年了，这里是二两银子，是咱们二房今年应该孝敬的银子，你们二老好好收着。咱们这就不多打扰了，还得去别家串串门子，拜拜新年咧！”李氏说完，便从自个儿的袖子里头掏出了一个二两银子的银锭子，放在桌上之后，也不待林老爷子等人作何反应，便拉着林二牛转身自行离开。林小桥兄妹四人见此情形，也齐齐跟在李氏后头，转身离开老宅的屋子。至于，陈学文母子没有想到这新年的一大早，便碰上了如此尴尬的事儿，二人一直都未曾出声说话，直到李氏等人转身离开之际，才客气的道了两声吉祥话，然后也跟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