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软石铺成的小道上,慕昭和木萧收回视线,两人对视一笑。“你竟然从大门进来,真是稀奇!”慕昭眼中闪过揶揄,这些日子她早已经将这个男人当做了很好的朋友,所以说话也没什么拘束。木萧看着她眸中闪过狡黠,有片刻的闪神,如玉的脸颊泛着微微的红色,这些日子他倒是挺想念这个丫头的。“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我和你这关系,从大门进还能蹭一顿饭,要是继续梁上君子,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木萧从腰间抽出一把扇子,刷的一声,折扇在空中划过完美的弧度,如孔雀开屏伸展开来,他轻轻摇着,倒是有几分风流才子的模样。“我和你的关系?”慕昭听着他故意搞怪的声音,有些不明白的挑挑眉:“男女有别,木公子这句话可是会引起我这未出阁女子的不好遐想。”她将眸光流连在他俊美无寿的脸上,带着几分意味深长。“哦?那慕大小姐有什么不好的遐想?说来听听。”木萧也认真起来。慕昭围着木萧啧啧的转了两圈,停下来,看着他如玉的俊脸,有些可惜:“长的太好,你这样的男人对女人就是砒霜,碰直毙命!”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然后翻了个白眼。“彼之砒霜我之蜜糖,不知道慕大小姐听过这样一句话没?”木萧毫不在意的摇扇轻笑,眼里闪烁着流动的光彩:“砒霜也可以变成蜜糖的,只要昭儿愿意,我可以成为你一个人的蜜糖!”慕昭怔了怔,看着他带笑的眸子,虽然两人是开玩笑,但是她**的能感到他这句话有几分认真在里面,一时间她不知道说啥。她想和他做朋友,不想打破这一层关系,哪怕他三番两次的说要娶她,她将这个只是看做一种报恩,对她娘亲的报恩。突然一片暗影笼罩在头上,慕昭愣了下,看着木萧将那大大的扇子挡在了自己的头上,他眸中难掩那闪亮的光华:“太阳毒,我送你回屋!”慕昭点点头,却是有些热了,她的脸还没完全好透底,不能在太阳下面待很长时间。两人回到云锦园,慕昭让雨浓下去备些水果,自己则搬来了棋盘,和木萧下起了棋。屋外落叶缤纷,阳光斜射出斑驳的黑影,屋里,她和他沉着应对,一步一个思考从最初的不愉快,到现在的朋友之谊,两人这么一想,还真不容易,尤其现在能这样和谐的坐在一起下棋,跟上叹缘分的奇妙。当一盘毕,木萧还是更胜一筹,慕昭不满,打乱棋局:“再来一盘!”木萧笑了笑,看着那游弋在棋盘上面修长美丽的手指,看着她带着少女的娇媚,眼里跳跃着不服输的光芒,他心里一动,伸手去握住了她的小手,在她惊疑紧张下,他将她往前面一拉,让她的小手贴着他的心口。感受到手下火热的温度,那扑通扑通直跳的心脏,慕昭也跟着紧张起来,挣扎的想抽出手,可是木萧这一次握的很近,没有给她丝毫逃离的机会。“昭儿,我今日从正门进来是为了名正言顺的来看你,我想向安阳侯爷争取你,想让你成为我的妻子!”木萧忍不住,还是将自己来的目的说了出来,他习惯自由自在,习惯轻功飞入飞出,但是要娶自己喜欢的女孩,必须得到她家人的认可,所以他光明正大的来了,他能看出厉王妃和安阳侯对自己是满意的,那厉璟琛就不是问题了,只要昭儿愿意就行!慕昭睁大眼睛,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挑着这样一个场合说话,她左右看了看,好在丫鬟门都守在门口,没有注意这边。,那结实的胸膛强而有力,她的掌心手背都是温热,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他们有着共同的经历,娘亲早逝,有着共同回忆的重要人,他救过她的名,对她很好,温文尔雅,俊俏有才,没有一样不好的,其实如果不看他的家庭,他会是一个好选择。但是安阳侯府早已让她疲惫不堪,她肯定不会再迈入左相府这个更深更浑浊的冷潭里。她抿了抿嘴,思考着该如何回复他最好,当她迟疑的终于要开口之时,他突然打断,站起身来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俯下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了一个吻,如羽毛一般撩动了慕昭心里一下。“不要急着拒绝我,我不逼你现在回应,但是你不能阻止我喜欢你,我只希望你给我个机会,证明我对你的心!”木萧深情的望着对面的人儿。原本放松自由舒服的环境,一下变得紧张躲散,慕昭原本心里准备好的拒绝缘由,在他的坚持下,一下说不出口了。“昭儿,给我一个机会,你永远不用担心我有其他喜欢的女孩子,我比厉璟琛强,在决心对你表白心意之前,我的身家是清白的,你是我的第一,也是唯一喜欢的女孩,只要你愿意,我会给你幸福的!”提到厉璟琛,慕昭眼里一暗,自从生辰之后,他便再也没有找过她,想必是真的打算和她划清界限了。慕昭看着对面男子真诚的眼,想着今日厉王妃唠叨她年龄的问题,心里一阵叹气,无奈点点头。木萧看到她答应了,心里一喜,站起身走到慕昭跟前,将她拉起带到怀里,轻轻感叹:“我会对你好的!”男性强烈的荷尔蒙扑鼻而来,慕昭皱了皱眉头,小心了推了推木萧。木萧反应过来,放开了她,看着她微红有些无措的样子,心里一痒,趁着她垂着头的瞬间,狠狠吻在了她的脸颊上。再一次被占尽便宜,慕昭愤怒的瞪大眼睛,反射性伸手挥了过去,木萧算准了她这一点,得逞后便立刻往后退了好几步。不给她现在反悔的机会,木萧看了窗外渐暗的天色,“时间不早了,我就不留下来了,免得你遭其他人闲话,明日再来看你!”还没等到她的回答,他便挥着扇子,潇洒的踏了出去,走到门槛之时,他的脚步顿了下,朝着慕昭道:“记得想我!”然后一阵风般,消失在了黑沉的天色中。慢慢入夏,晚上温度降了下来,微风沁入屋里,有些许凉爽。锦绣园里,厉王妃坐在床头一动不动,脑海中一直闪现那副画轴:女扮男装,白衣翻飞,剑舞游龙,潇洒恣意……明明才见了一眼,却记得如此深刻,那幅画仿佛活了一般,在她脑海中划过。她轻轻闭上眼,怎么也平复不了心里的那股冲动。蓦然,她睁开眼,站起身,走到了书案前,摊开一张白纸,提起笔便挥洒起来。凭着脑海中的记忆,她很快将那个轮廓勾勒了出来,然后慢慢在上面丰满添色,很快一张美女图便出来了。画毕,她将还未墨干的画纸拿起来轻轻吹了吹,看着画中活灵活现的美人,她满意点点头,有了这张画像,找起来会容易一些。厉璟昶进来之时,原本冷硬的脸,在触到桌案前的女人,眼里闪过一片柔色。这个季节,外面的空气中隐约有股燥热,一直进了屋,还未消散,他心里有股想将她拥抱在怀的冲动,才踏出两步,突然意识到满身的汗渍,不由得朝着内室走去。侍琴领着侍女们将一个个托盘端了进了,然后整齐将碗碟放在桌上,摆放完毕后,朝着厉王妃道:“王妃,可以用膳了。”厉王妃回过神,将手中的画放在了案桌上,看着满桌子精致的菜肴,又看了一夜外面黑沉的天空,叹气道:“王爷今日又不回了吗?”最近一天比一天晚,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今天倒好,直接不回府了。侍琴眼中闪过愕然,“王爷刚才就回了,而且直接来锦绣园找王妃了。”厉王妃怔然,“可是我没看见他……”突然一阵珠帘声响起,厉王妃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厉璟昶一袭薄衫,披着湿漉漉的头发走了出来。她眸光瞬间亮起来,眼里仿佛缀满了无数的烟火,不顾仪态,直接朝着他奔了过去:“昶哥~”厉璟昶张开手,将她抱了个满怀,轻轻嗅着熟悉馨香的味道,他的心在这一刻格外的宁静。侍琴看了两人旁若无人的亲热,挥了挥手,领着一众丫鬟走了出去,给轻轻带上了大门。厉王妃从厉璟昶的怀里抬起头,有些埋怨的嘟起嘴:“我以为你今天又要陪皇帝一整晚了。”这埋怨中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这个男人虽然是东临的护国王爷,但是更是她云罗的丈夫,这倒好,边关时他打仗,她呆在家里担心,回到帝都,好不容易有了清净的日子,皇上见不得她好,还要和她云罗抢夫君,一日两日便罢,这大部分的时间都陪着皇上,将她这个夫人冷落在府,情何以堪?看着她满眼的妒忌埋怨,厉璟昶心里比吃了蜜还甜,伸出两只手指捏了捏厉王妃柔嫩的脸颊:“还不是为了你那个宝贝女儿,你以为皇上真那么好,不追究了?他只是卖我们一个人情,好榨取为夫的价值,你看看为夫这几日,风餐露宿,整个人黑了也瘦了!”厉王妃扒开他作乱的手指,认真的审视着这个男人,确实是比之前黑了几分,想到这越来越热的天气,皇上还将她男人派出去办事,心里便心里不满,嘟着嘴道:“还以为这皇上真那么明白事理,能够大义灭亲,没想到他不为安平公主出头,是为了奴役夫君你,简直太可恶了!”“可不是,为夫我这几日出门在外,吃不好睡不稳,吃了不少苦,夫人,你可得好好犒劳一下为夫!”厉璟昶继续诉苦,眼底闪过浓浓的笑意。厉王妃一阵心疼,拉着他走到桌前坐下:“夫君,我让侍琴备了你喜欢吃的酒菜,吃完便去好好休息。”“你陪我!”厉璟昶紧紧握着她的手,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厉王妃脸上迅速染上了一层胭脂色,点点头,伸出另外一只手给他夹菜:“趁热,赶紧吃。”厉璟长奔波在外,身子累倒是其次,主要是想到家里的这个女人,他的肋骨,他便想的慌,要不是不想她吃苦受累,真想将她也带着,日日夜夜陪着他,不准她离开半步。这些日子的付出,在她关心的目光中,一切都是值得的,她心中重要的人,他会尽力去守候。屋里流动着温馨的气息,两人你一口我一口,格外的甜蜜。吃饱喝足后,厉王妃站起来走到他身后,轻轻给他按摩着额头。厉璟昶闭着眼,享受着他的夫人的侍候,嘴角得意的勾起,不经意的问道:“刚才进来之时,看你拿着一张纸在傻乐,你在看什么?”他的声音带着一股轻松笑意,可这句话却让厉王妃的手一顿,想到慕昭的嘱托,她放下手几步跑到案台前将刚才的画拿了起来,又回到了厉璟昶的跟前,递了过去。厉璟昶睁开眼,眸色有些疑惑,当他结果画,触到画上的人物之时,全身一震,彷如雷击,紧紧那一瞬间,随之而来是巨大的恐慌。“你认识她对不对?这个是慕昭的娘,秦云锦。”厉王妃并没有发现对面男人的异常,她将慕昭当作亲生女儿,女儿的事情她自然是十分在意的,将板凳拉过来,更加靠近他身边,指着画里的美人道:“这个可是我画的,我都没想到自己从来没有学过画,却能画的如此出众,我敢打赌,这画和秦云锦真人没两样!”她嘴角微扬,整个人透着一股子得意,原本娇嫩的脸颊,在昏黄的灯光下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柔和美丽。“你今日又去安阳侯府了?”厉璟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底深处藏着浓烈的风暴。厉王妃没有听出他的异常,不过她知道厉璟昶不喜她去安阳侯府,具体什么原因她不知道,但是安阳侯府她也讨厌,可她不得不去看,她放不下昭儿,她挽着他粗实的胳膊,有些撒娇:“我不是故意将你的话当做耳边风的,我是放不下昭儿,担心有人欺负她,想去看看,她安好,我才放心。”“你如果喜欢她,可以将她接到府里来住,或者直接让琛儿娶了她,犯不着总是往那里跑。”厉璟昶伸手握住她,对上她讨好的双眼,轻轻叹了口气:“云罗,我知道这样的要求很过分,但是我真的不喜欢你去那里,其他地方你想去的,我可以陪着你,唯独安阳侯府不行。”如果是以往,厉王妃肯定追根到底询问原因,但是近日安阳侯那强烈的审视视线,她感觉到了,不喜欢,点点头:“以后我让昭儿来王府,我就不去安阳侯府了,你别生气了。”厉璟昶听她这么一说,心里的紧张退去了一点,可是还没放下心,厉王妃又道:“昶哥,你能帮我一个忙吗?”厉王妃虽然年过三十了,但是保养得当,身子洁白细腻,五官姣好青嫩,彷如那十六岁的未出阁的女子,如果她和慕昭走出去,人家丝毫不会想到她们之间差了一个辈分,会觉得她们是姐妹,是闺蜜。厉王妃的声音很软,很甜,仿佛那天天的糖葫芦,又如那飘舞在天的云朵。厉璟昶在他的女人身上,从来都是舍得的。看着眼前羞涩美丽的小女人,他心里升起了一股满足感,连忙点头:“可以。”他从来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要求,只要她开心。厉王妃见他没有任何犹豫的同意了,面上一喜,便将今日和昭儿相处之事说了出来。厉璟昶握着画的手不自觉的收紧,原本放松的眉头再一次皱在了一起,心里的惶恐害怕一下如波涛席卷了整颗心。待她说完后,他强制自己镇定,“你让我派人调查当年火灾的情况,还有寻找秦云锦?”厉王妃点点头:“听昭儿这么一说,我也觉有问题,秦云锦或许真的没死!”她话一落,厉璟昶便撕碎了画,将它一把洒落在地,在厉王妃震惊的眼神下,他冷斥道:“都过了十多年了,秦云锦都化成皑皑白骨了,上哪去找她,就算是有疑点,但是那些也可能是巧合,当年那尸体虽然烧的面目全非,但是安阳侯去辨认过,确实是秦云锦,他和秦云锦毕竟是夫妻关系,同床共枕多年,怎么会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辨别不出来?”厉王妃看着刚才努力画出来东西在他的手上一下成了碎片,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说话就说话,干嘛撕了我的画,我可是打算将这个送给昭儿的。”厉璟昶看着地上的碎片,眼里没有任何悔意:“她早应该接受这个现实,现在有一丝的希望,将来便是铺天盖地的绝望,你难道想她继续遭受一次丧母之痛?”“昭儿想她娘想的厉害,你这个道理我也是明白的,但是但凡有一分的希望,我也希望帮她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