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铁钉钉脑仁一般的疼!剧烈的痛楚在脑仁炸开,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整个身体一下子都变得疼痛起来。()西门涟眉头紧锁,耳朵传来轰鸣声,还有不甚清晰的车轱辘转动的声音和人的交谈声。“都三天了,她还能活下来吗?”“嘘,这孩子看着也怪可怜的,别大声,让那帮子贩子知道了,她会被丢下去的。”“阿娘,我知道了。”“呐,孩子,娘手臂今儿抬不起来,你就代替娘,学着娘早上一样,把这馍馍撕了融到水里给她喂下去。”“好的,阿娘。”西门涟感觉到唇瓣一阵濡湿,有暖暖的**从口腔蔓延到喉咙,身体主动的吞咽下去。疼痛感渐渐的散了去,眼珠一阵翻滚,渐渐的睁开一道小缝,然后慢慢的,天地在她眼里清晰起来。“阿娘,她醒了!”是那熟悉的声音。“小心,别把水洒在她伤口上了。”妇人赶紧提醒道。“哦。”那脏兮兮的少年赶紧拿稳了碗。她们,救了她?西门涟抿唇拒绝了那少年再喂的汤,清澈的眸子从那看不出面孔的少年脸上扫过,再看向那妇人,一霎那她就可以分辨出她就是刚才说话的妇人。无他,除了她们母子,其他衣衫的褴褛人都是一脸麻木的靠在车笼里,目光呆滞,如同木头。“谢谢。”很顺利的就说出这两个字,显然她昏迷的时间里她们把她照顾得很好。妇人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孩子,你才醒,好好休息。”西门涟沉默地阖上眸子,凭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头强撑着坐起身,默默打坐,空荡荡的丹田终于蓄积起了一丝内力。“你在做什么?”少年好奇道,伸出手去戳她。异样波动的气流毫无保留的传入她灵敏的耳朵,在那手指到她的攻击范围之内,西门涟豁然睁开眼睛,森寒的冷意在眸中涌动,杀意瞬间在她周身暴涨,气势骇人。少年的手僵硬在空中,一动也不敢动。“不要打扰我。”西门涟看清楚他的脸,浑身气势顿时一敛,冷漠的小脸再度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模样,眼睛再次阖上。那股慑人的气压终于散去,少年面色恢复平静,可心里的胆寒之意却久久未散去,一时说不出话来。妇人面色复杂地低下头,暗惊在心底,她曾见过的人里,除了久经沙场的将士,再没有人能有这种骇人之极的杀气。眼前孱弱的少女一刹那爆发的骇人的杀气里,分明还有着上位者的威压,难道她还是身份尊贵之人不成?早沉寂在黑暗的心,终于看到了一丝亮光。希望的种子,在这一刻破土,挣扎着抽出根,发出小芽,以疯狂的势头蔓延茁壮长大,终成参天大树。这一刻,她下定了决心!她们这边的异样,终于引起了同车内妇人的注意,但也只是短短的时间而已,她们很快就恢复成之前的模样,一动不动的坐着。马车于傍晚时在一处简陋的客栈停下,凶神恶煞的数个彪形大汉将车队团团围住,由一个长相刻薄的男人拿着钥匙将一个个车笼打开,他身后的一个高壮的男人则是将一副副镣铐给出来的人上起来。西门涟在感觉到丹田的内力再一次充盈后便睁开了眼睛,黑如黑曜石的瞳眸一眨不眨的看着这一幕。这是一个车队,车笼里的全是奴隶,而她也是其中的一员。从押运人的服饰来看,这是北越人,那么这批奴隶也定是运往北越的。奴隶里有男有女,却不知是送往北越皇城还是送到什么地方做苦工。思考一瞬,她决定静观其变。轮到她时,那高壮的男人看了一下她瘦弱的小身板,眉头皱了皱,摆摆手让她下去了。“快,这顿时丰盛的,吃了早点上路!”吆喝声响起,诱人的香味从客栈内传出,西门涟循声进去,但见一盘盘肉食摆放在桌子上,还有别的酒菜,显得格外的丰盛。但是,奴隶们却没有冲上去哄抢,反而是抚着脸悲伤的哭泣起来。最后的晚餐。西门涟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五个字,显然他们知道会被送到哪里,但是那地方是凶险的,他们怕死,所以哭泣。傻缺!越是凶险的地方,代表着越容易找到活路,不好好积蓄力气,简直太愚蠢!她第一个走上去,用那酒水将手净了净,快速地吃起来。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有了第二个也就有了第三个!哭泣的奴隶们终抵不过美食的**,一个个的上前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先前救西门涟的那对母子也在其中之列。“孩子,这个你收好。记得阿娘的话,哪怕是死也要跟着她,这是你唯一离开这里的机会!阿娘没用,没能让你过一天好日子,等你拿着这信物找到你爹,你爹一定会好好待你的。”妇人小心翼翼地将一枚玉佩塞入少年的手掌心,轻声交待。“阿娘,我不怕苦。”少年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不大的年纪却因为苦难而早熟,他挥舞着拳头,“在找到爹之前,我会保护阿娘!”“心疼阿娘,就要听阿娘的话。”妇人脸上流下泪来,声音颤抖,“阿娘的身子脏了,不能污了你爹爹的眼,孩子,你要记住你的出身,你要记住阿娘教给你的本事,无论如何你都要认祖归宗啊!”“身子脏了,洗洗就干净了啊!”彼时少年听不懂话语里的凄楚。妇人凄楚摇头,没有告诉他,有些污垢一旦沾染,便是怎么洗,都再也洗不干净了。……在再次上车后,马车再次启程夜深时妇人看众人沉睡了,悄悄凑到西门涟耳边,“这是往斗场去的路,那里堪比人间地狱,你能逃的话就想办法逃吧!”斗兽场!借由打坐消食的西门涟眸中寒芒一闪,在妇人紧张的目光注视下,静静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