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戛然而止,爆笑声瞬间传了出来。君少扬愣,提剑冲进去便是看见西门涟黑着一张脸坐在案台,猴三儿和一个面生的人则是捂着肚子在地上边打滚边笑着,眼泪都笑出来了。这诡异的情形……君少扬瞬间了然,沉下脸,“猴三儿,还不滚出去!”猴三儿立即噤声,拽着那被吓到的修琴的人火速的滚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他们二人。“小洛儿……”没外人在场,君少扬立即化身大萌物直往西门涟椅子上挤,一双手环住她的腰肢,平素他这般做时她总会柔顺地将身子偎在他怀里,可是现在却是别过了脸儿,冷哼出声。这是生气了!君少扬见苗头不对,立即讨好的道,“我开玩笑的,别当真,别生气别生气嘛……”他边说着边将脸颊往她颊边凑,初生的青茬蹭着她光滑的面庞,蹭得她脸儿直发痒,且他灼热的呼吸也喷在她耳廓,她绷紧的脸色中终于再绷不住,伸手去推他的脸,笑出声来,“别,痒。”“高兴啦。”君少扬将她抱到自己面对面坐下,含笑的眸望着她嫣红的脸儿,忍不住凑到她唇角亲了亲,低着问,“今天想我了没?”“嗯。”西门涟应一声,气息微有急促,软软地偎依进他的怀里,一双手臂顺势环住他紧窄的腰身,脸上也绽出甜美的笑容来。君少扬凤眸含笑,唇角也跟着染上几分笑意,他伸手将她往怀里更拥紧了些,下颌搁在她柔软的发顶后,这才心满意足的道,“小洛儿,你其实不会弹琴是吧!”“我能学会的。”想起方才事,她就很不愉快,语气别扭的紧。“不会也没什么关系。”君少扬轻声一笑,宽解她道,“弹琴不过是为纾解心情,你弈棋能达到同样的效果,既是这样何必去学呢?”“别人能学的,我一定可以。”西门涟固执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我知道你一定能学会,只是这学琴是个很漫长的过程。”君少扬叹息一声,执起她的手,看她十指指腹已微有浮肿,心疼的道,“你看,才短短一日你手就成这样子,我怎舍得你再练下去?”西门涟心头一暖,旋即窝在他怀里闷闷的道,“少扬,我是不是真没那个天分?”夫子的话言犹在耳,说不在意那是骗人的。君少扬取药膏为她抹在指腹上,低声道,“这和天分没太大的关系,主要是持之以恒的坚持。”“哦。”西门涟闷闷不乐的应一声。“别不开心了,这世上不会弹琴的人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君少扬安慰她一句,在她有着深深勒痕的指腹上吹了吹,问她,“疼不疼?”“不……咝……”西门涟一抬手,说到一半的话顿时被吸气声取代。原来是先前手已经麻木了才没感觉到疼痛,现在这一上药就觉得疼了。“你呀,真不会照顾自己。”君少扬摇摇头,细心地为她吹着指腹。抹了药的指腹是微凉的,他的呼吸是温热的,冷热交替,有点痒痒。她仰头看他温润的眉眼,心中一片绵软,鬼使神差般半阖上眸子,微嘟起小嘴儿朝他唇边吻了去。君少扬微怔,旋即一笑,低下头回应,浅吻住她的唇。那吻,温柔的,轻轻的。如春雨润物,悄无声息。“少扬……”她的唇边,溢出轻声呢喃,绵软如水。那气息,如羽毛般,轻轻地拂过他的鼻翼,那痒痒的感觉从鼻翼一直蔓延到他心头去,他眼角眉梢皆是温柔的一片,深情几许。让她,看得几乎要迷失自己。“小洛儿,我忽然觉得此时带你出去会是我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他声音低沉,宛若被敲响的编钟,那样的声音让她的心都跟着颤了颤,脸儿一阵灼烫,低垂下眼翦,“那……便不要出去好了。”他回答她的是足以让人脸儿烧起来的灼热的吻,抵死般纠缠。气息,渐渐变得不稳。她和他,都是一样。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是衣衫剥落的声音。他炽热的身子紧紧贴着她的,蜜色和如羊脂白玉般无瑕的白成极致强烈的视觉刺激,随着他手的游弋,她精致的容颜上渐渐染上绯红之色,更美得不可方物。也,更让他着迷。“小洛儿……”他沉声唤她的名字,然后……“王爷!”外边响起毕青大嗓门的声音,外加啪啪的拍门声,“王爷,皇上那边派人来催了,可以启程了吗?”“少扬!”西门涟豁然惊醒,伸手推他,“毕青叫你。”君少扬面色黑如锅底,恨得直咬牙,“别理!”他的事,还没做完呢!“不行。”西门涟坚定地推开他,快速将半褪下衣裳整理好,背对着他道,“你父皇唤你肯定有事,你先过去,额……不对!”西门涟转过身来,“你来我这是要做什么?”先前他可是答应她过,如非有要事,他不得来她这边的。“我父皇一时兴起,想要见你。”君少扬心里那个恨呀,早知道就不应该答应父皇来接人的,现在可好了,他这满身的火要到哪里泄去?“既是这样,那别耽误了,我去换身衣裳。”西门涟说着便是往外边走去,走到门口时忽地想起院子的事,于是回过头来叮嘱他道,“你就在这等我别乱跑,除了这里别的地方都已经按阵法布置好了,你要是不懂阵法,待会进去就不知道要被送到哪里去了。”“那我跟你一起过去。”君少扬起身。西门涟朝他腹部下方看上一眼,点头道,“也好。”君少扬高兴的跟了过去,指望好好哄她可以爱爱,然后迟点过去的,却不想她直接把他带到了水井边,指着水桶道,“给你两个选择,一:冲冷水澡;二:自己解决。”“我选第三。”君少扬想也不想便果断的道。西门涟瞥他一眼,“随你。”说完,足尖一转,踏西北方位,只走了几步便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追,怎么追?君少扬僵在原地,重重一低头,认命的解衣冲洗冷水澡。……半个时辰后,两匹骏马以风驰电掣之速过长街,猎猎风声被抛在背后,马蹄声,声声沉入击鼓,有人闻声好奇开窗看,却只看见那暗色身影于远方与墨色天阑彻底融为了一体。‘咴……’骏马高声嘶鸣,四蹄重重落地时声音方止。两匹骏马,一前一后到达行宫门前。守门禁卫过来行礼,“卑职(卑职)拜见王爷。”“平身!”君少扬淡淡道一声,翻身下马,尔后张开双臂,西门涟本欲自己下来,见他这样也就弯下身由着他将她抱了下来。“把马牵进去。”君少扬转头,对才下马的毕青道。禁卫立即开了门,君少扬和西门涟并肩走了进去,“紧张吗?”路走到一半时,他忽地顿住脚步,问她。“没有。”她答得轻松,却是将他的手跟攥紧了些。“父皇是很好相处的人,你见着便是知道了。”君少扬抬手,揉揉她柔软的发顶,轻笑一声。他这一笑,她紧张的情绪顿时缓解了许多,轻应一声,“嗯。”君少扬这才牵着她举步继续前行,到门口时是福贵公公亲自过来开门的,彼时皇帝正和古翰说着话,听到声响便是朝门口看去,他只一眼便是看到了西门涟,眼睛顿时一亮,旋即一转头放下跷着的二郎腿,清咳一声,坐直了身子。“儿臣(民女)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君少扬和西门涟同时行礼。“平身。”皇帝道。“谢皇上。”君少扬和西门涟同时站起身来,声音和动作达到了完美的默契。“古翰、少扬你们先出去,朕有事同这姑娘说。”皇帝端起茶杯,淡淡的道。“微臣告退。”古翰识趣退下。“儿臣退下。”君少扬不想走的,却是西门涟暗里掐了他手臂一把,他这才不情不愿的道。二人相继离开后,屋子里便只余皇帝和西门涟二人。皇帝喜在心底,面上却还要维持着帝王的严肃,“你就是大西的那个西门涟?”“是。”西门涟应的同时,也一并做好了应对他所有问题的准备。“朕听闻你精通阵法,那必定极擅弈棋了。”皇帝其实是手痒了,只是和臣子们下棋,臣子们都让着他,让他觉得特没意思;但是和君少扬下,他却是每次都被杀得片甲不留,简直丢人到爆,害他都有了阴影。今儿出门他忽觉得手痒,想到要见她,便把围棋给带在了身边。“略懂皮毛。”西门涟谦虚道。“那朕便要考考你,过来,下棋。”皇帝道。西门涟走过去,站到了皇帝的对面。“你是小辈,朕让你先走。”皇帝很有风度的道。“谢皇上。”西门涟抬手拈黑棋,将棋子放到了中央的方位。皇帝大乐,立即放棋。西门涟继续落籽,她速度极快,皇帝一开始还能平心静气,下着下着觉得自己不能在气势上输给她,于是也跟着加快,这手一块,脑子就没那么快了。所以……“皇上,承让。”小半刻钟后,西门涟低声道。皇帝就要落下的手僵在半空,一看便发现自己的棋已经彻底被困死。他不甘心,再仔细一看棋盘上的棋子,双眸猛地一瞠,旋即撒气一般重重将棋钵挥在了地上。啪啪啪……棋子纷纷而落,像极了人高低不一的心跳声,于静默的房间,这声音如此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