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空谷登峰闻梵音 四嬴秦、何学、万俟藕芋见祝炎楠得手,一声欢呼统统围了上去,将姜毓遥紧紧抱住防止她逃脱。沉浸在恐惧之中的姜毓遥突觉身上一片灼热,猛然回过神来发现祝炎楠浑身是火正将她紧紧抱住,似要与她同归于尽,惊叫一声正要回身将祝炎楠甩开,却觉手脚又是一紧,已被嬴秦、何学、万俟藕芋紧紧抱住了。这四个人,拼尽全力都要让她死!火焰包围中的姜毓遥凄厉地惨叫起来,疯狂地挣扎着想要摆脱嬴秦四人的束缚,怎奈手脚酸软一丝气力也无,却是方才惊惧之中气息涣散,软骨松筋蜜的毒性迅速扩散开来,瞬间游走全身,将她的筋骨全都化软了。姜毓遥无力挣扎之下,只能以大喊大叫来发现心中怨愤。吴翼四人眼看着她在嬴秦四人的包围之下,犹如一团会叫的火球直向下方砸去,直至没入深雪之中,那惨烈疯狂的嘶号依然在空谷之间游荡。四人的耳膜被那尖叫声震得隐隐作痛,大脑之中如被插了一枚钢针一般,久久之后方才略微平复了一些。轻轻拍了拍两侧太阳穴,吴翼猛地想起还在指引雪龙口中的玄辩,慌忙御起干将剑向龙口冲去,龙进、陈黄鹰、南宫俊三人紧随其后。四人一入龙口,赫然便见胸膛不知为何忽然炸开的玄辩歪坐在冰座之上,面色苍白,伤口中已没有一滴血液流出了,但他轻颤的长长的睫毛却在告诉四人,玄辩还有一口气。吴翼二话不说,掏出茅山秘制的续命丹,掰开玄辩的嘴一股脑地全都倒了进去,陈黄鹰则迅速将一整瓶的陈夜莺的疗伤口水倾在玄辩胸前替他治疗。然而,玄辩伤势太重,再加上她浑身上下的血液已近枯竭,众人努力了半天。玄辩也只是能够微微张开眼睛,已然说不出话来了。陈黄鹰看着玄辩,心中很是难受,握住玄辩苍白而冰凉的手,哽咽道:“兄弟。大哥以前……”喉咙一堵。后面的话却说不出来。虽然知道等他们进入天维山脉之后还能将玄辩救出来,但四人心里还是非常的难受,一口郁气结在胸口,额头胀痛如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急速膨胀就。欲要将头骨顶开。他们知道,就在这短短的不到一天的时间里,玄辩在他们的心中已经成了生死与共的好朋友,即便离开古阵之后他们也许会变成仇敌,但此时此刻这份情谊却是千真万确的。玄辩如此牺牲。就是因为他相信他们能够将所有人都救出去。这份来自敌对方人的信任,要比亲友间的信任珍贵得多。玄辩迷蒙的双眼看着陈黄鹰,嘴角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要扯出一抹笑来,却以失败告终。他奋力将目光越向众人身后,轻轻动了动手指,指向龙口之外的世界。众人缓缓回头,一抹金光直照入进来,却是金云不知何时自动移到了众人面前。温柔地将指引雪龙连同众人裹在其中。玄辩望着那团金色,恍惚地笑了笑,双唇轻轻蠕动了几下,吐出了几个模糊的音节,双眼一闭。散出了最后一丝气息。“终于……赶上了啊!”陈黄鹰只觉手中一轻,玄辩的手已从他掌中滑落。四人还未待他回头再看玄辩一眼,双眼便被大团的金色掩盖住,已然看不到玄辩的身影了。空灵而圣洁的梵唱遥遥传来。如雪山间融化出的一道清泉,潺潺流下。叮咚作响,清冽而又散发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冷香。听着那梵唱声,四人渐觉烦躁的心一点点平静下来,所有的正面的负面的情绪全都如烟般消散,只余下大宁静与大柔和,宇宙万物似乎也已经淡得只剩下一抹淡淡的影子,虚无地勾勒出形形色色的轮廓,却又如此的模糊不清,让人无法看清那些在金光之中摇晃的影子到底是什么。梵唱声越来越清晰,似乎近在耳畔,但那种空灵的回声却又在告诉他们那梵唱声来自遥远的世界。金色光芒渐渐隐去,四人赫然发现他们此时正身处在一座幽谷之中,四处鸟语花香,一派祥和,一条清澈的流水就在脚边,欢快地蹦跳着,带着永远说不尽的故事,流入遥远的时空。这,就是天维山脉了吧。四人环视四周,见不远处一座高山与白云相接,那如同了世间红尘的梵唱声似乎就是从那座高山的山峰上传来的。吴翼痴痴地看着那座山峰顶部隐隐闪现的金色圣光,微笑道:“我们去看看。”众人缓步向山峰行去,如闲庭信步,心中无一丝杂念,倒像是远来朝圣的信徒,望着蕴满佛之圣光高峰,一步步向前,执着于心中的佛。良久之后,四人行至半山腰处,方才渐渐从那种空灵之境中走出,之前经历的一切一点点回到了脑海之中。姜毓裳的疯狂与如今这种宁静平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四人一想起来便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似乎在一瞬间,便从地狱上升到了天堂。陈黄鹰长长呼出一口气,只觉之前憋在心口的一股闷气也随之被呼出了体外:“刚才看玄辩那个样,大哥心里甭提多难受了,差点儿没被一口气给憋死!这会儿终于好了,看来信佛果然有好处。等哥几个回去以后,大哥一定要连吃一个月的斋,让佛祖保佑保佑哥几个,别再碰上这种坑爹事儿了!大哥真的快要被坑死了!”吴翼长叹一声:“老鹰,如果能让我们再也不碰上这些事,我愿意吃一辈子斋,让我剃光头出家都行。可是我们碰到的事好像已经超出佛祖管辖范围了,吃斋念佛也没用啊!回去之后我们还得准备出去冒险,这事儿离结束还远着呢!”南宫俊奇道:“还要出去?你是怎么知道的?”吴翼犹豫道:“这个……等回去再跟你们说吧,这里面不安全。”抬头看着山峰之上梵唱传来之处,心底忽地升起一股十分复杂的难以言说的情绪,似悲伤又似无奈,似痛苦又似欢喜,种种情绪杂糅在一起,却并不互相冲击,反倒融合在一处,如同一杯倾入各种可溶的调味料的水,最后变成了一种不知名的味道。酸甜苦辣咸,唯有品尝过的人才能明白其中滋味。那种滋味,绝对称不上是美。龙进皱眉道:“吴翼,这一路走来,我发现了很多事情,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吴翼点头道:“有,而且很多,总觉得许许多多杂乱的线头最终都指向了同一个结。我有点儿不敢去理那些线头,我怕最终发现的那个结上系着什么我最不想在那里看到的东西。”龙进耳听吴翼声音越转越沉,透出一丝淡淡的疲惫,微叹一声道:“算了,这些等回去慢慢再说吧。其实我也不太敢去想,怕最后发现的东西太让人难以接受了。”突然快步向前赶了两步,走在众人前面,再也不想谈论这些比乱麻还有麻烦的东西。陈黄鹰和南宫俊对望一眼,一时搞不懂那两人在说什么,心底也隐隐觉得有些地方似乎不太对劲儿,但是却不知到底哪里不对。凝思片刻毫无结果,索性也将之抛到一边,留到以后再去细想。四人一路行去,转过一个山弯便到了顶峰。这山顶十分空旷,倒像是半个草原。远远望去,一个衣着十分简单的金发男子盘膝静坐在莲花蒲团上,轻阖双目虔诚梵唱。四人微微一怔。那金发男子,赫然便是摩呼罗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