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瑾在彩云关上荷园的门,回去向月悠然通禀时,右手拿着合上的扇柄在左手心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他透过园子门的缝隙,俊脸臭臭的问着,一脸面无表情的段朗卿。这荷园小丫头的胆子也真够大,不把她们的将军大人放到眼里,先不说,竟然把他这个王爷也给彻彻底底的无视了,将他们两个身份尊贵的大男人,拒之门外,说什么向她的主子通禀一声先。“落落怕是在生早上在落园的气,对丫头们提前交代过了吧!”段朗卿有些无可奈何的对纳兰瑾解释道。说起来,纳兰瑾也不是个小气的人,以他的身份,太夫人和大将军段朗卿二人向他行礼也是应该的,更何况底下的这些奴才秧子?只不过,他这个人随性惯了,在与自己交心的朋友面前,从不摆这些高人一等的架子罢了!1ce8l。可这么一个小丫头,今个都不给他这个王爷一点面子,还真让他的脸面有那么点挂不住,听段朗卿如此一说,他心里的那点不快,立竿见影消失不见,谁让他纳兰瑾也喜欢上了,那个率性而为的女子了?想到这里的纳兰瑾,随口回道:“以月氏早晨在落园的性子,怕还真是她吩咐丫头们的,否则,那些丫头有再大的胆,也不敢把你个将军和我这个王爷,拒在门外不让进啊!”邪笑着的纳兰瑾,说到这,话锋一转,“卿,今个早晨月氏在书房对你的指控,听着,还真叫瑾有些寒心呢?你咋就铁石心肠到,连个产婆都不给月氏请啊?”纳兰瑾唏嘘了一声,“瞧月氏的口气,是真得对你心存了怨恨,你想把她那颗对你冰凉透顶的心,给捂热,难啊!”纳兰瑾的话,段朗卿感到很是惭愧,因此,他没有出声反驳纳兰瑾说出的话,只是皱着眉静静的听着。“人家为了桢洁,忍着屈辱为你生下孩子,才去了解自己的性命,这样的女子,你也忍心去伤害?再有就是她的丫头救下她,这么大的将军府,不可能没有府医吧,丫头相求,也没让府医过去瞧瞧,啧啧!这将军府的人,还真够冷血的!就拿现在来说,咱们去了几次荷园,也未见你看过一次那孩子,我猜,你怕是连名字也没给他取吧?更别提抱抱他了!”“那时,我在边关!孩子……”段朗卿解释了一句,说到宝宝时,他词穷了,是的,回来了这么多天,他还真得是没有看过孩子,即便刚回来那会去过荷园两趟,他也没有把心思放到那孩子的身上,听祖母说,那孩子的模样,简直是他的翻版,当时,他在心里已经承认了他是他段朗卿的骨肉,可是,他对他就是亲近不起来,更别提会想到他了。()段朗卿心里的纠结,纳兰瑾无从知道,他对宝宝亲近不起来,那是因为宝宝是月悠然前身怀的,段朗卿本人对当初的月悠然,是一点男女的心思都没有,宝宝的由来,他自己又不记得,所以,父子间的那种亲情牵绊,在段朗卿的心里,就显得淡薄了许多。“吱”一声,荷园的门,从里面打开,杏儿低着头,走了出来,她对着纳兰瑾和段朗卿各行了一礼,然后对段朗卿转述起月悠然的话来,“回将军大人,婢子的小姐,让婢子告诉将军一句话。”“你说。”段朗卿沉声对杏儿说道。杏儿唇角动了动,抬起头,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向段朗卿说道:“婢子小姐说,‘妾已下堂,将军大人请勿扰!’”“扑哧”一声,纳兰瑾喷笑出声,手指着段朗卿,笑道:“卿,你这回玩大发了,人嫂子这回撂下这话,你不给休书,就别去骚扰人家了!哈哈!”笑得前仰后合的纳兰瑾,不停的用扇柄在手心敲打着。这月氏真是太有意思了!堂堂一国大将军不仅被自己的正室夫人,给吃了闭门羹,现下又被下了通告,‘请勿骚扰’!这,这能不让人好笑吗?纳兰瑾今天的心情,可以说,是他这一生中最为开心的一天,不过看到好友段朗卿一脸的憋屈样,他还是很给面子的止住了自己的笑声。“嫂夫人真是这么说的吗?”纳兰瑾看向杏儿,沉声问道。“回瑾王爷,婢子的小姐,是这样交代婢子,对将军如是说的!”杏儿对纳兰瑾屈膝一礼,恭谨的回道。段朗卿听了杏儿转述月悠然的话,冰冷的俊颜,变得甚是难看,可这他又能怎么办?难道要他运起轻功,跃过围墙,或者直接强行闯入荷园,质问她,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句话?‘妾已下堂,将军大人请勿扰!’聪明如她,就不想想,他段朗卿堂堂一国大将军,会听从她让丫头转述的话,对她不去打扰了吗?看在她还在气头的份上,他今个先放她一马,过个几天,等她气消,他还怕管制不住她?实在不行,等他去了边关,把她和孩子也带过去,反正那边也有个小院可以按住,这样朝夕相处,就不信她对他段朗卿会生不出感情来?“将军可有什么话,让婢子转告给小姐的?”杏儿见段朗卿一直不言语,逐抬起头问道。“以后尊称你家小姐为夫人。”段朗卿心里对杏儿的意见极大,这丫头一点都不懂事,她家小姐已经嫁给自己一年多,为什么不称呼她家小姐为夫人?她对落落现在的影响力,比他这个夫君可多得不止一点半点,要是她能在落落面前为他说上几句好话,想来落落她,会对自己容易接受的多。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说的就是杏儿当下,她低头对段朗卿应道:“是,将军!”“夫人与你的感情非比寻常,就是为了小少爷着想,你也不会盼着本将军与夫人离心吧?”“嗯!”“回园子,多劝劝你家夫人,让她不要再与本将军置气,知道吗?”段朗卿皱着眉,吩咐着杏儿。“婢子谨记将军吩咐!”段朗卿对杏儿爽然应诺,满意的点了点头,“本将军今个就先回落园了,有空本将军还会过来看你家夫人的。”杏儿感觉段朗卿和纳兰瑾的脚步声走远,方才抬起头,对着那二人的背影,吐了吐舌头,离心?将军你可与婢子的小姐同心过?这会子,还说起不想和婢子小姐离心的话来,作为奴才的本分,婢子会把将军您的话,转告给我家小姐,不过小姐她听不听,就令当别论了!杏儿进了园子,顺手关上园子门,心里嘀咕着,向凉亭里的月悠然走了过去。“卿,咱们就这么回落园吗?”走在段朗卿身旁的纳兰瑾,邪魅的桃花眸眨了眨,看向段朗卿问道。“就这几天的相处,难道瑾还没看出落落的性子吗?你若是强行逼迫与她,以她的性子,即使鱼死网破,也难让她回心转意过来,所以,还是徐徐图之为妥。”不是他段朗卿没有办法让她妥协,实在是有些没法子下手。她看似淡然于世,随意洒脱的性子下,掩藏的坚韧与果决,不输于他这个男人一丁半点,真到了鱼死网破时,心痛的还是他自己,与其那般,倒不如先顺着她的心思,待她心境平和后,他再找她好好的说叨说叨。段大将军的想法是美好的,但人月大小姐,给不给他这个机会,就两说了。“呵呵!卿,看来嫂夫人把你折腾的够呛,竟有点无可奈何起来。”纳兰瑾笑着摇了摇头。“还不真就无可奈何了!”段朗卿苦笑了下。杏儿轻手轻脚走到月悠然身边,摇了摇月悠然的胳膊,轻声道:“小姐,小姐,你睡着了吗?”转正身子的月悠然,睡眼朦胧的望向杏儿,“人走了?”“嗯,将军和瑾王爷回落园去了,不过他让婢子告诉小姐,说他有空还会过来看小姐的,还有就是,他不许婢子再唤小姐为小姐了,要改称为夫人,再有……”杏儿弱弱的对月悠然说着,大将军段朗卿让她转告给月悠然的话。兰回向荷右。“你是听我的还是听他的?”“杏儿当然是听小姐的啦!”“那不就结了。”月悠然勾起唇角,对杏儿笑了笑。夫人?谁稀罕当他的夫人?望向荷塘翠绿的荷叶丛中,一朵朵亭亭玉立的荷花,月悠然唇角牵起一抹讥讽的笑容,有那功夫与你置气,我月悠然倒不如欣赏这一塘荷花,朵朵荷花,含笑伫立,娇羞欲语;嫩蕊凝珠,阵阵清雅淡然的荷香,扑面而来,嗅之入鼻,给人心旷神怡之感,好不舒服!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她月悠然就是喜欢这荷花的气节,可这大千世界中,拥有似荷花这种气节的人,却少之又少,“唉!”未来的人生中,她月悠然又会变成怎样的一个人,谁又能说的上来?环境迫人改变,你不改变,怕是就会被这大千世界给抛弃或者吞噬,尤其是在这没人|权的古代。万事不由人啊!坐在石凳上的杏儿,手撑额头,望着月悠然发起呆来。这对活宝主仆俩,一个望着满塘荷花,发呆叹气,一个望着自己主子,瞎琢磨怔愣,真是有什么主,就有什么仆,纳兰瑾当初无意中说这主仆俩的话,真是说到了点子上。“小姐,那荷塘里的花,真得很好看吗?”“啊?你说什么?”月悠然把视线从满塘荷花中,移向了杏儿。杏儿嘟着嘴道:“人家就是问小姐,那荷花真得有那么好看吗?竟把小姐的魂,都差点吸了去!”“哦,荷花呀?它当然好看了,你仔细看看,也会被它迷住心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