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新年,又下了一场雪。亭中端坐二人箫忆竹身穿淡紫色镶毛的宽袖斗篷。旁边一个白色小碟中,放有梅花、青松、翠竹。李冥雪看着对面煮酒的女子。她果然很懂!无论是茶,还是酒,她的品味都是如此的高雅!箫忆竹往炉上的碧瓷器中,加着松针、竹叶、梅花。李冥雪淡笑问道:“姑娘今日邀请在下,不知是为何?”“赏雪!”箫忆竹看向亭外的飘雪,淡淡道。“姑娘怎会邀在下赏雪?”李冥雪不解道。她要邀请也是邀邪王,怎么会是他呢?箫忆竹淡看他说道:“先生乃高人!”李冥雪淡笑道:“姑娘如此高看在下,在下当真不敢当!”“先生可曾听过一段话?”箫忆竹将温好的酒为他斟了一杯。李冥雪执起酒杯,淡笑道:“姑娘请说!”“赏花宜对佳人,醉月宜对韵人,映雪宜对高人!”箫忆竹看到对方忽变的神色,淡淡道:“先生果然知道!”“姑娘到底是何人?怎会知道此书?”李冥雪因过于震惊,手微颤,如雪的白衣上,洒了几滴酒水。箫忆竹淡淡的看着他,说道:“先生知道此书是何人所留,却不一定知道这著书人是谁!”“难道姑娘与这著书人有关?”李冥雪眉头微蹙问道。此《幽梦影》一书,乃始将军所留,唯身为始将军后人的师父才有此书,而这部书,并未流传出去,这雪舞是如何得知此书内容的?“我与此作者无关,与留书人倒是有些关系!”箫忆竹不惊不扰淡淡道。李冥雪看着她,突然似明了一笑:“姑娘来自雪国?”“是!”箫忆竹抬手淡淡道:“先生饮了这杯岁寒三友,我再细与先生说!”“岁寒三友?好名字!”李冥雪掩袖饮尽此酒,赞道:“果然是好酒!也只有姑娘这般清雅之人,才会煮出这样的酒来!”“先生睿智,举世难寻!”箫忆竹淡淡道:“我说先生是高人,只因先生有颗窥破红尘纷扰,淡看人世情仇的豁达之心!”李冥雪笑了笑:“当真不知道,这世间还有什么事——是姑娘不知道的?”他淡笑,看向对面的人。这是一个聪明且可怕的女子!她知道了太多的事情,也知道了太多世人不知道的事情。她那双淡漠的眸子,掩藏了太多情绪和心事!同样,她有颗冰冷的清心,可以看穿每个人,可以探知每个人的心——却唯独不懂自己的心!或许是懂,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若可以,我真想做个懵懂无知的愚人呢!”箫忆竹长叹一声,说道:“先生能放下前仇旧恨,与那人和平共处——是睿智,也是宽容!”李冥雪摇了摇头,叹道:“即已是前尘往事,又记着它做什么?在下别无所求,只愿天下安宁如昔!”箫忆竹钦佩的看着他,淡淡道:“先生不止是世外高人,更是一个大爱之人!”曾经与六哥哥谈及此人时,便想过此人的决择。没想到今日一番畅谈,此人当真做了个聪明的选择!李冥雪——北冥幻雪,日耀国遗失的七皇子!“姑娘又高抬在下了!”李冥雪舒心一笑:“今日与姑娘赏雪,当真是在下人生中的一大快事!”他端起那酒饮尽,起身抱拳:“凡得遇姑娘者,皆是有幸之人!告辞!”说完,便轻松笑着离开。这是个聪慧且惹人怜的女子!若得此解语花,则人生足矣!北宫冰蒂,你当真应珍惜这个女子,错过她,将是你终身的遗憾!箫忆竹看着那抹离开的背影,许久后,才叹息道:“先生说错了!遇上我的人,皆是不幸的……”她起身离开亭中,走入飞雪中。茫茫天地间,万里飘雪。这纯白的世界中,谁又知下面的污浊呢?她何尝不是如这白雪般——外表美丽聪慧,实则傻得可怜!凡遇她者——悲痛如六哥哥,悲哀如北宫冰蒂!莫子清自一处走了出来,望着那么紫色身影。他不明白,她和李冥雪的对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李冥雪像是放下了心中大石,轻松的笑着离开?而她又为何谈完话后……会变得如此哀伤?“子清,让我听一下你的埙音吧!”箫忆竹望着前面一株风雪中的红梅,淡淡道。莫子清有些无措,他没想到,这个女子竟知道他在身后。箫忆竹展开双臂,仰首望着天,似风雪飘渺般的叹息声:“吹吧!在这时刻里,需要它的悲咽……”莫子清取出一个刻有清莲的陶埙,抵在唇上,轻吹着。在这幽深、悲凄、哀婉、绵绵不断的埙音中……箫忆竹旋身飞舞,伴着飞雪的迷蒙,似是沉迷的舞着……“爷爷外公,你们又在玩什么啊?”粉娃娃的小女孩,穿着粉色的蓬蓬裙,奇怪的看着对瞪着的二位老人。拿二胡的老人,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小忆,你告诉外公,你是喜欢二胡呢?还是喜欢那破埙呢?”“哎哎哎?你这个老不死的,我还说你那是破二胡呢!”拿埙的老人不乐意道,随后拉过小女孩,对她说道:“小忆啊!你瞧爷爷的埙多漂亮啊!比他那把枯柴强多了,对不对?”“去你的,你那才是一块破石头呢!”拿二胡的老人白了他一眼,随后拉过小女孩,对她说道:“小忆,你可别听他的,他那埙音跟鬼哭似的,哪有我这二胡声好听啊!”“哎!你个老不死的,非和我斗是不是?”那个拿埙的老人家,张口说道:“今儿我就给你讲讲这埙的知识。”“讲就讲,谁怕谁啊?”拿二胡的老人吹胡子瞪眼道:“我也给你讲讲这二胡的知识。”二老异口同声道:“小忆,听好了!”那粉娃娃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两个老人开始了他们又一轮的——知识大比拼!粉娃娃双手托腮的坐在花园小桌的椅子上,看着吵得天翻地覆的二人。争吵着的二人,突然大喊一声:“小忆,跳舞!”说完,二人就各自找地方一坐,拉起二胡,吹起埙来。“是!”那粉娃娃自椅子上跳下来,伴着音乐,在花园中跳起舞来。往事历历在目,而人事却已非昨!箫忆竹沉醉在回忆里,不知不觉跳出一曲飞天舞。金葵和篱疏躲在一边,金葵赞道:“好美的舞啊!似要乘风飞向天际……”“从未见雪舞如此温柔过……”篱疏看着那飞舞的女子。她眼神温柔迷离,似是温暖的阳光。从不知,这如冰雪般的人,也会有春暖如阳的时候!在柱子后的嫣红,看着那吹埙望着那飞舞雪衣女子的人,眼中含泪,眨眼间,两行清泪滑落,转身掩面跑开。说好了不嫉妒,却还是嫉妒那个女子可以拥有子清所有的目光和温柔。说好了默默守护着那个男子便已足够,却还是妄想着拥有更多……紫云弯腰捡起那方被遗落的红色绣鸳鸯的手帕。起身看向那抹快消失的红色背影,叹了一声气:“人啊!为何总是渴望得不到的,而不去珍惜正在拥有的呢?”飞凤看到一抹粉色身影:“哎,落霞!”落霞应声回身,便看到了那绿衣海棠裙的女子,她笑了笑:“原来是飞凤啊!”“哎,你今天没在你那主子身边待着,跑哪里玩去了?”说着,飞凤便已经走到了她身边。落霞回过身,举步继续往前走:“不是去玩!而是去办事——飞凤,你的愿望马上就要达成了!”飞凤随着她走着,忽惊道:“什么?你是说凤求凰……”“是的!凤求凰已被主子买下了,户主是你的名,主子把它送给了你,从今而后,再无凤求凰!”落霞看到身边人脸色不怎么好,关心道:“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飞凤摇了摇头,随后问道:“她呢?”“谁?”随后落霞想到她要问的是谁了,她刚要回答之时,却被前面一群人打断:“这是怎么了?”“不知道!过去看看吧!”说着,飞凤便和她往人群那边走去。“飞凤姐!”玉露看到飞凤,唤了声,“你们都聚在这里做什么?”飞凤皱眉问道。落霞却已看到了那边的情景:“天啊!”主怎么会和莫子清在一起啊?这……在大家怔愣间,一抹黑影掠过,抓住了那沉醉飞舞的女子。箫忆竹感觉到被人一抓,自然的习惯使她翻手为掌挥向那人。北宫冰蒂用力一扯,化了她的掌风,人已经扑到了他怀里。熟悉的气味,让箫忆竹放下了警戒心,抬头看抓住她手腕的人,轻唤了声:“北宫冰蒂……”“很好!还记得本王啊?”北宫冰蒂看向眼神似是透露着迷茫的人,冷笑道:“从不知,这双覆盖了千年冰霜的眼睛,竟也有冰雪消融,暖如春阳的时候?”他手指轻抚着她的眼角,声音异常的温柔。箫忆竹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似是还沉溺在童年回忆中未醒……看着眼神透露着迷离,又在发呆的人,北宫冰蒂更是怒火中烧。他手指收紧,看到因疼痛,清醒了不少的人,他冷言冷语道:“怎么?知道痛了?”感到手腕处传来的痛楚,箫忆竹总算收回了飘远的思绪,她望着那唇边冷笑,满身怒火,且夹杂着杀气的人,淡淡的问了句:“你在生气?”为什么?这次她并不记得有惹过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他为什么生气?身上又为什么有如此之重的杀气?北宫冰蒂望着这个迷茫不清的女人,咬牙切齿道:“真想掐死你,落个清静。”“你想杀我?为什么?”箫忆竹不是很明白道。“你说为什么呢?”北宫冰蒂压抑着怒火道:“我百般讨好你,取悦你、逗你开心。可换来的又是什么?不过是你冷漠的眼神,冰冷的话语。”箫忆竹看着面前的男人,淡淡道:“我曾对你说过,爱上我,将是你的悲哀。”只因所有对她付出真心的人,都注定会受伤!“是啊!你说过!”北宫冰蒂怒极反笑:“你凭什么如此折磨本王?如此践踏本王的心?该死的女人——”她无视他,他无所谓。她一次一次的惹怒他,他忍。她拒绝他的真心,他等。他只愿人生惟一的认真与忍耐,能换来回报。无论他怎样对她好,再怎么放下身段、卑微的讨好她——终是融不化她那颗冰冷的心,换不得她一丝的笑颜,一个温暖的眼神。对方手指紧收,使得箫忆竹痛的皱起了眉头,可却依然咬紧牙关,未呼出一个“痛”字。北宫冰蒂,你是该够了!就这样吧!因这一场互相的伤害,就此扯断彼此的牵绊吧!你依然是那个傲视天下,活的无拘无束的邪王。而我依然是那个身份不明,追寻那个谜底的执着人。这样的结局,于你于我,都是最好的……莫子清看着那满身怒火,杀意深浓的人。现在他才明白那句话——宁负天下人,莫负邪一人。是的,这个一生尊崇的男子,他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更无人敢负他。只因——凡惹邪王,凡负邪王者,皆看不到明日的朝阳。众人都不敢靠近那盛怒之人,再见那淡漠女子眼神淡漠,眉头却深皱,便知她十分痛苦。落霞与飞凤对看一眼,正准备上前阻止邪王伤害她家主子之时……“够了!你没见她很痛苦吗?”莫子清站出来心疼的看着那个坚强不吭声的女子。为什么你非要如此要强?你只要轻呼一声痛,就算这个男人再愤怒,他也会放开你的——只因,邪王也深爱着她。“真吵!”北宫冰蒂淡淡的说句,挥掌挥向了身后的人。莫子清险险的躲过那锋利的一掌,身后的那面假山,却已粉碎。“啊——”众人惊呼一声,连连退后。北宫冰蒂低声笑对她,轻抚着她戴面纱的脸:“你这霓裳院,当真是卧虎藏龙啊!”箫忆竹淡淡道:“他是无辜的!”听到她为身后的男人求情,北宫冰蒂双目赤红的扼住她的脖颈,冷笑道:“你还真是关心他啊?嗯?”“此事……与他……无关!”箫忆竹艰难的说着。手腕上的痛已麻木,脖子上的窒息感,让她神智已涣散——可为什么,这双染血无数的手,会在不停地发抖呢?是气愤?还是压抑?“邪王,你真要杀了主子吗?”落霞忙上前,喊了一声。这惊天的一句话,让北宫冰蒂恢复了理智,他松开了手,怀中的人却已失去了意识。他惊恐的抱着她,唤着她:“忆儿……”手颤抖的探向她的鼻息,感到怀里的人还有呼吸,他悲痛道:“为什么你不解释?只要你解释了,我就会相信的。可你为什么总要如此要强?就算痛死,也不喊声一声痛……”众人看着那跪坐在雪地中,怀抱着那女子的男人。人人都传邪王杀人如麻,以狠辣残酷做事为人。可谁又能相信,这个双手沾满血腥,且无上尊崇的男人,竟会为一个女子如此悲痛?他一生无人敢忤逆他,可这女子却从始至终,屡屡惹怒他,无视他,甚至于——不屑与他。也许那女子说的对,爱上她的人,都是悲哀的!这个被折磨的不成样子的男人,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落霞忙走上前,蹲下来为那女子把脉。看到那手腕上的伤……这邪王也太狠了吧?他也真下得了手。确定人没事后:“主子没事,只是昏过去了!”看着面前的男人,她突然发现——邪王哭了?那嘴角的泪珠,代表着……主子啊!你这次真伤透了这个高傲男子的心了!北宫冰蒂默默不语的抱起那个女子,往雪阁方向走去。落霞冷冷的说了一句:“我不想再看到今天这样的事情重演。”说完,便转身离去。玉露拉了拉旁边人的衣袖:“飞凤姐,你看这事儿怎么办啊?”“怎么办?能怎么办?”飞凤怒斥道:“莫子清,你是不是想害死雪舞啊?人人都知道邪王钟情于她,她是邪王定下的王妃,你……”“飞凤姐,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玉露拦下了她要继续训斥的话。飞凤扶额说道:“从今日起,凡男子,不得踏入后院一步。”玉露说道:“你们听到了没有?还不快走?”众人逐渐离去,心里都捏了把冷汗!如此醋味重的邪王,谁跟他抢女人,不死才怪!莫子清静静的伫立在原地,望着那栋白色的阁楼。飞凤走到他身边,叹了声气:“别想了!就算雪舞喜欢上了你,她也嫁不了你。”“为什么?”莫子清不明白的看向她。飞凤笑了笑:“她的身份没那么简单,或是说,她的家世不一般,非常的不一般。平民百姓,根本高攀不起!”“高攀不起?”莫子清很不明白,难道天音阁主的身份还不够尊贵?雪舞还有更尊贵的身份不成?她的家世?她到底出生在怎样的大家族里?“别问了,就算知道了……也没用!”飞凤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若不想她出事,就远离她吧!这是你给她最好的保护!”莫子清最后看那阁楼一眼,之后便随着飞凤离开。雪舞——一个谜一样地女子!云蒂城皇宫慈安宫慈安太后快被气疯了,捏着那信笺的手,不停发抖:“气死哀家了,气死哀家了。”她气的一掌拍在罗汉**的矮桌上,桌上杯盏,因震动而歪倒,杯盖掉到了地上,杯碗在小蝶中打转。“太后息怒!”宫中众人,跪地低头。冯公公捡起地上的信笺看了看。唉!这王爷和皇上做的确实过分了点儿!他走到慈安太后身边,扶好了那杯盏,说道:“太后可要保重凤体啊!”“冯海啊!你说哀家这是做了什么孽啊?怎么摊上这么群祸害啊!”慈安太后气得抚着额。“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这里收拾干净。”冯海吩咐道。看到宫人把这里都收拾干净了,他挥了挥手:“都退下去吧!”宫人们行礼后,都一一的退了出去。“冯海,你是不是有话要说?”情绪已经渐平稳的慈安太后,问道。冯海走到她身边,躬身道:“老奴若说错了什么,还望太后息怒!”“冯海,你可是先帝身边的老人了!跟着哀家也这么多年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慈安太后执帕说道。“是!”冯海说道:“依老奴看来,此事并非是件坏事,至少对王爷而言,是件好事!”“这话怎么说?”慈安太后不解问道。冯海说道:“王爷的婚事,不止太后操心!就连先皇在世,不也是为此没少着急操心吗?”“你说得对!皇弟的婚事,一直是哀家与先皇的一大心事!”慈安太后叹了声气:“可这个皇弟他偏偏……唉!先皇在世都拿他没办法,而哀家这皇嫂……又能拿他如何?”冯海也明白太后的难处,随后说道:“太后说的是,可这雪舞姑娘……”慈安太后看到欲言又止的人,说道:“这里就哀家与你二人,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奴才以为,王爷已年岁不小,早该成家了!”冯海顿下又说道:“可这么些年来,一直没有女子能让王爷动心,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了,太后何不来个顺水推舟呢?”“可她毕竟是个……”慈安太后万分为难道:“且不说这女子的出身了,就说说这雪国,梦灵公主可是与皇弟有婚约在身的,若我们冒然悔婚,很可会……”冯海自然知道太后的担忧:“太后对此大可放心,两国不会因此开战的。”“哦?”慈安太后看向他,说道:“哀家愿闻其详!”冯海笑了笑:“太后您忘了!那梦灵公主可也是逃婚的人!这二人,是郎无情,妾无意!就算王爷愿意娶这梦灵公主,人家可还不一定愿意嫁给这位邪王爷呢!”“此话有道理!若梦灵公主不愿嫁,皇弟不愿娶!这两国皆有所亏欠于对方,到了最后,只要月国愿退一步,雪皇亦非不讲道理的人,此事定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两国安好!”慈安太后说到这里,脸上总算有了些笑容,对旁边人说道:“立即派人去查出这雪舞的事迹,以及此女的品德!”冯海看到目露精光的人,点头躬身领命:“是!奴才这就让人去办。”随后又问道:“那皇上那边……”“先解决皇弟的事儿!”慈安太后说道:“至于寒月的事……先放放吧!如他真是喜欢那个女子,收入后宫做个妃嫔也就是了!”自古帝王皆有三宫六院,而月国自皇弟之后,什么荒唐的事儿没发生过?帝王收个青楼女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是!”冯海说道:“那太后,是不是可以用午膳了?”“嗯!吃吧吃吧!”慈安太后真是被折腾得没心气儿了。寒冷的冬夜亭中黄妙妙披着艳红色的斗篷,看着对面的两个男人。搞什么嘛!这么冷的天,大晚上不睡觉,跑来绝唱楼请她吃的哪门子饭啊?真是冷死了!她现在只想回她的火阁,钻进她温暖的被窝,好好睡一觉。郑泓为她夹菜说道:“这辣子鸡做的很好,你尝尝!”黄妙妙缩着脑袋,连手都懒得出,张口就吃。郑泓看着像小孩子一样,任性怕冷不出手的人,笑了笑:“好吃吗?”“还好!”黄妙妙淡淡的回了句。做来做去,还不就那个味?难道还有人能把这辣子鸡做出花儿来不成?北宫寒月看着那献殷勤的人,也不甘示弱,夹道风霜雪叶:“尝尝这个,这可是好菜!”他送到对方嘴边,看到对方吃下去后,问道:“如何?”“还行!”黄妙妙懒懒的丢出两个字。“那尝尝这烤鸭吧!这可是一位名厨做的。”郑泓夹了块片好的鸭肉,送到她嘴边,温柔笑看着她。北宫寒月撇了撇嘴,说道:“若论名厨,当属——杨柳翠莺!”“杨柳翠莺?谁啊?”黄妙妙听到名厨,便来了兴趣。北宫寒月见她来了精神,便笑说道:“她是天下第一女食神,姓柳名莺,世人称其——杨柳翠莺!”黄妙妙笑了笑:“杨柳翠莺?呵呵……好怪的名号啊!”郑泓解释道:“此女二八年华,做得一手好菜,无论是色、还是香,哪可都让人称绝!”“色、香?”黄妙妙觉得哪里怪怪的,随后问道:“那味儿呢?”“既然她是天下第一女食神,这味儿还用说吗?”北宫寒月看了眼刚才抢他话的人,继续说道:“她做的菜色,据说比三月的杨柳还艳,味竟比那莺声还婉转长留——莺歌回荡与空谷,宛转悠扬!而她的菜香味,却可以飘香满皇都……”黄妙妙吞了下口水:“满皇都啊?”“对啊!”看着两眼放光的人,北宫寒月得意一笑,看向哪个敢跟他抢女人的家伙。“那这柳莺现在何处啊?”黄妙妙看向他们二人,见二人无一人答话,皱了皱眉:“你们不会是光说——实则不知道她人在哪儿吧?”“知道是知道……”北宫寒月叹了声气:“她在雪国皇宫!”“雪国皇宫?”黄妙妙挑了下眉:“难道她是御厨?”北宫寒月模凌两可道:“所是吧!”黄妙妙看向他:“算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么还弄出个算是啊?”“她是皇家重金请的厨子,只为梦灵公主一人做菜。”郑泓说道:“她非是宫中御厨,却又住在宫里,所以只能说——算是!”“这梦灵公主也太幸福了吧?”黄妙妙撇撇嘴:“可惜身在福中不知福!好好的家给邪王不就好了,逃什么婚嘛!瞎折腾!”北宫寒月奇怪地看着她,说道:“你好像很希望她嫁给邪王?”“不是好像,是很希望!”黄妙妙说道。“为什么?”北宫寒月不解道。郑泓也奇怪的看向她。玉儿为什么……如此希望邪王和梦灵公主成婚呢?“他们不结婚,我看谁去啊?”黄妙妙想起这档子事儿,她心里那叫一个郁闷啊!喝了杯酒,说道:“我千里迢迢来月国,为的就是看这场绝世婚礼!可是这两口子太不靠谱了,居然双双逃婚了……”二人看到那想哭的人,北宫寒月拍了拍她:“别难过了!大不了追回来,让他们重新结婚!”“追什么追啊?我都找了梦灵那么久了,到现在也没找到她的人!”黄妙妙哭丧着脸,说着:“这家伙也不知道在玩什么?居然这样跑得无影无踪——最可恶的就是那个天音阁主,他干嘛总坏我好事?一边护着梦灵,一边阻挡众势力,他累不累啊?我严重怀疑,这家伙金屋藏娇,定有猫腻。”郑泓皱眉说道:“酒公子此人,做事过于狠辣!玉儿,你最好不要招惹此人。”“有什么好怕的?”北宫寒月偏跟他对着干道:“你说这里面有猫腻?是什么猫腻?”“还用说吗?”黄妙妙白了他一眼,随后道:“梦灵绝色无双,且才貌双全,这等女子,那酒公子会当花瓶摆着好看吗?切!有猫见了腥,不吃的吗?”二人怔住,北宫寒月轻咳了声:“不谈这个了,来,吃块葱香豆腐。”郑泓也不甘示弱,夹了块豆腐:“还是吃这道麻婆豆腐吧!”“走开!”黄妙妙,怪叫一声,跳了好远。手指颤抖的指着他们,说道:“谁……谁让你们给我吃豆腐的?”二人对看了一眼,都不是很明白……郑泓看了看豆腐,又看了看脸色由白转红的人,疑惑道:“玉儿,你没事吧?这豆腐怎么了?”这是今天的鲜豆腐,很嫩很滑,味道做的也很香啊?北宫寒月也对此很不解:“这豆腐怎么了?”怎么看起来,倾城看着豆腐的眼神,像看到毒药似得啊?“黄妙妙怒指他们:”你们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我为什么有家归不得?就是因这破豆腐,是它把害苦了!我恨死这豆腐了,我……我……我与豆腐——仇深似海,不共戴天!“说完便愤然离去。该死的,这二人直接了入黑名单。二人互看了眼,随后盯着自己手里夹的豆腐……北宫寒月喃喃着:”一块豆腐,怎么会害得她回不了家呢?“”她的身份,一直是个迷!“郑泓放下手中的玉箸,叹息道:”倾我郑家全部势力,也未查到一丝关于她身份的……“”难道她会是……“北宫寒月欲言又止:”没什么!“郑泓收回了望着他的视线,心里却在想,玉儿到底是什么人?北宫寒月看到失踪一天的蓝梦,忙上前问道:”蓝梦,你知道倾城为什么那么讨厌豆腐吗?“”你们给主子吃豆腐了?“蓝梦惊道,随后苦笑:”你们死定了!“看着平常悠闲从容的女子,突然苦着一张脸,北宫寒月忙问:”怎么会死定了?蓝梦看了看他们,叹了声气:“不知何故,主子异常讨厌豆腐,可说是——主子跟豆腐,简直就是有深仇大恨!”“可她为何如此讨厌豆腐?”郑泓皱眉道:“总该有个原因吧?”“我不知道!”蓝梦摇了摇头,随后说道:“只听她总说,是豆腐害得她有家归不得,更差点要了她的命。她这一生的坎坷痛苦,都是因为豆腐。”“你是她最亲近的侍女,怎么连这些也不知道呢?”北宫寒月疑惑不解的看着她说道。蓝梦笑了笑:“宫公子,郑公子,实话告诉你们吧!没人知道她的身份,也没人知道它来自于哪里!包括,没人知道她的真名是什么。”说完,她便踏步离开。北宫寒月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倾城,当真是个迷一样的女子!”“要想知道她是谁,只有先查清雪舞。”郑泓说完,变离开了此地。看着离去的背影,北宫寒月笑了笑,随后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