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沈芝的话语,看着她的状态,沈良揪着心,“芝儿,大哥在呢,很快就能到梁大夫那了,再忍忍,千万别闭上眼睛……”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脸上的神情复杂无比,分辨不出是担忧还是替沈芝口中的苏荷而紧张。“梁大夫……”沈良平时说话声都是较为平缓,从未这么紧张急促过,可是此时,他面对梁大夫,看着沈芝,脸上的汗水肆意流淌,还来不及思考猛的将话语脱出,着实将心神未定的梁大夫吓了一跳。“良子,这是怎么一回事儿?”看着沈良抱着沈芝,梁大夫上前,“赶紧,把她放到屋里的床榻上,待老夫瞧瞧。”沈芝的小脸苍白无色,脸上还渗有一些细汗,口中呻吟些什么,听不清。如此可怜的场景……沈良一个跨步将沈芝抱进房里,轻轻将她放下,并温柔地将她脸上的汗水擦去,动作充满亲昵,“芝儿,你可别吓大哥。”沈芝无力地睁开双眼,“大哥……”“良子,你先让开些,且容老夫先给她把把脉。”梁大夫带着药箱走了进来,举手就将沈芝的小手正确性地捏在自己的手中,神情认真,不容打扰。沈良焦急候在一旁,看着沈芝这副脆弱的样子,他咬了咬牙。过了一小会儿,梁大夫站起身,叹了口气,“良子,这孩子倒没什么大碍,只是这个时候很脆弱。她该是受了些风寒,而且没休息好,才会显得这样疲惫,你瞧她那双眼睛,黑乎乎的,该是彻夜未眠。哎,这孩子,才这般小,却累成这般。”他不断地摇头,为沈芝难过,“良子,这样吧,我给抓些药,你回去熬些给她喝,让她去去汗。还有,让她多休息,自然好的快。”“梁大夫,可是她看起来很痛苦,真没事儿吗?”沈良听梁大夫这么一说,觉得不太靠谱,他追着梁大夫,“钱的问题您不用担心,不管是多少,我都给,现在给不起,等有钱了我再给您送上,可是我小妹的命只有一条,您定要瞧得仔细些才是。”看着**沈芝皱着小眉,沈良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抓着梁大夫就是一通问。梁大夫看着沈良,“良子,我行医多年,虽然你娘亲的病是个例外,我还没能找到确切的办法治疗。但是其它的,老夫都会尽力而为,而且老夫的医德在这个村子里还是不错的,你这么说,倒是瞧不起老夫?”梁大夫看得出沈良是对沈芝的担心,只是看着沈良不太镇静的状态,他只能给他泼些冷水,让他淡定一番才是。“梁大夫,良子哪敢?”沈良听梁大夫这么一说,才稍微有些冷静下来,“大夫,那就麻烦您抓些药,我这就准备带着她回去,熬药给她吃下,且让她好好休息。”他的话语里充斥着对沈芝的抱歉。作为大哥,他没能照顾好自己的妹妹,这完全是他的过错。梁大夫这才将方才板起的脸放下,“你先照顾好她,我出去抓些药。”说完,走出沈良的视线。沈芝模糊听得沈良与梁大夫的交谈,不禁泪腺触动,泪水顺着眼角而下,滑落发梢,而后流到枕头,那样静悄悄,似乎没人知道它去了何方,只知它为何而流。“芝儿,是不是很痛?哪里难受了?大哥给你揉一揉。”本就好听的声音此时更是悦耳感动。沈芝的小手触碰到沈良的大手,还是那样热乎。那是沈芝劝沈良不要担心的肢体语言。“芝儿,肚子饿不饿?大哥现在就带你回去,等你吃了药,大哥就给你做好吃的,成不成?”躺在**,同样骨瘦如柴的她,让他觉得那是自己做得不够。沈芝只是抓着沈良的大手,说不出任何的字眼回复此时有些自责的沈良。苏荷怕自己再次迷失在陌生的荒山野岭之中,她做了些标记,用老伯伯为她准备好的破布往树上扎,因为是红色的,所以更显眼。她跋山涉水,走了好些危险的路段,老天让她挺了过来,只是依然没让她找到那所谓的四叶草。她轻轻拭去脸上的汗水,看着渐暗的天色,站在原地,不知该前还是该退。她的双腿因为一时之间走太多路而有些颤抖,“这个时候回去,应该还有些早。”她只是说服自己,多一秒钟就多了一线希望。她不顾那么多,跟小猴子又往前方而去。茫茫的野草是苏荷眼中的障碍物,一望无际的山,绿葱葱的一片,任何的一点绿都有可能是四叶草的真身。她睁圆眼睛,丝毫不放过隐秘之地,只要觉得有可能的地方,她会驻足,细细观望。直到确定它不是,她才敢罢休。整座山,不明的叫声时不时窜进她的耳朵,草丛中,树干上,蠕动的小身躯数不胜数。恶心至极的东西太多,只不过在此时的苏荷眼中,却只剩下传说,她的心居然能强大到这样一个阶层,如果过后,她再往回想,或许会觉得对于她而言显得有些遥远。四瓣叶子,在微风中扭动着自己的小身躯,“四叶草?”苏荷瞄准这样一株生物,那样激动,只是盘在这株还不确定是否真的是四叶草的陌生草周围的一条小蛇让苏荷有些却步。一动不动,苏荷没敢上去打扰。苏荷镇定地站在离这株草的不远处,先等着看眼前这条蛇的状态,再做打算。“康康,回来。”小猴子似乎也发现了那只小蛇,还没让苏荷反应过来,它就跑着要前去将那只小蛇拿下。苏荷动作快,将小猴子拦截在半路,幸好没打搅到还在睡梦中的小蛇,她抱着小猴子,心里想着该怎么对付这条不明蛇种。在山上,最怕的就是遇到蛇,要是遇到战斗力弱的蛇也就不打紧,怕就只怕它深藏不漏。苏荷怕这条小蛇是毒蛇,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小猴子却是淡定不了了,它全身毫毛竖起,似乎小蛇的呼吸声打搅到了它,让它警惕性旺盛。苏荷不断安抚,才稍微让它有所淡定。她从包裹里拿出一个冷冰冰的肉包子,这是在出门前老伯伯为她准备的食物,只是苏荷忙于找四叶草,没来得及吃。她撕开肉包,里面是鲜嫩的肉馅。这是老伯伯给苏荷的初次见面礼。苏荷跟他聊到自己的事情,可能是事情的曲折让老伯伯大生感慨,对她同情万分,只是想给她做点好吃的。抑或是苏荷的坚强和勇气着实打动到了老伯伯,才会有对她的万分关照。老伯伯一个人生活在荒山野岭之中,只为生在贫困之家的子女们栽培一片竹子,种一些天生的好菜苗。他所做的一切,只为那些个子女,等到这一切成为结局,或许,他会将这些财富全都送给自己的后代。苏荷看着包子里满满的肉,感动于心,犹豫着是否该那么做。她狠了狠心,咬了咬牙,将撕下的半个包子往一旁扔去,只要将这只小蛇引开,事情会简单化。她留下半个包子,闻了闻,虽然在被布包裹着,而且时间也挺久的,但是香气依然弥漫在她的鼻尖,那样让人想落泪。她将一半的包子再次撕半,给了小猴子一份,自己留着一份。虽然包裹里还有好些个,但是她却舍不得拿出来。那种感觉,就像是没安全感的孩子,不想失去。苏荷带着小猴子先离开这片区域,守候在不远处的一块黑石背后,她不断上下来回抚摸小猴子,希望能让它听话些。过了大概有一刻钟,天色也慢慢归于平静,天边的星星开始上岗工作,苏荷连忙带上小猴子大步踏到方才那株草便,心里一直默念,希望是四叶草,希望是四叶草……小蛇是被引开了,只是等苏荷再近仔细瞧了瞧后,本来充满期待的眸子里只剩下失落,再瞧天色,“看来只能明天天亮之前再出来找了……”说话声满是疲惫,失望后的疲惫。她带着小猴子循着来时的标记往回走,“希望老伯找到了。”苏荷知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但是还是满怀希望往回走,虽然她除了吃了四分之一的包子,之后滴水未沾,只为简短时间,能趁早找到吕氏的救命山草。老伯伯在天黑之前就往回走,做好了饭菜正站在木屋外等着苏荷归来,他皱着眉头,左顾右盼,就是不见苏荷的身影。等了好几柱香的时间,苏荷连同小猴子的身影才慢慢再它的眼里放大,放大。“老伯……”苏荷见到了老伯伯,满怀期待,苦涩而狼狈的脸上挂满强忍的笑,“您找着了吗?”期待的声音,看着老伯伯,她注意着他的口型,多希望从他口中出来的是肯定。苏荷还没走到老伯伯的面前,脚上的步伐还没停住,在一米之遥处就看见老伯伯无奈地摇了摇头,“阿荷,真是抱歉,没找到。”她的心往下一沉,脸上的笑僵住,“老伯,没事,还有时间,哪怕只是最后一刻,只要时间没结束,都还是有机会翻身的。”为了不让老伯伯感动抱歉,苏荷表现得很是轻松,“老伯,该等累了吧,我扶您进屋。”估计又会是一个不眠之夜。苏荷消失不见的这两日里,苏天佑破天荒地常往铺子里没事找事。可把本就在气头上的苏鹏惹得更是气恼。“你到底想干嘛?”苏天佑看着铺子,四处张望着,似乎像是一只没有人性的野狼,那么让人忧心忡忡。苏鹏对着他,没个好脸色。只是这丝毫没影响到苏天佑,他的步子来回踱于铺子之间,挑战着苏鹏的耐性。苏荷没在,地瓜干自然没人会做,只能先情场,等着苏荷回来再做打算。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苏鹏吃好了晚饭,正准备关铺子,苏天佑却不请自来。“我看,你这铺子是开不下去了,丢在这儿堆灰尘倒是浪费了银两,跟钱过不去。我这儿有个法子,能解决这事儿,你想不想听听?”破天荒的,苏天佑一脸的笑,看着冷清下来的铺子,他还会给苏鹏支招。这让苏鹏呆愣在一旁,很是难以置信。因为铺子没什么事儿忙,江氏便留下苏鹏自个回了村子。“你别跟我假惺惺,我要关门了,请!你!出!去!”苏鹏指着铺子门,没客气。苏天佑看着苏鹏,没生气,反倒笑了,“孩子,跟我斗,你还嫩了些。你要识相些,最好就从了我,不然,别等着我用硬招。”苏荷所买下的铺子之前是一个相貌轻轻的中年男子的店铺,那个时候苏天佑好像也对这块地很是喜欢,想说花大价钱买下这块宝地。可是苏天佑软硬兼施,还是没能得到手。可是苏荷却轻而易举拿下,这让苏天佑感到没了脸面,他对天发誓,定要夺回宝地。苏鹏收回那只指向铺外的声,冷哼,瞧不起苏天佑,“你可知道我为何要答应阿荷照看这间铺子?哼,瞧你那自以为是的样儿,肯定是不会晓得的,而且我永远不会告诉你。等到你知道的那天,或许早就没了力气。”他咬着牙,对苏天佑是恨的,对,是恨的。苏荷在买铺子的时候,铺子的原主人跟她提及过苏天佑百般找计要夺他的地的事儿,让苏荷能担心些,多颗心眼。苏荷自然也将这事说给了苏鹏听,只是没让江氏知道。苏荷能轻而易举买下这铺子,完全是靠一种态度,对人的一种态度。这铺子原主人本就想着卖出去,只是没找到合适的顾客。苏荷的上门,完全是上帝给他送去的最好人选。听了苏鹏这些稚嫩的话语,苏天佑嘴角轻轻斜撇,“真没想到,一个赔钱货,被人嫌弃的妇女,竟然能让一个本是被爹嫌弃的小混混有如此大的改变。看来,你连一个男人都不如,靠着女人过日子,你算什么本事?”苏天佑对苏荷的了解,深入的了解。自从十三年一别之后的再次见面,因为出于好奇,他派人暗中调查了她。结果大出他的意料,苏荷的翻身让他大感失落。苏天佑如此的言语,勾着苏鹏那颗不淡定的小心脏,他的拳头紧紧握住,想仰天咆哮,“你敢说你就是好汉子?当初是谁没了担当扔下我们自寻钱财?如果是汉子,会这么做?会做出这等失去人性之事?”他显得很痛苦,明明是苏天佑种下的果,为何要让他承担?苏鹏很清醒,一直都很清醒。只是出于现实的压迫,他不得不掩藏自己的清醒,而让自己在众人面前饰演一个无赖,没有能力的无赖,不会被人瞧得起的无赖。只是,这一切似乎是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但是他们看到的只是表面上的苏鹏,苏鹏内心的呼喊又被谁理解?他各种打乱,只为能找个正确的姿态,让自己活得不可替代。终于,带着他走出这种自我折磨的牢笼的人出现了,苏荷。她似乎就从未真正恨过他。“呵呵,哈哈,苏鹏,你知道我为何给你取名为鹏吗?”苏天佑将手搭在苏鹏的肩上,有些沉重。他的目光盯着苏鹏,“那是因为我希望你跟大鸟一样有出息,而不是活在女人的背后,这样懦弱!”苏天佑说得有些气愤,他的音量相比之前明显加重了。苏鹏看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苏!天!佑!你有何资格对我如此咆哮?”他抖掉苏天佑搭在他肩上的手,这是他头一回对着苏天佑本人这样大声没规矩的喊他名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意图所在。这样假惺惺,不累吗?花尽心思,又是笑又是骂,你不就想从我手中拿走这间铺子吗?你听好了,我现在就告诉你。”他清清嗓门,分贝很大,生怕苏天佑没听见似的,“休!想!”虽然是父子俩,虽然模样那样想象,虽然苏鹏的骨子里流着苏天佑的血液,只是此时此刻,苏鹏却瞪着双眼,丝毫不留情面。这是十三年来积下的痛恨,难以磨合!苏天佑已经很高了,苏鹏却奇迹般的比苏天佑还要高,只是相比苏天佑的胖身材,苏鹏却瘦骨如柴。这段日子还算好,苏荷会变着法给他做好吃的,这才能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好些,不会像吸毒犯那般难以入眼。苏鹏话音刚落,苏天佑就忍不住地将手提起,欲要往苏鹏的脸颊上记上一笔,只是还没落下,他就冷笑着将手放下,“翅膀硬了,看来我得多花些功夫才是。”他的双手靠在背后,多看了苏鹏两眼。“请你出去,我要关门睡觉!”苏鹏对上苏天佑的眸子,依然不依不挠。苏天佑在铺子里随意走了一圈,然后出了铺子,“哼!”这声叹气没有躲过苏鹏的耳朵,他冷冷地看着苏天佑的背影,整个眼睛里充斥着不可原谅。沈良拿了些药,付了钱。便抱着沈芝往家跑,吕氏一个人在家里头,他哪里放心得下?沈芝额头上贴着一块布,布沾了些冷水,是梁大夫帮着敷的。这样能起到降低沈芝身上过分高的温度,这才让她有所好转。她抓着沈良坚实有力的手臂,想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