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何桃思念的傅石此刻正在烈日炎炎下操练先锋营的新兵。“列队!解散!原地休息一刻钟!”傅石用袖子擦了一把汗,转身正要去找水喝,却看到贺远程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仔细一看他嘴里正咬着一根,嗯,一根冰棍,那样子要多舒爽就有多舒爽!“傅石,你来!”,贺远程冲他招手。“哎!”,傅石应了一声就走了过去,接过贺远程递过来的一根冰棍,放进嘴里先咬了一大块含着才问道:“将军,您找我啥事啊?”“我刚把冰棍做出来了,不得不说你家夫人是个天才啊!绝了!以前怎么就没人想出过这个主意呢?!”,贺远程一脸佩服的样子问道:“她是怎么想到用芒硝制冰的啊?”傅石一脸淡定地回答说:“给我闺女们断奶的时候……”贺远程说道:“行,别说了,再说下去我又会觉得有哪儿不对劲儿了!我就跟你说一声,我临时接到通知这个月底回京述职,你也不用待满一个月了,到时候跟我的车队一起走,我送你到两府的交界处!”“哎,好!”,月底就只有十五天不到,也就是说能提前十多天回去了!傅石这厢终于能提前回家,而同是出门卖秘方的何有田却面对一个艰难的决定,到底现在要不要回家?三天前他终于成功地把百福方子卖掉了,得了整整五百两银子!手里有了银子,何有田便决定大采购一番,走到石榴大街的时候,他看到了省府最大的医馆门前面贴的告示。“即日起,京城名医胡惠民大夫将在本医馆坐诊一个月,专治跌打损伤的沉疴旧疾。”当初他的腿原本是有治愈的希望的,可是家中无钱根本负担不起沉重的医药费,只能保全他的一条命而已。现在有这样一个机会摆在眼前,他也有银子,自然不会走过路过就错过了!他进了医馆求医,药童说求医的人已经排到三日后了,给了他一张牌子让他今天再来,于是他又在府城多留了三日。胡大夫查看了他的腿伤患处后,很肯定地告诉他,这伤能治!他能恢复如初!他的骨头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上次治伤的大夫没接好,有些错位了,要把他的腿打断了以后重新接上!“这个方案呢,打断腿儿再接的话,这个痛是肯定的,而且,一般人估计是人不下去这个痛的,我呢,只是跟你说,啊,提出一个可行的方案而已,这个治还是不治呢,还是要看你自己的!要是你愿意呢,我就会尽力给你治,但是先好说好了,临时反悔可是不行的,到时候就算你喊着不要了,我还是会打断你的腿儿的!”他能恢复如初!他能摆脱瘸子的称号!他以后能继续参加科举!只要能医好腿,啥样的痛他都能忍!何有田激动地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胡大夫絮絮叨叨的话语听在何有田耳朵里仿佛是天籁之音,他如捣蒜般地连连点头,一再表示说:“治,我治……”“治的话,我先跟你说好,你需要在医馆住上十天,我要每天检查的……”“十天,行!”,十天而已,能有啥问题!“十天以后呢,你还是不能走路的,得养上百来天,等骨头长对缝了,长牢靠了,才能开始逐渐走动……”“我回老家后就趟**,一百天不下地!”“老家?你家不是本地的?”“不是……”“远的话你还得多在府城住半个月,骨头刚接好的时候是经不起颠簸的……”十天加半个月,就是二十五天!他已经出门十二天了,要是再留那么多天的话,就要超过一个月不能回家了,大周氏可是跟他说好了每月底把工钱送回家,他没空的话就由家里人去取。如果他不能再月底前回去的话,就会两边暴露……可是如果错过这一次机会的话,他以后也许再也遇不到这样的好大夫了!就真的要当瘸子一辈子了!何有田咬咬牙下定了决心,暴露就暴露吧!总归他的腿治好了以后也是要有个说法的!“大夫,我治!让我做什么都行!”何家“孽障!孽障!”,何志高拿着烟杆子重重地敲在桌上,“巴塔”一声烟杆子断了,他看也不看一眼,站起来继续骂:“她以为她嫁了人我就办不了她了?!只要她还是姓何一天,我让她死她就得给我去死!你去告诉她,要是她不出这个银子的话,我立马就去找族长去!”何富国回来以后就在堂屋里的祖先牌位前跪着没起来,把解释的任务交给了同去的何富家。何富家也没多说别的,只是把何桃那句“一钱也不会出”复述给了何志高,他就已经气成这样了,可想而知如果何富家把何桃的每一句话都说出来的话,何志高估计能冲上门去杀了何桃吧!“啊啊啊……”,昏迷已久的大周氏居然醒了,醒过来以后张着嘴就冲何志高哭诉,可是她嚷嚷了一阵听在在场人的耳朵里全是长短不一高低不同的“啊啊啊”而已。“娘您这是咋了?”,何富国赶紧上前。“你咋样,手脚能动不?”,何志高扔了手里的半截烟杆子问。大周氏试了试,发现左手和左脚都不听使唤了,就用右手指了指左边的身体摇摇头。“左边都不行了?”大周氏流着泪点点头,用手抓住何志高的手臂,拽得紧紧的又开始“啊啊啊”一阵叫。“啥,你说啥?有田咋了?”,毕竟是相伴几十年的夫妻,有时候哪怕是不需要语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更可况,大周氏努力之下还是能发出一些像样的音节的,何志高立马明白了大周氏在说啥,他之所以那么问是因为他下意识之下不相信自己听到的、悟到的。“啊啊啊啊……”,大周氏狠狠拍打着床被,又叫了起来。“爹,娘说啥,有田咋了?”,何富家听到独子的名字,又见到老爹、老娘非同寻常的神色,也悟出了点东西,一个劲地追问:“爹,你说啊,有田咋了啊,娘说啥了?”“你娘说……”,何志高的嗓门第一次哑了下来,慢慢地说:“黄家上午来人说有田十多天前,告诉东家你娘生病了,然后就离开了没回去过……”跪在堂屋的何富国听到东屋传来的消息,扭头看了一眼,又当做没有听到一般,只是直愣愣地跪着。何富家冲了出来,一趟风似的出去了。何富国朝祖宗牌位磕了个头,嘴里念念有词:“不肖子孙何富国敬上,祖宗保佑何家千万别再出事了,咱们家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爹……”,一直缩在角落里的何莲挪着步子走到何富国身边,她也听到东屋的对话了,奶奶生病的事根本就不怪大姐!她小声问:“爹,我能回大姐那不?”“就算你奶奶的病跟她没关系,也改变不了她不孝的事实,以后你就乖乖在家里待着!爹保证……”,何富国摸了摸何莲的头,那句“保证不会让你受委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知道就算说了他也许也做不到。他重重地拍了何莲的肩膀一下说道:“回你屋去吧!别在这待着,免得你爷爷看了心烦!”何莲点点头就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扭过头,正好对上转着身子看着他的何富国的眼睛,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的爹其实是挺可怜的,哪怕他能挥巴掌打人也是挺可怜的。何富国道:“回屋去吧!”“嗯!”,何莲点点头。何莲走到自己屋前的时候,看了一眼隔壁何有梁的房门,心里念叨,小哥啊小哥,你又去了哪呢?身上的伤有没有好一点?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一点点事,现在都闹成啥样了?何有梁在哪儿呢?他自然是在山里面!身上的伤有没有好一点?好一点没有,而且还加重了——他不小心把脚给扭了!完全不知道山外事情的他现在只需要做出一个决定:现在是单腿跳着回去治伤呢?还是干脆山里住到扭伤自然好了以后再回去?“哎,自作孽不可活啊……”,他有些郁闷地抓了一把泥土扔向不远处的水塘。“那边的,你受伤啦?”何有梁扭头一看,一个十四、五岁的年轻人从矮树丛里钻了出来,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再加上他乱糟糟挂着树叶的头发,何有梁几乎能一口断定——这是个乞丐!啥时候乞丐也进山了啊?何有田看着那人没说话,心里直犯嘀咕。“我问你话呢!你脑袋摔坏了吗?”,见何有梁不说话只是盯着自己看,疑似乞丐又问了一句。就算摔到脑袋了也摔不出他脸上的青紫色吧?“你脑袋才摔坏了呢!我腿扭伤了!”“哦,你是山下的猎户?”“算是吧,我进山来就是打猎的。”“要不要我帮你通知家里人或者扶你下山去?”“不用,我……”,何有梁叹了口气:“我现在暂时是有家不能回!”“啊呀!我也一样!”,年轻人一听居然十分高兴,两步滑到何有梁身边,盘腿坐下说道:“我叫李有嗣,你呢?”“何有梁……”“走,我带你找草要去,我知道有种草嚼碎了敷上能消肿的!”“哎?行,那就谢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