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胆子普遍比女人大,何有栋一开始看到容蓝确实是被吓得魂飞魄散,可是,过了几秒钟后他便发现了容蓝的影子。鬼哪来的影子啊!这分明就是活人啊!况且,何有栋这个人是不怎么信鬼神的。如果真的有鬼的话,为何他那枉死的闺女从来没有入过他的梦喊冤呢?真相还是被何桃无意中一句话给揭穿的。如果有神的话,为何害了他闺女的大周氏没有得到报应?反而是被何有田的事情给气瘫痪的。再次确认容蓝是有影子的后,他也不知道是自己是怎么想的,没有上前去证实自己的猜想,也没有悄悄离开,而是拉着张大花躲了起来。他跟高寡妇好了一年多,俩人在一起的时候除了做那事也会聊点别的,对于容家姐妹俩跟高寡妇之间的情义还是有所了解的。高寡妇二嫁嫁到榕树村,她自己没有孩子,跟继子张二狗又天生八字不对一天能吵三次,一腔母爱无处发泄,正巧隔壁容家有两个小丫头,父母又是呆傻愚笨之人,她看着容蓝姐妹俩可怜,有事没事地也会去容家帮忙照看她们。一来二去,高寡妇变成了容蓝姐妹俩除了父母以外最亲近的人。高寡妇再次守寡,经历了回娘家被兄嫂赶出门,然后去了大户人家做下人,赚足了银子后回到榕树村继续“守寡”。即使高寡妇声名狼藉被所有人所不齿,容蓝姐妹俩面对她时也没改变分毫,依然把她当做亲人看待,也是正是这个原因,容蓝姐妹俩才会被喜婆子说三道四。去年闹鬼的闹得最厉害的时候,何有栋还开玩笑问过高寡妇,容蓝姐妹俩生前跟她的关系不错,问她但不担心她们回来找她聊天,要不要他每晚上来陪着她?高寡妇当时是这么回答的:鬼?真是笑死人了,他们连容蓝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就说她的鬼魂作怪了?这些话虽然奇怪,但是当时他根本没多想,如今想起来的话,明也许她根本就是知道内情的。说到容瓶的死时,高寡妇的神色也很不正常,不像是悲伤,反而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还有些许内疚。何有栋又想起来,也是容瓶溺死传出来的那个晚上,高寡妇央求他写了许多字。什么一天十二个时辰,“河边”“榕树下”,“晚上”“早上”,也有什么“夫妻”“平妻”“姐姐”“妹妹”之类的,总之什么都有,看似又都没有什么关联。他当时问她写这些干啥,高寡妇笑着说就是想看看他写字,觉得能识断字的男人厉害。那时候他跟高寡妇正是你侬我侬的时候,他兴冲冲地了写了一大堆,有高寡妇让他写的,也有他自己记得的诗词。也是因为他写的这些东西,他才发现了高寡妇还跟别人有勾搭。字写好的第三天的,他白天来找她,她却出门买东西去了。那时候正是闹鬼的传闻传得正厉害,张大花没有回娘家,他难得有机会出来一次,不想无功而返,干脆就留在那里等高寡妇回来。一个人等得无聊,他想起何有田每天在家看书写字的模样,也拿起笔想装装学问人。想当初,他也是去过学堂的,可惜太叔公说他没天赋,他读完了蒙学的几本书就没再去了。不过这点墨水哄哄没见识的村妇还是绰绰有余的,他想起高寡妇陪他写字时的表情,自个就乐了起来,一张接一张地写起来,纸用完了他便去翻柜子找。他自己这一翻就翻出了自己之前写的东西,他一开始还挺得意的,这婆娘还真把他放在心上了,连他随便写的东西都存了下来。可是他没高兴多久,他将那几张纸展开后,发现上面有些字的形状很奇怪,一笔一划都很粗,像是有人在上面又涂了好几层墨水一样的。那几个字分别是“河边榕树下,酉时”。他当时就歇了要休妻再娶的心思,当然,他也没有去跟高寡妇证实什么。他想着不就是个玩意儿嘛,老子随便玩玩,何必费那么多心思!何有栋又想起来,那以后高寡妇像是发了财一样,衣着打扮都比以前更精致了,招待他的水酒的档次上去了,也不会拐弯抹角地问他要钱花了。他以为高寡妇是勾搭上了有钱人,心里十分不痛快,但是转念一念,那个有钱人才真够王八的,他出了银子给高寡妇用,可是高寡妇却用拿笔银子打扮自己,然后来伺候他何有栋了!高寡妇身子**,浑身的皮肤向来是一掐一个印子,发现她“爬墙”后,他还留心过,高寡妇身上没有任何别人留下的痕迹,他当时还想那个王八真够怂的,说不定是七老八十不中用了,也就是花钱看女人的吧!他就对高寡妇退了热度,高寡妇也发现了他的变化,不仅没有借机疏远他,反而苦苦追问他是为了什么原因,又一直问他什么时候才能娶她。他以为高寡妇吊着他就是为了他年轻的身体,那个王八有钱能满足高寡妇的金钱**,可是在这一方面却是满足不了她。如今再想来的话,这中间肯定是有啥偏差!何有栋苦苦思索,他想起来自己当初写的那些字,不仅是有“河边榕树下,酉时”,还有“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拿人钱财、替人保密”。纸条,银子……何有栋突然笑了起来,看来高寡妇确实是发了笔横财啊,不过不是恩主给的赏银,而是她知道了别人的秘密勒索得来的。高寡妇知道容蓝没有死,这是秘密其一,那么后面太叔公、容瓶、喜婆子的死就都跟冤魂索命没有关系了。那张纸条是写在容瓶死之后!何有栋知道自己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高寡妇肯定知道凶手是谁,这个凶手能识字,还有家资颇丰……也不对啊,如果那个人能把容瓶杀了,为啥要留下高寡妇这个证人呢?杀一个和杀两个有啥区别?何有栋陷入抽丝剥茧的推理当中,躲到树后就直愣愣地盯着地面,眼珠子都一动也不动,张大花一开始以为他是被吓着了,可是时间一长,她就开始担心他是不是被吓傻了,或者是魂被勾走了?!“他爹……”,张大花壮着胆子轻轻推了推何有栋。何有栋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越过她的肩膀看向容老家的方向。容蓝假死的原因,他也很快就猜了出来,可是问题是她好不容易逃出生天,为何又要回到榕树村呢?是因为得知容瓶去世?那也是去年年底的事情了,为何早不回来,反而等到现在呢?何有栋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想知道高寡妇的秘密,也许容蓝就是其中关键!张大花见他不说话,反而直愣愣地看向容家的方向,又忍不住推了推他:“他爹,你这是咋了,别吓我……”“嘘,先别说话……”,何有栋回过神,拉着张大花往回走,出了树林后他才小声跟张大花说:“咱看到的事情,你千万别往外说,这里面的东西太复杂了,说出去了我担心咱俩都会出事!”这么早把容蓝的事情说出去,打草惊蛇,反而不利于他后面的行动。他必须把高寡妇的秘密弄清楚了,好东西就该见者有份,更何况是银子这么好的东西!张大花依然以为容蓝是鬼,争辩道:“可是,不说的话,容蓝的鬼魂还会作祟的啊……”何有栋瞪眼睛:“我说的话你不听了啊?!”“可是,我害怕啊,而且,继哥儿……”何有栋不耐烦地道:“害怕就别出来晃了,回家待着去!”“你不跟我回去啊?”“让你回去就回去,哪来的这么多废话!”,何有栋抬手作势要扇她。张大花缩了缩脖子:“行,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那啥,他爹,你可小心点啊!”何有栋点点头,这婆娘蠢是蠢了些,也确实是一点趣味都没有,但是胜在她够听话,而且,心里面全是他。张大花走后,何有栋就又躲回了树林里,忍着蚊虫的骚扰,一动不动地观察着容家的动静。过了不多久,太阳西沉,月亮爬上树梢,就在何有栋想放弃的时候,一个女人从容家走了出来,看身形的话应该是容蓝无疑。何有栋跟在容蓝的背后,看着她到了高寡妇家门前,她左顾右盼了一番后,轻轻敲响了门。何有栋一寻思,绕了大圈来到了高寡妇家后院墙根下,然后一翻翻进了院子里,他悄悄躲在高寡妇待客的房间的窗户下面。不一会儿,他听到屋里传来脚步声以及两个女人说话的声音,其中一个他很熟悉,是高寡妇,另外一个应该就是容蓝了。容蓝的声音有些沙哑,说话又快又急:“阿敏姐,我知道你没说实话,你就告诉吧,瓶子到底是咋死的!”“我说过了,村里人都知道,你妹妹是淹死的!”,高寡妇的声音原本是又娇又柔的,现在却有些尖锐。“不可能,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瓶子游水比我还游得好,别说是家门前的河了,就是山里的水潭她都敢潜下去捉鱼的,咋可能淹死了!”“你问我,我跟你说了,你又不相信,那你还问我做啥呀!”“阿敏姐!”,容蓝唤了一声,接着又是“扑通”一声。“你起来,你跪我做啥呀!快起来!”“阿敏姐,你就告诉我吧!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你说真话还是假话,我还是分辨得出来的。我求求你了,你就告诉我吧!”屋里沉默了一阵,何有栋贴在墙面上竖起耳朵,心里跟着也在着急,心想道,你倒是说啊!过了一会儿,高寡妇开口了:“如果我告诉你,瓶子是被人害死的……”“我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了!”,容蓝的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到底是谁害了瓶子?”“何有田……”何有栋和屋里的容蓝同时叫了一声“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