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饭桶先生

等到谭芳芳故态又复萌时，老黄终于宣布说要重新排座了。谭芳芳没事人一样把脑袋顶在阳颜的肩膀上，问：“你说老黄会不会还让我们两个同桌？”阳颜内心都要吐血了，心道要是再让她们两个同桌她一定要起义了，不过面上还是淡淡的，说：“不知道。”却也没有顶开她那刺人耳朵的毛脑袋。其实内心里讲，阳颜还是有些欣赏谭芳芳这样的，那日她当着那么多人，刺破了她的心事（当然，也或者是她巴不得被人刺破），还给了她一个没脸，她这么快就能恢复过来，还主动找她说话，心其实算得上挺宽的了。当然，这样的人也可以说是完全的没心没肺，不知道当年是为什么，吃了称砣铁了心地就看上了纪明远，还在他那碰得满头是包。好在这一回，老黄总算回应了阳颜内心热烈的呼唤，把她和谭芳芳分开了。她又成了单桌，第四小组，正中间。这回她身边的人都的是很消停的了，左边是巨人张小葡，右边是瘦子陈明乔，前面是李珍妮，后面是个男生。后边那男生也就不点名批评他了，这家伙上课也好下课也好，除了睡觉就是，他桌上桌下没一本课本，有也只有一到两本武侠小说。高一第一学期他还好，后来就不知道怎么的，大家发现他从不看书，也不做题，试卷发到他手里也都是画大字交上去的，但是每个任课老师都对他异常的包容，从没有为此批评过他。那会儿阳颜就猜他一定是个有背景的妖怪，否则怎么可能进得了这重点班？并且如此不作为还能不被踢出去。事实上他也确实有点背景，班主任老黄是他的亲戚，亲到什么地步，没有人知道，但是老黄很保他，那是一定的。不过现在阳颜已经知道，他之所以能进重点班，不是说他有背景，而确实是他有实力，或者说他曾经有过实力。只是读高中后，他爸爸给他娶了个后妈，有后妈就有后爹这话真是没说错，后妈在他爹面前吹他不好的各种耳边风，弄得每次回去都要被他爹揍得头破血流。因此他就一门心思书也不想读只想出去打工，但他爹又不许，所以他就以弃学来表示抗议。而且，就他这样的，从来没有正经听过一堂课的人，高二会考时，居然没有一门课要补考。所以说，他其实是个很有天份的学生，只是，被上一辈造出来的人生悲剧给耽误了。阳颜对这个男生很同情，但是她无能为力。不要说他性格到这时候已经非常自闭了，同时她更没办法负担起救赎一个人的责任。因为这总让她想起那一年，纪明远用他的成绩和前途胁裹着她，让她最终无路可退到，只有接受他。当时很多人都劝她：就当是救一救他了。于是，她就以为自己真成了救世主，忘记了压力太大的爱情，爱得有多甜蜜，就有多痛苦。她在这种甜蜜与痛苦的轮回凌虐中，彻底放弃了自己。所以，她不要再当任何人的救世主，哪怕那人再可怜。没办法，那是他生而该有的人生，除了自己，没有人真正可以将谁救赎。想是这样想，阳颜还是会在合适的时候，对他释放出一些善意来，比如说，递试卷给他的时候，不像有些同学那样纯粹无视他，越过他直接递给下一桌，她会笑着跟他说：“你的试卷。”多数时候，他会看也不看就那东西递到后头去，但有时候，他看她一眼，也会留下一张来。阳颜觉得，对他们这样的同学关系来说，这样就够了。她拿出了她能拿出的诚意，而他，也不是说全不给你回应。李珍妮和她的后桌就完全不一样，当她知道是阳颜坐在她后面时，她的高兴表现得十分明显。不过她并没有经常来问她什么，只是遇到实在想不通了的，看她有闲，才会回过头来跟她请教。阳颜总是尽她所能的帮她，如果付出不能完全跟收获相对等，那么，她希望，李珍妮的差距至少不要那么大。阳颜很享受于这样的位置，她在那里安然地度过了半个学期，高二面临分科和毕业会考，只要大家都安安份份的，老黄也不想太折腾。排个座位表，也是要花他很大心思的。期中考试阳颜的成绩没什么太大的变化，综合成绩依然得了全班第一，理综却仍旧在十名附近徘徊，看得人很是心焦。尤其是她的物理成绩，眼看化学都能来次历史突破考上90分了，结果物理还是原地踏步着。不过她自己看着那成绩倒是挺喜欢的。班上其他人的变化都不大，理综第一还是纪明远，陈明乔这回考了个第二，倒是林言，综合排名第二，理综却退出了前三开外。他的英语这次遇到了滑铁卢。不过，老黄对他不担心，在他看来，林言一步一步走得很稳，基础牢了，后继发力是很让人期待的。而且最主要的是，学校这次对他们班进行了一个全校排名，结果很好很理想，毕竟没有辜负重点班的名号，前二十五当中，他们班就占了二十个，前十更是没有其他班的份。加之那群不听话的家伙自被记过处分之后都老实了不少，像之前那样嚣张的群体活动几乎没再有了，老黄顿觉身上的压力轻了很多，在班上讲课的时候，偶尔还会露出一两个真心实意的笑脸来。借着老黄心情好，阳颜在中考再一次排座的时候，私下里，勇敢地起义了。她没有按照老黄原本的安排坐到既定的位置上，而是和谭芳芳换了座，她由第四小组换去了第一小组。而谭芳芳的后面，是纪明远，那本该是她的位置。谭芳芳一听她要换，笑得见牙不见眼，不过她却有些担心老黄会骂，阳颜说：“他要是骂人，我们就又换过来呗，反正又不少块肉。”谭芳芳想了想，觉得这买卖还是很划算的，如果老黄表示不同意见的话，那她就终于可以和她的，嗯，坐一起了啊！阳颜心安理得地坐到了谭芳芳原来的位置上。这一次，她的芳邻换成了罗俊生。在转了一大圈，经过差不多一年之后，他们两个，居然成为了前后桌。罗俊生看到阳颜把位置搬到自己后面坐下来，有些吃惊地看着她。阳颜看他那样，有些想笑。他们这段时间经常去给英语老师改试卷，已经算得上熟识了，因此，她冲他招了招手，说：“hello,mr.goog-for-nothing?”罗俊生呆滞地：“你怎么坐这来了？”阳颜笑着问：“不可以？还是不欢迎？还是，你本来是盼着谭芳芳过来的？”罗俊生被她最后一句话吓到了，立时呛咳了起来。阳颜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