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相遇

当然了，要说他全没变化也是不可能的，两人总有视线相撞的时候，以前阳颜多数是面无表情地转开眼睛，而他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变化。但现在，他会故意追着她的视线走，等她望过来时就冲她微微一笑，笑得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很是健康爽朗的模样。阳颜每每就会纠结，那自己是对他笑呢，还是不笑呢？最后，她还是决定，以前该怎样，以后还是怎样吧，横竖她还有半个学期的缓冲。半个学期后，要是她考试没有失利，也许，也许她会考虑考虑一下他吧？而不会，像现在这样，一避他到底。而阳颜不知道的是，其实老黄只是没来找她罢了。不知道为什么，老黄在乍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没有感到多吃惊，在他看来，纪明远是班上最优秀的男生，而阳颜，虽算不上是最优秀的女生，但也算是很不错的了，他们两个要没有互相吸引，那反倒是奇怪了。所以遵遁缺口要从男生这里先打开的原则，他第一时间就找了纪明远。不过他也是寻了由头的，最近一次不计排名的考试上，纪明远的成绩很难看，不要说和林言比，就是其他一些之前远远不如他的，他都没比过。不过纪明远一向聪明，所以老黄对待他也比对其他人要温和得多，将他拎到办公室里讲话也是轻言细语的：“纪明远啊，你这次考试怎么考得这么烂？你这成绩你自己就看得下去啊？”纪明远对老黄，没什么畏惧之心，可能是老黄对他一直都好吧，所以他还可以拽拽地回答说：“一次两次小考又代表不了什么。”“是代表不了什么。”老黄立即就抓住了他的话头，“但是你这段时间的表现你自己心里没数？上课睡觉我也不说你了，还经常莫名其妙翘课、失踪！哦，对了，我还听说你跟他们一起学抽烟了是吧？抽烟有害健康，纪明远你要学好。你是个读书的好苗子，不要跟那些人学，起一些乱七八糟的歪念头。等到你考上个好大学后，前途没什么可愁的了，你想怎么玩都可以，问题是你要拿到那张入学的门票，你要有机会进到金字塔的最顶端，才可以完完全全笑傲人生。”道理讲了一堆，总之就是一句话：“这时候的女生算什么？等你去了外边，自然会遇到更好的女孩子，会和他们谈更浪漫更美好的恋爱。”纪明远听得好笑，问老黄：“那老师你这是鼓励我学生期间就谈恋爱么？”老黄给纪明远噎了一下，说：“你想哪去了，大学跟高中能一样？高中你们还没成人呢，人大学生现在国家也同意结婚生孩子了么。所以那时候你想谈，老师当然支持你啦，可现在不一样……”巴啦巴啦又讲了很多，算起来，老黄还没跟哪一个学生这么掏心掏肺过，纪明远自然晓得，尽管他并不认同考个好学校就有好前途，还有走到外面就能遇到更好的女孩子，但面子他还是给他的。所以他也见好就收得很，表示自己绝对不会乱来的。纪明远如此肯受教，又得到了他的保证，老黄自然要以观后效，所以才没有找阳颜去“喝茶”了。老黄没动静，阳颜就更是打定了主意要好好读书，元宵过后就再没有参加过他们的任何聚会活动，就是他们在外面包餐，她也没参加。学校对高三最后一个学期学生的管理是很松泛的，主要是这时候学习压力大，伙食跟不上也是个问题，而且有些家长也愿意多花钱让孩子们吃好些，于是他们班上家住附近的，都不再寄宿学校，而是回家吃饭住宿，家远一些的，也在外面饭店有包餐。只有阳颜和立志要减肥的张小葡一起在学校吃食堂。王萍对她这样的行为很不理解，曾经问过她：“你不至于吧？就算在那儿吃饭，你和纪明远，又能发生什么呢？”阳颜只是摇头，没作解释。其实就算她想解释，那也是解释不清楚的，难道她能告诉王萍，她是死过一回的人？就是因为不想重复和纪明远早恋的那条老路，所以才千方百计要避开他？王萍估计会以为她是半仙附体，学习压力过大，以至于疯魔了。╯_╰转眼到了月末，新学期的第一次摸底考试，算得上真正意义上的摸底了，因为所有的复习，都已经差不多完成了，这个时候的考试，是真正能够检验到学生成绩的时候了。是以从老师到同学，每个人都非常郑重以待，阳颜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她也很想知道，以自己目前的水平，如果参加高考，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考试之后惯常是阅卷的时间，阳颜和林言被纪老师喊去评改英语试卷，他们到的时候另一个重点班的已经改完了，只余下科班还有一点点，是以阳颜就看到了两个久违的熟人——英子和罗俊生。一个冬天过去，罗俊生看着白了不少，也长高了不少，原本有些精壮的身材看着是更瘦了。他仍然剪着同样的小板寸，瞧着却似乎没有了初见时的明朗和让人惊艳，眉宇之间的疏离，令得他整个人都有些黯然的忧伤的气息。他坐在最里角，放试卷的时候抬头看到她，微微一顿后，就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倒是英子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笑着跟她打了个招呼：“你们怎么才来？”林言就问了句“你们要改完了么？”然后上前默默地看起他们改的试卷来。阳颜笑了笑，走过去问她考得怎么样。纪老师现在教三个班了，两个理科重点加一个科班，试卷他都是交差互阅的，本班的不给本班的人评卷，就怕有人看着是好朋友的关系，偷偷地给加多几分。是以英子吐了吐舌头，说：“不知道，等着你们来啊，哪晓得我们的都快改完了你们才过来。”阳颜看了看她手上的试卷，原来这次他们评的是169班的。阳颜便问：“那我们班的成绩出来了吗？”“出来了。”英子点头，吐了吐舌头，“不过我们没看着，纪老师不给看，说让我好好改完自己手上的再说。”正说着，纪老师已经抱了一堆试卷出来了，看到阳颜站在英子旁边在说话，他笑着说：“你们两个凑那么近做什么？来来来，阳颜你和林言坐这边来，不要影响人家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阳颜觉得纪老师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若有若无地往罗俊生那边扫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