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八章 只要你爱我

阳颜被他那直勾勾的眼神看向颊上发烫，也顾不得张小葡和王萍在边上看着，恨恨地伸脚踹了他一下。纪明远这才回过神来，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转身站到旁边的窗户前，再不肯移步离开了。阳颜当时只道他是看里面没地站了所以选了那个地方，结果后来他告诉她说：“当时我就想着，要是谁敢再过来邀你跳舞，我不近水楼台么。”其实就是防着罗俊生。不过罗俊生并没有过来邀请她，这种热闹，他向来是不爱凑的，甚至在那些人跳得正疯的时候，阳颜注意到，他一个人悄悄退出了教室外。那背影，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跟寂寥，和这满室肆意的热闹，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阳颜却只能收回目光，当作没看到，也当作没注意到。那场群魔乱舞持续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最后才在班长强硬关了音乐后被迫中止。班长一上台，获得嘘声一大片。班长大汗。老黄早就被谭芳芳吓得不见人影了，其他科目的老师也跟着退了场，没得这些山大王坐镇，要控制好现场的气氛还真是不容易。底下闹声一片，有人大叫：“干脆不表演了吧，跳跳舞多好。”班长拿着麦克风喊得声嘶力竭：“你们这样，对得起那些精心准备的同学吗？”熬了半天，最后班长获胜，但之后谁再上去想好好唱首歌那是不能了，三下两下就被轰了下去，轰下去还不算，还得挨上一顿胖揍，嫌他耽误了大家时间。之后节目流程进行得飞快，除了伍满珍跳完了一支舞以外，其他人就没有完整表演过一个节目。就在这一片闹哄哄中，罗俊生悄没声地站上了讲台。没有人替他报幕，他一个人颇有些自得其乐地走上去，将话筒轻轻地在指尖绕了绕，跟玩笔似的玩了一圈后，放到嘴边说：“重新回到168班，我觉得很高兴。我也很感谢班长没有把我们这些中途离开的人剔除在外。今天晚上，我想唱一首歌，送给其中一个人。”然后，他朝放音乐的同学微微一颌首，微垂了眼睛静静等待前奏响起。音乐如水滑过，教室里慢慢静了下来，打打闹闹的同学也纷纷回归原位，寂静之中，罗俊生的声音仿佛踏空而来，凌波而去：“althoughlonelinesshasalwaysbeenafriendofmine……”阳颜的心蓦地一撞，像被什么击中了般，有瞬间的回不过神来。这是backstreetboys的“aslongasyouloveme”，是阳颜和纪明远曾经最喜欢的组合，最喜欢的一首歌。阳颜大一那年的圣诞节，她在街上听到了这首歌，很是喜欢，便买了这张碟送给了纪明远，不想当天也收到了他的礼物。同一个组合，同一张碟片，他们在同一首歌上，做了一模一样的标注。“aslongasyouloveme”，只要你爱我。她震惊地看着罗俊生，不太明白，这是命运给她的暗示，还是单纯不过的巧合。王萍刚才跟人开玩笑去了，也没注意听罗俊生先前说的话，这会听他唱得好，回过头来问阳颜：“他唱是什么歌啊？真好听。”的确挺好听的。至今为止唱歌的人当中，没一个人能压得过他。从头至尾，他旁若无人地站在台上唱着，半闭着眼睛，嘴角噙着一抹浅浅的笑意。这样的罗俊生，眉目柔和温软，没有阴郁的沉重，也没有令人伤感的寂寞，好似就是一个沉醉在音乐当中的少年，深情款款地正对着他爱的人，对她说：“aslongasyouloveme。”此时简陋的舞台上，没有闪耀的聚光灯，他却比所有巨星都更要闪耀。整个过程当中，他只有唱到“aslongasyouloveme（只要你爱我）i'vetriedtohideitsothatnooneknows（我试着把感情隐藏起来不让人知道）butiguessitshows（但我无法不流露真情）”时才睁开眼睛往下面看了过来，含笑的眸子，越过人头，直直地落在阳颜身上，“whenyoulookintomyeyes（当你凝视我时）whatyoudidandwhereyoure***ingfrom（你做过什么你从哪里来）idon'tcareaslongasyoulovemebaby（我不在乎，我只要你爱我就好，宝贝）”阳颜不自在地撇开脸去。其他人没有听过这首歌或者对这歌不熟悉的可能不知道，然而她太清楚这歌词的意思了。这一段他唱得很慢很舒缓，咬字比哪一段都要清晰分明，他低沉的声线，又实在是太适合这种舒缓的演唱了。这么一首她曾经刻骨铭心的歌让他唱出来，阳颜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感慨？伤感？甜蜜？不，在这之外，还有一点隐隐的遗憾跟惆怅，她甚至忍不住想，如果没有纪明远，是不是，罗俊生会成为她今生的恋人？或者，如果接受罗俊生，她今生的结果是不是就真的完全改变了？她不能否认，这一刻，低吟浅唱的罗俊生，让她心动了。然而这也只是那一瞬间的心情罢了。很快地，她就觉着难堪，因为随着罗俊生那一睁眼，很多人都不约而合地随着他的目光看向了她这个方向。他们的目光，是了然的、是戏谑的、是看好戏的，也是不怀好意的。王萍伸手便把门关了，隔绝了所有的视线。将她和阳颜还有张小葡三个人都关进了小房子里。“歌听完了我们也准备准备吧，等下就是我们表演了哦。”王萍干干地一笑，说。张小葡也研判地看了阳颜一眼，点头说：“是啊，要不我去问问还有几个节目？”王萍说：“快去，快去。”等张小葡走了，王萍才拉起阳颜的手，叹口气说：“哎，我就知道他会做些什么。”阳颜眨眨眼睛，试图抵赖过去：“他好像也没做什么吧？”“还没做什么！”王萍哼哼：“别告诉我，你不懂那歌词的意思。还有啊，就算你不懂，那你也别告诉我，你不懂他刚刚看过来那一眼的意思。”大家都不是瞎子。阳颜微叹。罗俊生确实是克制的，他不会有多么疯狂的行为，但是，他有他表达的方式。一如他刻的那只猪，一如他今天唱的这首歌，不张扬却能打动人心。而且，他的低调与隐忍，让阳颜生不出半点讨厌他的心思。王萍说：“哎哎，真是不知道羡慕你还是同情你，你没看到刚刚纪明远那脸色，沉得都快要滴出水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