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轮回,第二日清早,那间房的士兵十个有九个染了风寒,浑身冻出冻疮。叶飘飘众人依然着男人打扮,穿着士兵的衣服,没事人一般送纳兰池带着叶宁回国都,曲柳闲亦随他回去,纳兰乐菱依然被捆绑起来,用一辆马车关押起来秘密回国都。等纳兰池的大部队一走,叶飘飘与花迟等人立刻换了衣服,潜藏在纳兰池的部队后面,一来顺道,二来可以随时保护叶宁,就这样跟随众人一起去了西楚国都,只不过纳兰池完全没有察觉而已。临走之前,叶飘飘吩咐夏蝶和绿罗道:“从这里到国都,你们沿途将纳兰乐菱和傅凌天之间的事散播出去,并以纳兰池的立场扬言若傅凌天再不出现,便杀了纳兰乐菱和他的儿子!”夏蝶和绿罗一抽,这分明就是小姐想借刀杀人!“小姐,若傅凌天不出现呢?”夏蝶问,“况且,他根本没有儿子,他知道这其中的作假把这当成谣言就不会来了。”叶飘飘意味深长的一笑:“他会来的。”竹浪剑这么名贵的东西,他都舍得送给纳兰乐菱,可见他对这个徒弟的重视程度绝非一般,就算他知道没有儿子,纳兰乐菱的安危,他绝不会袖手旁观。于是,一路从边关到西楚国都,所经历过的郡县和城池,都会被夏蝶和绿罗等人肆意散播一番。而此时的纳兰乐菱尚不知道,她和武林盟主傅凌天的事已经在整个西楚传得沸沸扬扬。===大燕国的天不比西楚,即使寒冬腊月,冷风阵阵,却偶尔能见到若隐若现的太阳光线,半点雪花都没有。惬意而悠远的白云下,一座恢宏而巨大的山庄静默立于小山峰之上,山川,大海,森林飞鸟,海鸥,该有尽有,全面俱到,山庄四周用巨高的墙将庄内的一切包围起来,仿佛把整个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缩小容纳在那座山庄里了。从半空中看去,那座山庄亭角飞檐,楼宇绵延,比皇宫还要大上几倍,金字塔式的楼阁一栋连着一栋,楼阁的后方便是一望无垠碧蓝的大海,站在楼阁上往四周望去,只觉一览众山小。那景致神奇而秀丽,气势雄伟磅礴,美丽而壮阔!云雾缭绕间,仿若入了九重天宫仙境!就在这山庄内的最中央,一栋最霸气的楼宇矗立于水湖之上,楼宇四角飞檐,琉璃瓦上雕刻着两条巨大的九爪金龙,呈飞龙蓄势待发之势,一眼望去,让人震慑之极。那楼宇的二楼,四扇房门微微敞开,带着冷意的轻风拂过窗台前的纱帘,吹进入屏风后面,一袭淡绿色华贵狐裘的女子坐在床沿,一只细白的手轻轻替躺在**的男子掖了掖被角,美丽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屋内烧着炭火,暖和了整个室内,可冷风仍旧顺着屏风拂过她的脸颊,一缕发丝从耳侧掠了过去,她的鬓间竟有了一根长长的白发,她用手拨了拨,浑不在意那根白发,只望着**双眸紧阖的男子叹了口气,神情间是化不开的哀愁。她的旁边还站着一名身着紫罗兰锦服的女子,那女子容貌绝丽,一双眸子黑亮如晶石,在眼眸的底层却又似藏着些什么,带着几分瞧不清的朦胧之美,下颚弧形十分完美,嘴唇不厚,却很饱满,红润而诱人。“柔妃娘娘,您别担心,经过君诺少爷的调息,以王爷的功力很快便会恢复的,柔妃娘娘,您已经多日没有睡好了,先去休息一会儿吧,云绯在这里守着王爷。”穿着紫罗兰锦服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云绯。柔妃听了这话,又轻轻叹了一声,那会被澹台沧澜囚禁的时候她都没有这样惶惑不安过,仿佛将这一生的叹息都在这一个半月用尽了。“逸儿没醒,我如何能安心歇息。”云绯瞧着**眉目紧闭的男子,脸上微微有些苍白:“王爷若看到您这样忧心,他也会很难过的。”“我没事。”柔妃回过头看她,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嘴角露出一抹轻淡的笑,“云绯,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你也是许久没有歇息好了,下去歇着吧。”云绯摇了摇头,这段时间她其实什么也没做,只是看着柔妃一直守着他,可柔妃却时时刻刻坐在床沿,连用膳喝水都在床前,离开也仅仅是迫不得已的那几刹那。一个月余下来,她已经憔悴了许多,若让澹台逸知道,会不会责怪她没有照顾好柔妃娘娘?自从一个多月前,君诺将澹台逸救回来,他便一直没有醒过来,当她看到他浑身是血的那一刻,她以为自己的心跳也在那一刻停止了。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受伤!他那样的男人怎么会受伤?从君诺口中得知他受伤的答案时,她几乎难以置信,他竟然是为了一个女人而自损,还被那女人打了一掌,她甚至可以想像得到,腹部那一剑洞穿而过的伤也是为了那个女人。那女人是谁?是之前他口中的叶飘飘吗?云绯难以想像。他因为坎坷的经历而冷血无情,人类的命在他眼里就如同蝼蚁,从来就没有半分情意可言,对她也一直很冷淡,尽管她救过他的命,又为柔妃受伤。他对别人冷心冷面,从不假辞色,她一直以为他那样的男子,就是冷漠无心的人,肯回答她的几句问话便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已经是最大的特别,却没想,他也是有心的,也可以为了一个女人赴汤蹈火,为了救她宁可舍弃自己的性命。这仅有的一点特别,与他心中的那个女人比起来,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多么的可笑!云绯眼底一黯,胸腔里漫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瑟,忽然就嫉妒起那个女子,即便她没看见过那女子的面貌,即便她们两人根本从未谋面。第一次,她抑制不住心里的那股嫉妒。她看向**的男子,他的容颜依旧绝美如神,只是添了抹难以形容的苍白,俊美无俦的凤眸紧闭,看不见里面的一丝波澜,薄唇紧抿,比他平时更显冷清而绝望。王爷,王爷……你醒来看一看云绯,睁开眼睛看看云绯……心底有无数的纳喊,云绯很想不顾一切的扑过去抱住那个俊美的男人,可是不能,不可以。深吸口气,她痛心疾首的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压制住心底那不为人知的狂烈爱慕。就在她心绪百转千回的时候,一道低声的轻咳在二楼的楼宇里轻轻响起,云绯一怔,快步踱上前,柔妃已经先她一步,抓紧了躺在**男子的手。“逸儿,逸儿!”柔妃脸上浮上一丝喜色,半喜半忧的紧张地望着澹台逸。澹台逸长长的睫羽微弱的扇了一下,慢慢睁开眼睛,一双绝美凤眸顿时拨云见雾,映入两人的视线。没有血色的唇依旧紧抿,他望着眼前的柔妃,缓缓坐起身,刚坐好,腹部和胸口便传来一股剧烈的疼痛,他凤眸微闪,眉宇几不可见的蹙了一下。一直守在一楼的君诺等人耳力何等厉害,听到柔妃的呼喊,立刻飞一般从一楼奔了上来,看到已经醒转坐在**的主子,十三人走到床前,动作整齐,一掀袍摆,齐齐朝前跪了下去。“属下该死!未保护好主子,请主子降罪!”十三人齐声道。澹台逸冷淡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没有说话,也没有让他们起身,只是望向窗外,看着窗外的云光似在想些什么。良久后,他才淡淡道:“本王睡了多久?”“逸儿,你已经睡了一个半月了。”君诺尚未开口,柔妃便轻声答了一句,想着他这么久一直未曾睁开过眼睛,心下一酸,两滴清泪便缓缓从脸上滑了下来。这一个半月以来,她连眼睛都不敢合上,每次挨不住睡着后,在梦里都是他满身是血的模样,她便又惊吓着醒过来,如此反复,她的精神也比从前糟糕了许多。可他一直未醒,她好怕……他这一睡是不是就醒不过来了!没有人知道她心中的那抹恐惧,她被澹台沧澜囚禁,折磨了近六年,死撑着一口气就是为了和她的儿子团聚,若是她活了,儿子却死了。那么她活着,又有什么意义……“王爷,您终于醒了,您受了那么重的伤,可把云绯和柔妃娘娘吓坏了。”云绯站到床边,满心欢喜,双眸璀亮眨也不眨的望着他。澹台逸目光没动,依旧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嘴角浮现一丝轻淡的笑容。那笑虽淡,却如同冰雪之中的千年独莲猛然盛开,美到了极致。一时间让众人都看得呆了一下,主子的笑容本来就少,除了对着叶飘飘,他何时笑得这么温柔过?“逸儿,醒了就好,你饿不饿?伤口是不是还很痛?君诺,你快来给逸儿看看。”柔妃看见儿子笑了,心里自然跟着开心,可他伤得那么重,即使醒了,她仍然放不下心。“是,夫人。”他们十三人一直在庄内,所以从不管江湖进行的那些规距,尊重柔妃是因为她是主子的母亲,皇宫的纠葛与他们从不相干,因此他们一直称柔妃为夫人。君诺应了一声便要上前,刚站起,澹台逸便制止了他,收回目光,凝声问道:“把这一个半月发生的事说来听听。”君诺脸色一变,朝身后的十二人看了一眼,那十二人也有微微的变色,澹台逸看着众人的脸色,凤眸微凝,沉声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