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芊树声音冷静而决绝。凌崇秀眼中闪过受伤,受伤就受伤吧,总比没命要好吧。凌崇秀伸手拦住姚芊树,“我还没有告诉你,我要死了。”“恩,你刚刚已经告诉我了。”姚芊树拍开他的手,继续解着腰带绳子。凌崇秀的手盖上去,“我说的是真的,我就要死了,不信,你看我袖子里面。”说着他举起袖子。要是上天注定他要和姚芊树在同一天死去,那么,两个人就死在一起吧。姚芊树的手一顿,缓缓地抬起眼来,看着他的袖子,他要死了?怎么可能,他不是从小就病着呢吗,所有的人都说凌崇秀脆弱的不堪一击,随时都会倒下去,只有她深信,他的生命力比任何一个人都要顽强,他受的苦遭的罪,放到一个健康人的身上,只怕早就承受不住死去了。伸出手去,抽出凌崇秀袖子里面的帕子,放了这么一会,雪白的手帕已经被浸红,散发着一股甜腥的气味。姚芊树惊呆了,这怎么会这么多的血?人一共才有多少血啊。凌崇秀见到她这个样子,竟然得意的笑了起来,“怎么样,这回你信了吧。”“所以,你刚刚是骗我的,其实是你觉得自己病重了,才回到自己的王府去的,什么在宫中懒怠动,其实是动不了是不是?”姚芊树咄咄逼人。“女人还是不要太聪明的好。”凌崇秀把手帕拿回来,随手扔在角落里。姚芊树沉默了一会,伸手继续解着绳子。“你这个女人……”凌崇秀眼中闪过怒气,他都已经说了,他都要死了,她还解绳子做什么?“你赶紧回去,宫中能人很多,一定会想法子治好你的。”姚芊树头也不抬。凌崇秀看着她头顶的中分线,忽然笑了,“你知不知道,活着对我来说,就是永无休止的痛苦,无论身心。”姚芊树的手一顿,随即若无其事的继续解着。凌崇秀猛地推开她,“够了,你这个冷血的女人。”姚芊树被他推得向一旁一倒,凌崇秀也被扯的向前一歪,好巧不巧的,躺在了姚芊树最柔软的地方,凌崇秀只觉得自己的鼻子一热,空气中弥漫了甜腥的气息,他流鼻血了,竟然在这个时候。姚芊树推开凌崇秀,见到凌崇秀的样子,先是一愣,随即赶紧拿出自己的手帕,按住他的鼻子,和他绑在一起的手往上一抬,捏住凌崇秀的下巴往上一挑,好半天,试探着拿开手帕,见到他不在流鼻血了,松了一口气。“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也许哪一天吃的什么药就把你的病治好了。”姚芊树虽然觉得自己这番话更像是哄小孩子,却还是义无返顾的说了出来。凌崇秀紧抿着嘴唇,“你就是看我不顺眼,不如你索性杀了我好了,对了,你要是赵国公主,那我的父皇就是你的杀父仇人,父债子偿,天经地义,你杀了我好了。”耳听得越追越近的马蹄声,空气中似乎还有人喊着什么,姚芊树头痛欲裂,她这是遇到了什么脑回路的浏王啊,被人追杀的感觉很爽吗?“你看,要是你下去,玲珑车的重量就会减轻一些,我也就能逃脱这里了。”姚芊树还试图能劝动凌崇秀。凌崇秀索性躺倒,就装作听不到,你能把我怎么样吧。姚芊树说的口干舌燥的,凌崇秀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你有没有听我说啊。”姚芊树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后面,她已经听到有人在喊浏王殿下了。“你说就好,说的不错。”凌崇秀闭上眼睛,随手摸了一锭银子,扔给姚芊树,“别停,继续。”姚芊树被气得火冒三丈,这是把她当做了说书的先儿了吗?算了,这辆车子本来就是他的,她有什么理由霸占,既然他不肯下去,那她下去好了。姚芊树拼命解着绳子,凌崇秀把眼睛睁开一点点小缝,“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系的是死结,换句话来说就是,我们死也死在一起。”有个人作伴的感觉挺好的。姚芊树冲着凌崇秀璀璨一笑,“是吗?”腰带忽然从她的手上滑落。凌崇秀猛地坐起,一口鲜血喷薄而出。姚芊树的脸被他喷了个正着,姚芊树睁大眼睛看着凌崇秀,他的血从她的眼睫毛上缓缓的滑落,糊住了她的眼睛。凌崇秀忽然伸手捂住姚芊树的眼,“别看我。”他现在的样子一定很丑很丑。姚芊树伸手拉下凌崇秀的手,“没关系的,凌崇秀,你不知道你不能情绪化吗?不能大悲大喜吗?”凌崇秀看了一眼姚芊树,“我自个的身子,我乐意,你管的着吗?你是我的什么人?”凌崇秀这个样子就像是一个撒娇的小孩子。姚芊树叹气,“我一直把你当朋友的,虽然你很傲娇,性格一点也不好,动不动就发脾气,却是我在皇家交的唯一的一个朋友。”姚芊树有些惆怅,她其实是一个很喜欢交朋友的人,对人一向真诚以待,可是,在这个充满了阴谋算计的皇宫,就算是有人示好,她也不敢轻易交出真心。朋友?凌崇秀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浏王爷,浏王爷,你在前面的车里吗?”追来的侍卫们扬声喊道。斐王府经常坐浏王爷的玲珑车出行,谁知道这回玲珑车里面是谁,要是浏王爷不在,已经有侍卫弯弓搭箭。凌崇秀探出脑袋,“我在这里,你们都给我退后。”领头的人见了,一愣,浏王爷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在宫里吗?他刚刚那么喊,其实只是随口一喊,毕竟,京城里的人都知道,玲珑车是属于浏王爷的,他要是不问青红皂白的就对着玲珑车射箭,谁知道阴晴不定的浏王爷会不会因为一辆马车而不痛快找他的麻烦?虽然他有皇上的旨意,却也不想因此得罪了浏王,因为怕凌重紫会发现有什么不对,所以,皇上这第二道旨意下的晚一些,等到他赶去的时候,发现姚芊树已经离开府中了,打更的说是先后看到两辆马车从斐王府离开,他问了一下两辆马车走的方向,确定出城的那个一定是斐王妃,可是那浏王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