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以前,姚芊树还可以坦然地跟凌崇秀说自己就是把他当弟弟,可如今,她无法在说出那样的话来,当一个人连生命都愿意为你付出的时候,你在说什么把他当弟弟,是对他的侮辱,也是对自己的侮辱。所以,除非凌崇秀晕倒,她若有若无的保持着距离。她有些神思不属,有些时候就是这样,只有到了最后,才会知道,自己在爱人的心里到底占着怎样的分量,姚芊树随手洗了一把脸,脸上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溪水,她不认为凌重紫以前对她的好是假的,那时候,她的存在或许影响到他,可是当更大的利益摆放在眼前的时候,她就会显得无足轻重,成为被牺牲那一个,怪只怪,她分量太轻,而不能说他对她的好都是假的。不远处传来呜呜咽咽的声音,姚芊树赶紧擦了一把脸,衣服湿着呢,她不能就那样披着啊,她已经适应了这边的生活,虽然觉得自己没有赤身露体,还是有些不习惯穿着亵衣亵裤见人,好在这里有些大叶子的植物,她抽了个藤条,胡乱的穿上,感觉好些了。凌崇秀就是觉得自己好可怜,偷偷的哭了两声,谁知道越哭越来劲,已经到了浑然忘我的境界,听到身后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他转回头去,吓了一跳,这里竟然还有野人吗?定睛一看,是姚芊树。“你这是做什么,要吓死人的。”凌崇秀凶巴巴地道。主要是他已经忘了,这里还有姚芊树这么个生物,叫她听到看到他的囧事,他觉得脸面上有些过不去。姚芊树转身就走。凌崇秀见了,连忙站起身来追过去,“哎,你别走啊。”姚芊树也没有真的想要走,她知道凌崇秀这是自尊心在作怪,她留在这里,只会叫两个人更加的尴尬。凌崇秀追上姚芊树,伸手拉住她,“你这脾气怎么比我还大啊?”姚芊树侧过脸去看着他,“这里没有别的人,我们两个要么相互扶持,想办法从这里面离开,要么就一个弄死另一个,自己看看离开,你觉得还有别的法子吗?”凌崇秀不解的瞪大眼睛,“为什么要弄死另一个。”姚芊树咬牙,“你以为我想管你了,跟个少爷似得,动不动就耍脾气,我走了,你确定自己能活着离开?”真的不是她小瞧凌崇秀,他从小养尊处优的,知道菜长得啥样吗?她敢和他打赌,她要是离开三天,他就得饿死这里,那和她杀了有啥区别。姚芊树恨铁不成钢的数落着凌崇秀,数落完了,心情好点了,才想起人家凌崇秀可是比大少爷还要牛叉。凌崇秀咬着下唇,“你生气拉?”姚芊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还用说吗?凌崇秀有些无措,“谁叫你这时候过来的啊,我就想自己偷偷摸摸的伤心一会。”“那你现在伤心完了?”姚芊树问道。凌崇秀摇摇头,“还是有点伤心。”姚芊树狠狠地看了他一眼。凌崇秀连忙道:“现在不伤心了。”姚芊树抹了一把脸,“可是我现在却很伤心。”凌崇秀看了一眼她,聪明地没有问她为什么伤心。姚芊树默默地出神,“浏王爷……”凌崇秀答应了一声,想了想,“你还是叫我崇秀吧。”他记得以前姚芊树都是这么叫凌重紫的。“崇秀。”姚芊树叫了一声,摇摇头。凌崇秀见了,心中不满,难道他的名字不好听吗?他觉得比重紫好听多了,不过抬眼看了一眼姚芊树,他忍住没有开口说话。姚芊树没有骗他,她虽然没有像他这样哭出声来,可是,眼神里的痛,叫他看了一眼,不敢再看,他甚至连问出来的勇气都没有。好半天,姚芊树回头见到凌崇秀的嘴唇蠕动着,却不说话,她笑了笑,“浏王爷,你说,重紫会照顾好元元吧。”要是他孩子多得是,或许会多元元这一个,目前为止,元元还应该是安全的。凌崇秀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说什么呢,父皇又不是第一次做这种棒打鸳鸯的事情,连他这个最受宠爱的孩子,都能狠下心下手,更何况是凌重紫,自打他的母后死了之后,其实他一直都走在悬崖边上,除非他们的父皇死了,即位的那个兄弟不是珉王就好。虽然说别的兄弟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性子,会不会放过他,珉王是绝对不会放过的。凌崇秀说不好,要是他身体好的话,他会做怎样的选择,但是,夜合死了,他除了表示愤怒,什么也做不了。对于斐王兄来说……凌崇秀在心底叹口气,“斐王兄一定是有苦衷,我出来前听皇上说让人把斐王兄和小郡主骗进宫,在你害喜的时候,皇上曾经做梦梦见仙人指点,你腹中的孩儿是贵人,能旺江山,所以,皇上不会把元元怎么样的。”“怕就怕皇上已经怀疑,因为欺骗,心生怨恨。”姚芊树落寞地道。凌崇秀看着她一脸担心的样子,忍不住劝道:“父皇他老了,不再向年轻的时候那样心狠手辣,虽然还是多疑,荼毒自己骨肉的事情却未必做得出来,你知道珉王吧,皇上已经掌握了他和朝中大臣勾结的证据,要不然你以为皇后好好的怎么就病了,怎么就没了?”姚芊树脸色一变,“你是说……”凌崇秀幽幽道:“我已经说过,皇上已经掌握了珉王勾结大臣们的证据,他只是自欺欺人,骗自己什么事情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姚芊树看了看凌崇秀,难道皇上贬珉王离开皇宫,是因为他现在心慈手软了?是另一种保护。凌崇秀在她的注目下,低下头去,他没有说错啊。姚芊树幽幽叹口气,“这个世上,只有自己觉得自己重要,事实上却是谁离开了谁,都能活下去。”姚芊树四十五度角看着天空,在天空之下,她的头顶有一处地方,有着她的牵挂,有着她的不甘心,可是那又怎么样呢?现在的“她”已死,活着的人,还需要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