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岸边,柔软的柳枝随风摇曳出万种风情,一艘精致的画舫在柳条的轻抚下缓缓驶动,离开岸边,画舫前边垂下的一层薄纱,将船内风景掩盖,月白色的薄纱上用银线羞上许多或开或含苞待放的梨花。画舫里,小巧古朴的木桌上,青烟自香炉中袅袅升起,散发着让人心安的味道;画舫内部与其他的船只布局不同,右边的座位很宽,足以睡下两人,上面铺着柔软的兔毛。苏小羽头发随意地散开,侧身躺在榻上,抱着一个柔软的枕头,把脑袋埋在枕头里,司千焕坐在她身边,低垂着眼看着她,一只大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弄着她的头发。“羽儿,别憋着一个人想,跟我说说话,嗯?”低柔的男音,很缓很轻,像是一只温柔的手,安抚着人慌乱的心。“司千焕……”苏小羽露出两只眼睛,无力地眨了眨,声音软软的,在撒娇。司千焕把枕头拿开,捏住她的小脸,稍微用了点力气,宠溺地笑笑,“小东西,想知道什么,说出来。”小东西知道的不多,零零散散拼凑起来,只会更乱。苏小羽像小猫一样,在他掌心蹭了蹭,娇憨的模样让人心软,“云水间的事情,你知道多少?”“云水间的地位不必我多说,你也知道的,云水间中有苏、百里两大家,但苏家为主,百里家为仆,最开始,百里家是心甘情愿的,但到了现在,百里家不断壮大,早已把祖训忘记,总想找机会取而代之,成为云水间的主人。”司千焕眯着眼,轻抚着苏小羽的脑袋,极像是把苏小羽当成了猫儿。“跟医谷一样,云水间主人的交替,同样需要信物,百里家长达一百年的时间都用来夺取信物,但都没成功,但这一百年间,两家交恶,更不允许两家通婚。”“如果我是苏泽……或者别的苏家人的女儿,我娘是百里家的人,最后肯定不能在一起,他干什么还要把娘抓回去?”苏小羽偏头,张嘴咬住他的手指,磨了磨牙,但用的力道不重。“也许你娘跟你似的,拿走了云水间主人的信物。”司千焕任她咬着自己,也不挣脱,眼里闪过促狭的笑意。苏小羽张嘴松开他的手,疑惑地眯起眼,“娘亲姓百里,她拿了信物不该送回百里家?若她真的拿了信物,那她喜欢的男人,必定是苏泽,他一个云水间的主人,连个信物都保护不了,还有脸把娘亲抓回去囚禁!”若不是云水间主人,谁知道信物在哪?而看娘亲眼里流露出的爱意,她亦敢确定娘亲与苏泽是相爱的,但他要是爱娘亲,为什么还做出这些事情。“小东西,脑袋这么小还转的那么勤快,累不累?”司千焕见她因思考紧紧蹙眉,大眼睛炯炯有神,看的他是心痒难耐,忍不住就俯身在她眼上亲了一下,“所有的谜团,等到了云水间自然会解开。”“司千焕,你什么时候都这么冷静么?”苏小羽伸出手,戳了戳他温柔的脸,有些懊恼,她急的团团转,他倒好,笑、笑、笑!司千焕一把把她搂进怀里,没好气的瞪着她,“真是没良心,我之前为你着的急,都是假的么?”“嗯,假的。”苏小羽眯着眼笑的开心,与他斗斗嘴,心头那点郁结也烟消云散。“果真没良心。”不轻不重地在她腰间捏了一下,满意地看到小女人红了脸。苏小羽伸手搂住司千焕的脖子,轻轻靠在他肩窝,眼里泛起一层水雾,“焕,我想去找娘亲了,她被囚禁了八年了。”最疼爱她的娘亲,怎么可以受这样的苦,她享了八年福,可娘亲却吃了八年哭。“我已经让白一去准备马车行礼,明日拿了血渊,便启程去云水间。”司千焕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淡笑着说道。苏小羽心里暖暖的,忍不住勾起唇角,“本想说,明日晚些再夺血渊,先把那老头儿引出来,可现在他已经找到了,那我动作就快一点,拿了咱们就走。”“除了来争夺血渊的人,赵昌还寻了数十高手,可都是这个大陆上顶尖的,小东西不怕么?”司千焕挑眉,说走就走,这丫头可越来越嚣张了,赵昌自己是没什么可畏惧的,但他的人脉却很可怕。苏小羽仰头,无辜地问道,“你没有安排么?”“羽儿真当我是无所不能了。”司千焕嘴角的笑意愈发深,见她因打了个呵欠变得水漉漉的大眼,眼底柔光几欲泛滥,“只是不巧,那些人里有一大半都有求于白家。”“赵昌这次可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他把医谷当宝,宁愿当里面的一根草,可惜,他连当根草的机会都没有,就得被连根拔了。”苏小羽懒懒地笑着,眼里闪过讽刺,不是她狂妄,只是,他错估了对手的实力,也许五年前,她受累于血瞳诀的反噬,真的会栽在他们手上。“赵昌要知道你把医谷当根草,也许会气死。”司千焕失笑。苏小羽瞪他一眼,撇嘴笑道,“把医谷当根草的人可不止我一个。”还好意思笑她,哼!“云水间可比医谷恐怖得多,羽儿害怕么?”司千焕浅笑着问道。苏小羽挑眉,在他胸前乱蹭几下,才笑吟吟地扬起脑袋,“焕,你后悔不?跟我在一起后,你的生活可就一点也不平静了。”又是医谷又是云水间,以后也许还要惹来梨月华地那大头,她还真会惹麻烦啊。“小东西,这话我不想听到第二次。”司千焕笑的温柔,语气也温柔,只是那眼里的寒光很是危险。“我就问,司千焕,你后悔不?”她苏小羽天不怕地不怕,更不会怕眼前的纸老虎,所以她笑得愈发灿烂。“胆子不小。”司千焕冷哼,流连在她后颈的大手移到她的脑后,稍一用力,把她按向自己,斜勾的唇狠狠地印上她的,惩罚似的啃咬,毫无温柔可言。苏小羽皱眉,抬起小拳头就往他背上轻锤,见他吻得更粗鲁,眼里闪过无奈的笑意,腹诽一声幼稚,缓缓闭上眼,张开小嘴任他泄忿。司千焕自然不舍伤了心上人,最初带着惩罚的吻不多时便温柔了下来,稍微睁开一些眼,见她乖顺的模样,琥珀色的眸子里的柔光混上一抹金色,眷恋地再看她一会儿,便也闭上了眼,乘机咬住她僵硬的小舌。“嗯……”苏小羽身子一颤,羞恼地睁开眼瞪他,可那害羞的水眸却瞪不出半点威严,反倒是风情万种惹人怜。司千焕并未睁眼,只是嘴角的笑容带着坏意,倾身,把她压倒在榻上,肆意地享受着她的娇喘低吟……清风不解风情,吹起遮蔽着舫内风景的白纱,让这等美景落入了旁人眼中。赵若星站在船上,死死地盯着前面画舫内相拥的两人,嫉妒在心中发酵,眼被嫉恨熏得发红,嘴唇被她咬破,鲜血顺着嘴角流下,她也丝毫感觉都没有。画舫里的人,她化成灰都认得,那身白衣依旧是早晨离开时候他穿的,当时她觉得这白衣穿在他身上几乎迷炫了自己的眼睛,可现在,却刺目异常。原来他对自己不屑一顾,不是因为自己不好,而是他喜欢别人!“小、小姐……”画儿被赵若星周身散发的愤怒气息吓得不敢靠近,她不知道赵若星是怎么了,只知道她此刻根本没有了平日的美丽,那张脸扭曲得吓人。“啪!”赵若星用力地甩了画儿一巴掌,几乎把所有的恨意都加在了画儿的身上,看着她脸上刺目的红巴掌印,心里痛快不少,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浓郁的愤恨。“你说,我不美吗?我不好吗?为什么他不喜欢我,为什么他可以对我冷眼待我,现在却在船上跟别的女人厮混?”赵若星几欲疯狂地低吼,狠狠地揪住画儿的衣领。画儿被打得吐出一口血来,多年来积攒的恨意在这一刻爆发,她圆睁的眼里充满了恨意,只是盛怒之中的赵若星没能察觉。“小姐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女人。”画儿阴冷地笑着,声音也平静得吓人,“小姐想知道他为什么不要你,何不自己去问问?”“对我是最完美的,我要去问个清楚!”赵若星魔怔了一般松开画儿,低声不断重复着,然后恨恨地看着前面的画舫,纵身一跃,施展轻功飞向那艘船。画儿脸色苍白地咳嗽着,脸很痛,但她却很开心,侍奉赵若星五年,她吃过的苦比谁都多,别人只知道赵若星是个骄纵的千金小姐,只有她知道,赵若星根本就是个变态,她在外面受了气,永远都会回来打她,有时候她恨不得自己就这么死了算了,但现在,她应该可以报仇了。那个白藜公子,真真是天人之姿,否则又怎么会让这个骄纵的女人服软,对他上心,赵若星沉浸在痴恋中,她看不清,但她作为一个旁观者,却看得清清楚楚,这个男人不好惹。她现在激赵若星去打扰人家的好事,那个白藜公子,一定不会放过她!“白藜,你就这么对我?”赵若星一把扯开画舫上的薄纱,发出刺耳的“呲”声,而她的声音更加刺耳,看着眼前缠绵的二人,她的双目猩红,嫉妒得发狂。司千焕缓缓睁眼,琥珀色的眸子似乎浸过冰水,薄唇不舍地在苏小羽唇上轻轻点了点,才偏头,冷冷地看向赵若星,不悦地眯眼,“滚。”虽然早就知道有人来了,却还是舍不得放开身下的人,否则她早在上船之前就已经死了。“滚?你让我滚?为了这个不知道是谁的狐媚子,你让我滚?我杀了她!看她怎么勾引你!”赵若星眼睛睁得更大,脸上青白交错,嘴唇上的伤口又裂开,流出血来,伸手抽出腰间盘着的长鞭,狠狠抽向白藜身下躺着的红衣人。司千焕脸色冰冷吓人,并未帮她挡鞭,说是他不挡,不如说是某人不让他挡,因为苏小羽把他给推开了。“赵姑娘,撒泼也得看人。”雌雄莫辩的低沉嗓音传来,一只纤纤素手随意地握住赵若星用足了十成功力的鞭子,榻上女子懒洋洋地起身,柔若无骨地靠进司千焕怀里,露出倾世的面容,面上还依稀带着红潮,略肿的红唇一看便知道刚经历过什么。司千焕知道她想自己解决赵若星,勾了勾唇,垂眸温柔地看着怀里的人,再不看赵若星半眼。赵若星瞪大了眼,里面的震惊显而易见,怎么是她,不对,怎么是他?“赵姑娘,我好看么?”苏小羽懒懒抬眸,欣赏着赵若星的表情,妖冶地笑着,信手把玩着做工精良的鞭子。“你竟然是断袖……”赵若星不可置信地看着司千焕,声音都在发抖,她还当他为什么对她视而不见,原来,原来他根本不喜欢女人。“断……袖?”苏小羽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咧开唇,轻轻地笑了起来,银铃般的笑声哪有刚才的雌雄莫辩,分明是一个女子的声音。赵若星狠狠地眯起眼,指着苏小羽,尖利的声音刺痛人耳,“你是女人!”她竟然是女人,她骗了所有人,她到底想干什么?嫉妒地盯着眼前的脸,赵若星恨不得将这张完美的脸撕烂,羽公子是男人,她会钦慕,但一旦成为女人,就只能让她妒忌,因为女人永远都会对比自己美丽千万倍的女人生出嫉妒之心。“对呀,赵姑娘好聪明。”苏小羽鼓励地笑着,就差没奖励一颗糖果给她。赵若星被她得意的样子气得脑袋发晕,手一抖便想抽打苏小羽,但她用的力道反而被打回自己身上,等她回过神后,自己已经倒在地上,身上深深的鞭痕让她疼得抽搐。“我不喜欢别人打我。”苏小羽无辜地笑道。“你、你这个贱人,自己不男不女,还去勾引男人,你、你到底是谁!?”赵若星看着走到自己面前蹲下的女人,惊怒交加,但微微闪躲的眼神却泄露了她心中的恐惧,毕竟那一鞭不是吃素的。“这可真不像大家闺秀说的话。”苏小羽摇了摇头,笑的有些讥诮,“你凭什么质问我呢?”赵若星害怕地往后挪着,突然想到她是城主的女儿,根本不需要怕眼前的人,当下挑起下巴,狠狠地盯着苏小羽,“凭、凭我是城主的女儿,我喜欢白藜。”“城主……不也像狗一样追着医谷的长老么?”苏小羽嗤笑,拿起鞭子轻轻滑过赵若星的脸颊,“赵昌那么疼你,这件事,他没跟你说么?”赵若星慌乱垂眸,“你在说什么,我不知……啊!”身上的鞭痕被苏小羽撒上药粉,疼的她忍不住尖叫起来,身体都开始发抖。“喊什么,这是上好的疗伤药。”苏小羽撇撇嘴,把剩下的药粉撒在她身上。“你……”赵若星心中虽还有嫉恨,但恐惧更多,那晚,爹爹已经跟她说过医谷的事情,她听后也是吓得很久没回过神,她不相信有这样的地方,但却不得不信,可现在,眼前的女人竟然会知道医谷,还用那种不屑的语气说的,莫非她是……“傻,羽公子是羽,羽少也是羽,苏小羽,还是羽,还猜不出么?”苏小羽笑的温柔又无辜,一点不觉得自己的话让别人听去有多恐怖。赵若星彻底地呆住,她知道医谷动用三个长老,爹爹邀请数十位高手,为的就是在夺宝大会之后,彻底把医谷的叛徒羽少苏小羽斩杀,足可见他有多强悍……想到自己得罪的是苏小羽,她彻底绝望,看着苏小羽的眼神也变得恐惧非常。“不、不要杀我,我、我不喜欢白、白藜了,我、我……”赵若星是喜欢白藜,但没打算为了照顾男人放弃生命,恐惧过后便反应过来,她会得罪苏小羽,都是因为白藜,现在她不喜欢白藜了,是不是就可以放过她?“你又没做什么,想打我却也没打到,我不是那么残忍的人,自然不会杀你。”苏小羽淡淡地看了眼手里的鞭子,有些厌恶地将它化成碎片,丢在地上。见到苏小羽的实力,赵若星差点没吓晕过去,当下立刻慌乱地说道,“那你放我走,放我走。”“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放了你了?”苏小羽诧异地问道,“你可是知道我的秘密了,知道我与白藜的关系,若你告诉赵昌,他再防着白藜,我明日岂不是很危险?”“不、我不会告诉爹爹的,求你放了我。”赵若星扭身跪倒在地,颤抖着身子保证。苏小羽为难地点了点下巴,“只有死人才不会乱说话,可我又不想杀你,怎么办才好呢?”赵若星的心随着苏小羽的话七上八下的,她身上除了一道鞭痕没别的伤,但她畏惧苏小羽,竟然腿软得站不起来,狼狈的样子任谁能相信这是那个风风光光的千金小姐?似是赵若星胆怯的样子娱乐了苏小羽,她低低地笑了起来,声音温柔动人,“我有那么可怕么?吓成这样。”“求你饶了我,只要你不杀我,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不会把你们的事情告诉爹的!”赵若星急得哭喊起来。苏小羽玩够了,缓缓收了笑容,隔空点住赵若星的穴道,看着她睁大眼努力想说话却说不出一个字,反而把脸憋得通红的样子,眼里闪过厌恶,“你就在这里呆着吧,要有人来救你,你就活,没人救,你就死。”说完,也不顾赵若星绝望地眼神,转身投入司千焕怀中。“麻烦。”司千焕撇撇嘴,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善良。“说到底,她除了讨厌些,也没对你做什么实质上的事情,要是喜欢你的人我都得杀了,那我累都得累死。”苏小羽很不爽某人的桃花运,说着说着就瞪了他一眼,“赵昌的好日子明天就到头了,城主的荣耀结束,他就算没死,把赵若星找回去,赵若星也过不了以前的生活,这对过惯好日子的她来说,不也算是对她惹我不开心的惩罚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都依你。”司千焕轻柔地吻了下她的额头,突然将她打横抱起,朝外面走去,路过赵若星的时候,把她踢进里面,苏小羽也没注意,他踢的地方是痛穴。赵若星看着踏水而去的两人,眼里有恨有痛有绝望,她身下躺着的是连城主府都没有的上等兔毛,可她此刻不觉得有半点享受,全身剧烈的疼痛让她几欲寻思,却动弹不得,连死都成了奢望,她是赵家大小姐,为什么会落到这步田地,她不过你骂了苏小羽两句,为什么要被这样对待!痛晕又痛醒,赵若星被折磨的快疯了,她不断的怨恨苏小羽的白藜,但她却没想过,以前,那些被她拿来当出气筒折磨的人,又有什么错,她此刻的痛苦,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画儿看着那艘画舫越来越远,笑容越来越大,半边脸红肿着,让她的表情看起来十分狰狞,她看见白藜公子抱着一个女人离开了,那赵若星一定就在船上,真好。找来船桨,画儿把船划向画舫的反方向。柳枝如万条绿丝,悠扬飘动,一白一红两道身影在柳条下慢悠悠地散步。“羽儿,你是不是很恨你的父亲?”司千焕看着身边换上女装的女人,淡笑道。苏小羽把玩着腰间的腰带,闻言,心口一窒,诚实地点头,“对,我恨他。”让娘亲喜欢上他,让娘亲怀了他的孩子,却不保护娘亲,她不管这个人有什么苦衷,心里就是怨。“别太偏激。”司千焕失笑,把她搂进怀里,看着远处的河面叹道。“其他的事情我都不想管,我只想找回娘亲照顾她,如果谁要拦我,就算他是我父亲我也不会手软。”苏小羽脸色微冷,想到八年前娘亲离开那一幕,心痛再次袭上心头。司千焕怜惜地轻抚她柔软的头发,“羽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对了,云水间的左护法我让嫂子救活,等他醒了,就让他带他们来云水间。”“你怎么就知道他会乖乖听话?”苏小羽撇嘴。“嫂子毒术那么好,找点药控制他不难吧。”司千焕挑眉,只要别弄死了,什么药都可以啊。苏小羽白他一眼,微微蹙眉,“如果可以,小曲儿不去那是最好的,万一很危险……”“我也觉得。”司千焕立刻接嘴,笑眯了眼。“想什么呢!”苏小羽脸色稍微黑了一点,咬牙切齿地说道。司千焕眯着眼笑得更开心,看得苏小羽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白楼,厢房。“我不跟着你们去,我就在这里等你们回来,等左护法伤好后很久,你们还没回来,我就带着他去要挟一苏家人。”曲吟悠悠喝茶,看到苏小羽诧异的样子,有些好笑。“小、小曲儿……”苏小羽虽然不想她跟着自己去冒险,但乍一听还是有点接受不了。曲吟给她倒了杯茶,弯着眼笑,“云水间不是医谷可以对抗的,我的武功到那儿也只能是累赘。”“皇兄传来消息,他已启程赶往风夕城,亲自调查长孙郁风犯罪的证据。”司千焕见苏小羽还要说话,先她一步出声,眼里染上笑意。苏小羽眯眼,“你什么时候得到的消息?”“昨晚啊。”司千焕无辜地眨着眼。“那你昨晚为什么不说!”苏小羽咬牙切齿,明明知道小曲儿想念司千煌,还瞒着不说,今儿个要是不出这事,是不是还就不说了?司千焕笑得更无辜,眼里都带上了委屈,“我只是找个对的时间说嘛。”说完,有意无意地瞥了曲吟一眼。曲吟自打听了这个消息,握着杯子的手骨节就泛起了白色,那双清冷的大眼半眯着,掩住里面点点水光,樱唇紧抿,呼吸也变了。“再用力,杯子就要碎了。”苏小羽叹了口气,把她收紧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心里有着淡淡的喜悦,小曲儿的世界里终于不只有她,现在还多了个男人,她会幸福的。“小羽,我现在已经做不到永远跟在你身边了,你会怨我么?”曲吟深吸一口气,眨回泪意,苦笑着说道,想想当年的豪言壮语,一辈子跟着她,还真是有趣的很,天真呀天真。苏小羽垂眸轻笑,“你要一辈子跟在我身边呀,不管是司千煌还是司千焕,应该都不同意吧。”“嗯。”司千焕竟然配合地点了点头,让苏小羽差点岔气。“王爷,你再这么酸,不怕把小羽熏跑了?”曲吟戏谑地笑道,然后看向苏小羽,温柔地笑了,“小羽,这一次去水云间,要保护好自己,我永远在这等着你,啊,我去看看白术他们药熬得怎么样了,早上那碗可真没什么药效。”说着,慢慢走了出去,无人得见她迈出门槛后,眼角坠落的清泪。小羽,我们都该有新的生活了,我们都会幸福的。苏小羽浅浅勾唇,一滴清泪滴落在茶杯中,“叮”的一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异常明显。“焕,我和小曲儿,是不是都长大了?”“对,当初,你们是彼此的唯一,但现在,你有了我,她有了皇兄。”司千焕拭去她眼角的泪水,有些心疼,却不得不这么说。苏小羽点点头,偏头靠在司千焕肩上,“焕,你说小曲儿会幸福么?”守护小曲儿的人变成了司千煌,她有些担心。“不相信皇兄?”司千焕挑眉,皇兄可是好男人。“以前都是我保护小曲儿的,现在突然换人了,她会不会不适应啊。”苏小羽嘟着嘴嗫嚅,有一种老母亲嫁女儿的感觉。司千焕强忍住心中的笑意,捏住她的脸,“那你之前都在保护别人,现在被我保护,你是不适应。”“还行吧。”苏小羽轻咳一声,脸上写着勉强满意,见他黑了脸,不由失笑,“好啦,把乘风白一他们都留下吧,我们就四个人去。”“为什么还带上白术和大姐?”司千焕不满地抱怨。“呸,你以为我愿意跟着你。”白术端着药碗走进来,黑着脸冷哼,他天生就是守护者的命,已经够可怜了,现在还被嫌弃!司千焕凉凉地看他一眼,撇开眼。苏小羽就觉得白术在司千焕面前永远都是小媳妇,垂眸抿唇,无声地笑了,见司千橙也走了进来,但不见曲吟,有些疑惑,“姐,小曲儿呢?”“咳咳,她说她去布庄了。”司千橙摸着鼻子道,不忍看苏小羽垮下的脸,女为悦己者容,这皇兄要来了,嫂子多少要准备一下,这也是人之常情。“焕……”苏小羽有一种被抛弃了的感觉,可怜兮兮地垂着脑袋。不过这一次司千焕没如愿来安抚她,而是老神在在地喝着茶,“乖,总要适应的。”啊,小东西终于不用再跟曲吟搂搂抱抱了,心情还真是不错。苏小羽抬头,小脸一阵青一阵黑,看着司千焕的眼神阴测测的,但被她盯着的人只是温柔浅笑。司千橙在旁边看着是好笑不已,这个世界啊,总是一物克一物,白术总说是小羽制住臭小子,但她看来,臭小子才是最大的赢家。似乎察觉到有人看他,司千焕抬眼,对上自家大姐似笑非笑的眼睛,挑眉,抬了抬手里的茶杯,仰头饮尽。“吱吱——”小白如闪电一般从外面冲进苏小羽的怀里,炸毛尖叫。苏小羽脸色一变,冷声问道,“小曲儿出事了?”“吱吱——”小白用力点头,曲美人去河边散步,被三个老家伙抓走了。“带路。”苏小羽起身要走,却见小白摇头,不由心一凉,眼里隐忍着暴戾,“她被抓走了?”小白点头。苏小羽眼里划过红光,冷冷地看着门外,身后的椅子“嘭”的一声碎成木屑。“别急,他们应该是想用嫂子来控制你,明天你拿到血渊后,他们自然会让嫂子出场。”司千焕蹙眉,淡淡地说道,把小白抓进自己手里,不让苏小羽再徒增怒气。“他们为什么永远要搞这些小东西,光明正大跟我打一场不行么?”苏小羽闭着眼,强忍心里的怒火,她知道小曲儿不会出事,所以她不着急,可不代表她不会生气。司千橙叹了口气,“小羽,你要是弱得任他们宰割,他们自然不需要花这么多功夫。”司千焕轻轻抚上她冰冷的脸,化去上面的冰霜,淡笑,“她也是我的皇嫂,我不会让她有事的,相信我。”三个长老清楚小羽的脾气,一定不会让曲吟受半点折磨,说不定还是上宾款待。“回城主府。”苏小羽闭了闭眼,收敛眼里的杀意,微微勾唇,恢复从容,做戏做全套,三个老家伙想她着急,她便着急给他们看。“我们晚点回去。”司千焕看了眼司千橙和白术,把小白丢给苏小羽。苏小羽接过小白,对他一笑,闪身离去。“还隐世门派呢,看上去高高在上的,实际上也卑鄙无耻的很。”司千橙不屑地哼道。白术给苏信喂了药,擦着手走出来,闻言,眼里闪过讽刺,“说他们卑鄙无耻,也许都是赞美。”权利越大的地方,越黑暗,隐世势力听上去超凡脱俗,实际上比外面更黑暗。“皇姐,你去把白一他们都找回来,赛场那边不用再守了,全都调来白楼,外面去云水间的时候,他们务必要保护好皇嫂。”司千焕缓缓起身,目光清淡。“好,你们先回城主府,我晚些再回去。”司千橙不疑有他,点点头,快步走了出去。白术看着她的背影,良久,勾唇,“想跟我说什么?”“云水间有一个冰池,白松岭曾说过,冰池对梨月华地武功的修习有很大帮助。”司千焕淡笑,白松岭是梨月华地的主人,他一直把自己当下一任主人培养,所以告诉他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想要对抗梨月华地,这次机会一定要利用好。“继续。”白术点点头,直觉他还有后话。“在云水间,我们也许会有一场恶战,梨月华地的人一定会察觉到我们的存在,所以我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提升武功。”司千焕垂眸,敛住眼底一闪而过的担忧。白术观察他的表情,微微眯眼,道,“冰池除了能帮助我们练功,还有什么?”“冰池水的寒气进入体内,全身都会剧痛。”司千焕蹙眉,“我与羽儿有情誓牵系,我不想她也……”“白藜,我没办法暂时切断你们的感应,更没办法解除你们的情誓,当初你是为了她才立下这个情誓,现在受痛的换做你,又舍不得了?”白术沉着脸,语气带着讥诮。司千焕垂眸不语,却是默认白术的话,他的确是希望能分担羽儿的痛苦,却不希望她分担他的痛苦。“白藜,你心疼苏小羽我能理解,但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不能总是你一个在付出。”白术声音更沉。“白术,我知道守护者的秘技中,有一种力量可以暂时切断我们之间的联系。”司千焕淡淡地看着他,并不回应他的话。白术“啪”的一声拍碎桌子,任杯子“噼里啪啦”碎了一地,脸色冷沉,“我不会。”“你会。”司千焕淡笑,语气笃定,他知道白术是为自己好,但他更不想羽儿受苦。“暂时切断你们之间联系,等于逆天而行,你要承受两倍的痛苦。”白术双目狠狠瞪着司千焕,眼眶微红,声音冷沉中有些颤抖。“那又如何。”司千焕懒懒地笑着,语气轻柔,琥珀色的眼里却氤氲着一种睥睨万物的傲气。白术闭了闭眼,微红着眼睛不愿看他,心中气闷的很,妥协的永远是他,“要切断你们之间的联系,需要七天时间,这七天,你每夜都要承受锥心之痛,但苏小羽不会有感觉,熬过七天,你只有一日的时间乱来,这一日你想什么时候用,叫我就可以。”“动手吧。”司千焕挑眉看着白术,为他赌气的样子感到好笑,“皇姐没说过,你很幼稚。”白术恶狠狠地瞪着他,咬牙切齿地说道,“那苏小羽有没有说过,你很白痴。”“站好。”白术冷着脸说道,“逆天而行,没有资格坐着。”当初学这一招的时候,还觉得有趣,毕竟帮别人跟老头作对,是一件很有挑战性的事情,但现在很后悔当初干什么要学。司千焕撇撇嘴,站直,双手负于身后,眼里金光一闪,房门“咔”的一声关上。“忍着点。”白术声音带着冷怒,点穴的动作也很粗鲁。司千焕哭笑不得,叹道,“轻点,到时候还没受到锥心之痛,先被你打死了。”“哼。”白术冷哼,动作却是放轻了,点住他周身数个大穴,薄唇微张,无声念出一串口诀,双臂平举在身前,五指间渐渐凝聚起力量,墨发无风自动,手一动,轻轻按住司千焕的双肩,把力量注入他体内。“嗯……”司千焕脸色一白,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琥珀色的眼眸无波,但紧绷的身体足以看出他此刻忍受着多大的痛苦。白术有些不忍,忍不住把手退回一些。“继续。”察觉他的退缩,司千焕沉声道。白术气由心生,既然他自己都不善待自己,他不忍个狗屁!手一用力,再次狠狠拍向他的双肩。“噗。”司千焕眼前一阵恍惚,吐出大口鲜血,白色的衣服被血染红,妖冶凄美。“怎么样?”白术扶住他,见他虚弱的样子,蹙眉,“这七夜你要忍受的痛苦,比刚刚还要痛,特别是今晚。”“咳咳,无碍。”司千焕轻轻擦掉嘴角的血迹,声音有些发虚,“羽儿今晚担心皇嫂,不会注意到我。”“白痴,我叫厨房做点补气的东西,否则你现在这样苏小羽迟早会看出来。”白术已经连骂他的力气都没有了,皱眉说道,把他扶着坐上椅子,转身离去。司千焕轻雾缭绕的浅色双眸氤氲着柔情,唇边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动作有些艰难地脱下染血的外套,靠在椅子上长舒一口气,好久没这么痛过了,还真是不适应。“小东西没事便好。”司千焕脸色苍白如纸,无力地呢喃着,缓缓闭上眼,失去了意识,但唇畔幸福的笑容却足以说明他此刻的满足。白术一路上骂骂咧咧的,走到厨房,正想进去,却在看到厨房里的人后微微愣住,讶异之后挑眉笑了起来。------题外话------猜猜厨房里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