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娘,薛娟,宣国公长子栗程的新姨娘,极受栗程疼爱,平日里连栗夫人都得给她三分薄面,前几天诊断出薛娟有了身孕,栗夫人这才带她出来上香,给肚子里的孩子求个平安符。没有人目睹事发经过,但入口处的小沙弥却记住了那段时间进出腊梅园的人:水玲珑、诸葛钰、安平、薛姨娘和一名男子,后两者死亡,没人相信凶手会是水玲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诸葛钰成了唯一的嫌疑犯。当然,他大可赖给安平,但他没有。屋子里,气氛沉闷到了极点,好好的一桩相亲竟出了血案,镇北王妃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一个时辰后,栗程来了。“微臣见过王妃,见过世子。”栗程冷冷地打了声招呼,显然他在路上已经听闻了噩耗,且气得不轻。自己儿子是个什么德行镇北王妃很清楚,这事儿到底是镇北王府理亏,她便也没计较栗程的失礼之处:“岑儿,给栗大人看座。”岑儿搬了椅子放栗夫人身旁,栗程挥袖落座,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多气愤似的。死个把姨娘不算什么,问题是薛姨娘肚子里怀了栗程的孩子,栗程子嗣单薄,仅有三女一子,这一直是栗程和宣国公夫妇的心病,不用说也知道栗家有多重视薛姨娘肚子的孩子了。诸葛钰这回可是捅了个天大的篓子。这会不会影响聘礼的数量呢?秦芳仪开始忧心了。栗夫人观察着丈夫的神色,按理说人是她带出来的,死了她难辞其咎。吴夫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倒是诸葛钰这个杀人元凶淡定得不得了。水玲珑看了诸葛钰一眼,这厮到底知不知道他踢到铁板了?宣国公夫人可是当今圣上的姑姑——瑜安公主,他一个不顺心杀了人家的准孙儿,瑜安公主不跟他拼命才怪?要不是瑜安公主今儿恰好入宫觐见圣上,估计这会儿也来了。可诸葛钰有恃无恐的样子又让水玲珑的心里有了新的想法,镇北王爱子如命,哪怕丢官降爵也决不允许儿子受委屈。撇开诸葛钰的品行和各种克妻传闻,他的确可以成为一座非常强大的靠山,况且正因为他风平不好,自己以后做了坏事大抵也都能赖到他的头上。思及此处,水玲珑把绣红梅的帕子又塞回了袖子里。栗程怒不可遏道:“王妃,你既然教不好儿子,微臣只能让官府代劳了!”镇北王妃的眼神一厉:“栗大人,你什么意思?”栗程冷声道:“王妃听到的就是微臣的意思!除非诸葛世子没杀薛娟!”诸葛钰淡淡抬眸:“哦,我杀了。”那慵懒不羁的模样仿佛在说,你报官吧!你娘是公主,我爹是王爷,让俩老家伙拼去,我可不管!“你……你……”栗程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水玲珑按了按眉心,在她的印象中,诸葛钰的确有过一次牢狱之灾,她被荀枫救回尚书府时,诸葛钰尚被关押在大理寺,而宣国公府和镇北王府已经彻底撕破脸,最后,荀枫成功拉拢了宣国公府。难道前世宣国公府跟镇北王府突然翻脸就是因为这个?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她才不会便宜了荀枫!水玲珑站起身,对栗程行了一礼,不卑不亢道:“栗大人,您难道不想知道世子爷为何会杀了薛姨娘和那名男子吗?”秦芳仪大惊,不要命的丫头瞎掺和什么?啪!是诸葛钰捏碎核桃的声音,众人心口一震,他却若无其事地把核桃仁塞进了嘴里,而王妃也没训斥他。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还有心情吃吃喝喝!栗程恼怒:“还能有什么原因?他嗜杀成性,看谁不顺眼就杀!”水玲珑淡笑:“那看不顺眼总得有个不顺眼的原因吧。”“这……”栗程刚刚也是在气头上所以根本没问及事情的来龙去脉,眼下被水玲珑一提,他倒是有些怔然了。水玲珑不疾不徐道:“事实上是,薛姨娘私会情郎被世子爷撞破,世子爷训斥了他们几句,男子欲要杀人灭口,世子爷不过是自我防卫砍了一剑,谁知那男子在生死关头推了薛姨娘出来挡剑,这才有了薛姨娘身首异处的惨状。世子爷气不过,觉得一个男人为了逃生连自己老婆和孩子都能牺牲,简直不配苟活于世,世子爷这才替天行道杀了那名男子,说起来,真正害死薛姨娘的是那名男子,世子爷不过是惩治了一名杀人犯,这在我大周律法上并不构成任何罪孽。”嗤——诸葛钰冷笑,水玲珑侧身,无声地道:“给我闭嘴!不然曝光你尿路不畅的糗事!”什么……什么叫做尿路不畅?这种话她一小丫头片子说起来不觉着害臊么?等等,她偷听他尿尿?诸葛钰的耳根子“唰”的一下红了……若换做别人这么威胁他,他早一剑杀过去了,可偏偏是水玲珑这个不曾对他流露出丝毫惧色的小丫头,他有种即便杀了她也没赢了她的感觉。他鼻子一哼,由了她。“私会情郎?他的孩子?莫非她肚子里怀的不是我们栗家的种?”问话的是栗夫人,她的声线都在颤抖,也不知是害怕还是激动。“她是这么说的。”水玲珑敢这么编,自然有确定栗程会相信的把握。如果薛娟一死,那名男子撒腿就跑,也许这只是他污蔑薛娟的阴谋,但薛娟死后他悲痛欲绝,不惜质问诸葛钰,这说明他并未撒谎,薛娟已二十三、四岁,却刚入府做姨娘,栗程不可能没查清她的过往,或许,栗程还想法子遮盖了她的过往。果然,栗程的眼底浮现了一丝痛苦和一丝尴尬。水玲珑另有所指地道:“我在腊梅园呆的时间比较长,所以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全都听到了,他们的纠葛我一清二楚,栗大人执意报官的话,我很愿意出来作证。”作证什么?作证薛娟本是有夫之妇,他抢了人家老婆?这是一桩罪啊!栗程没想到那名死去的男子会是薛娟的前夫,现在就连他都有点怀疑薛娟肚子里怀的不是他的种了。毕竟,薛娟的老家在一百里开外的县城,他带走薛娟时也没暴露自己的身份,若非薛娟提前约了那人,那人怎么找来的?他再看向水玲珑,她知道那人的身份却只用了“情郎”一词,到底是给他留了面子的,但她威胁的意思也很明显,若他非要跟诸葛钰死磕到底,她就鱼死网破谁也不好过!------题外话------简言之,诸葛钰就是一唯恐天下不乱的货,也不知前世他是怎么对水玲珑大发慈悲了一回…(⊙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