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队一路向东,不消十天就抵达了京城。进京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入王爷府,也不是大婚,而是入宫面圣。一路上,都有京城的百姓夹道欢迎,更有挥鞭的太监在面前开路。至于京城的酒楼茶坊,沧歌也只是在马车上匆匆一瞥,根本来不及细看。“听说了没有,天籁公主这次要嫁的就是常常到‘一掷千金’赌钱的傻王爷,上次我有幸和他同桌,赢了三百两雪花白银。”“哎,天籁公主还是我的梦中情人呢,没想到就嫁给了一个傻子。天下间的好白菜都让猪拱了。”“九王爷再不济,大小是个王爷,比你这个员外可是好多了。还梦中情人呢?你就不怕嫂子知道了,又要让你跪搓衣板了……”马车中的宁若泉有些听不下去了,忍不住道:“京城里的这些百姓比起我们天启国的百姓可就差远了,大老远的就听见他们嚼舌根。”“他们说他们的,不碍我们什么事。”沧歌摸了摸手臂上的曼陀罗纹身,对十天前那个夜晚依旧心有余悸。成为九王妃也是身不由己,在摆脱面具男控制之前,离开这里几乎想都不要想。然而一入宫门深似海,一面要做好九王妃,一面又要为面具男办事,今后的身后必定只能步步为营,若是走错一步,就可能万劫不复。“那王爷的事情,也不干公主什么事吗?原以为王爷只是痴傻,怎么也该是个老实人,怎么还喜欢去‘一掷千金’那种地方呢?那可是赌场,一个嗜赌成性之人,怎么能是一个好人呢?”宁若泉给沧歌倒了一杯茶,关心道。气定神闲轻轻吹了吹茶叶,沧歌轻轻抿了一口进贡的清茶,嘴角一扯,知道“赌”总算是没有傻的彻底。不过经宁若泉这么一说,沧歌似乎想通了什么,问道:“若泉,你说这个九王爷是真傻,还是假傻?”她听赵风沐讲,九王爷之上还有八王爷、七王爷、太子之流,皇室夺嫡多半都是明争暗斗,暗流涌动。威胁她的面具男更可能是这几个王爷太子的手下。清史中的雍正,正是一面示弱,一面笼络大臣,从而在夺嫡中一举胜出,九王爷面对夺嫡之争,难保不会卧薪尝胆,兵行险招。面具男若真的完全信了九王爷是个傻子,也不至于费尽心思的把她安排在九王爷府中,怕是连这个面具男这个“凌天”教主对九王爷是否真傻,都起了疑心了吧?“公主你说什么呢?王爷都傻了十几年了,据说是三岁的时候撞坏了脑子,就变得呆呆傻傻的,传闻是四王爷的母妃兰馨贵妃失手给撞得。兰馨贵妃还因为这个,被皇上一气之下打入了冷宫,四王爷也被皇上褫夺了姓氏……”沧歌不由的吃了一惊,想不到九王爷还有这样的过去,眉头却蹙了起来,若九王爷真的装傻,那城府得有多深,从三岁就开始装傻,陷害兰馨贵妃……“咚——”正想着,就听一声巨大的锣声咚然响起。太监们纷纷喊道:“恭迎公主下车。”宁若泉跳下马车,躬身搀扶沧歌,“公主请。”外面的阳光刺眼,太阳上升到了至高的高度,应是到了午时。沧歌莲步轻挪,迈进了未央宫,未央宫内两侧站满了朝臣,目光纷纷落在了沧歌身上,大臣们同市井中的百姓也无不同,也开始在殿内议论纷纷起来。“天籁公主果真有天人之姿,即便是我朝,也找不出如此体态婀娜,相貌倾国倾城的佳人来啊。”“如此美貌,和我们的九王爷相配,当真是郎才女貌啊。”就连龙椅上的皇帝都笑得合不拢嘴,“许多年不见,朕的天籁已然成了婷婷玉立的可人儿,和朕的风儿可算得上是才子佳人了。”沧歌轻步走到殿中,俯身跪下,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笑意。“天籁参见皇上,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上谬赞了,天籁庸俗之姿,实在担不起皇上的这般夸赞。”沧歌是微微抬头,一脸娇羞之态,脸色却是微微一变,人群中有个极眼熟的身影映入眼帘。那人一身玉带蟒袍,面如冠玉,身子挺拔,肩背宽阔,腰间系着一个漂亮的龙凤玉佩。看来大小也是个王公贵族。虽不似那时一脸沙土狼狈,在殿中华服加身,多了几分华贵之气,却分明就是赵风沐!现下怕是该叫他夏侯风沐了吧?沧歌心中不免有些揶揄,这几日亏自己还在白白为他担心,此刻他却好端端的做了他的王爷。“朕说你是佳人,谁敢说不是!天籁真是应了那句古话,‘回眸一笑百媚生’,也真真是越来越像你母亲了。现在进了京,朕就是你的亲人,你是朕的儿媳,也就是朕的女儿。”龙椅上的那个老者丝毫没有一点皇帝的架子,更像一个慈祥的老人。沧歌知道所谓的母亲,指的就是皇上的姐姐,九龙国嫁入西域天启国的长公主。沧歌也没有傻到真的把自己的当成皇帝的女儿,也没狂妄到觉得自己第一次见面,就能得到皇帝的赏识,只是淡淡一笑,“谢皇上夸赞。”话音未落,就听到殿外传来一个男子声音,“奶娘,你说的是真的吗?父皇把媳妇藏到了未央宫?你可不许骗我,否则本王可是要打你屁股……”还未及多想,沧歌敏锐的神经就感觉到身后有什么朝自己袭来,以沧歌的伸手,只要一闪身就能躲开。可这个天籁公主根本不会武功,如果在殿上使用武功,难免会惹人怀疑。沧歌只好任由殿外飞进来的皮球砸中后脑,那力道极大,加之她又在殿上故作柔弱,一下就摔在地上。沧歌被撞到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头也晕晕的,想来应该起包了,可耳边竟还传来几声欢快的鼓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