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不必亲自来监视,臣妾会好好反思。”那一句臣妾,似乎带着满满的讽刺,令南宫不忆的心又疼了下。她一向都是自称兮儿,嗓音清脆柔软,似乎带着淡淡的花香,让人听了之后便也想跟着她唤一句兮儿,看是否真如听上去那般美好。但是现在,她的声音那样平静,让人觉得有些……寂寞。“真的不怨本王?”昨夜那样的回答伤了他,却还是想问,想确认昨夜只是风太大,听错了。“臣妾不敢,夫为妻纲,夫君的话便是天,天说臣妾有错,臣妾就有错!天说臣妾该罚,臣妾就该罚!”若是他真的只是想要个玩偶般的妻子,那么她愿意配合,反正本就只是一纸契约维系起来的婚姻,她不在乎,等契约期满,各自天涯,谁都只是谁的过客,可有可无的路人甲。南宫不忆不知道,原来平静也能这样伤人,原来自己说过的话也会伤了自己。“林若兮,你一定要这样用本王的话堵本王么?”“臣妾不敢,臣妾只是实话实说,若是惹王爷不快,臣妾惶恐!”林若兮低眉顺眼,标准的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模样。南宫不忆从未如此讨厌世人眼中的好女子模样,若是她一开始便是这样,或许他早就放掉了,才不会费心思将她留下,让她一次次挑衅自己的威严。“林若兮,做你自己!”“王爷教训的是,臣妾定当谨记于心。”林若兮面上依旧温顺,心里却在冷哼,她一直在做自己,演戏也是她自己的一部分。“林若兮,本王命令你按照你以前的说话方式说话,不许再一口一个臣妾。”那样公式化,那样冰冷,看不透的感觉有些令人着恼。“臣妾知道以前太不懂事,给王爷添了不少麻烦,臣妾会好好反思,王爷请回吧!”林若兮始终不看他一眼,依旧跪的笔直,一夜了,膝盖已经跪的麻木了。她会这样跪着,并不是真的乖乖听话,只是想借疼痛告诉自己,这些都是她自作自受的下场,这里不是现代,不能由着她想怎样就怎样,莽撞只会让自己死的更快更惨。“那王妃就慢慢反省吧!”南宫不忆愤怒的甩袖离去。他已经许久不曾动过怒气了,这个小女人就是有本事惹他。但是走了不远又折回去,对看守的侍卫交代,“三餐按时送,饿坏小王妃本王唯你们是问。”“是,奴才遵命!”再看一眼紧闭的房门,这才转身离开。只是这一天,注定不能安心做事,总是不由自主的担心那个小女人的膝盖,这会儿该红肿了吧?跪三天膝盖该溃烂了吧?万一以后不能走路了……越想越焦躁,最后只好扔下手里的书,起身向外走去,直奔藏香阁,也许听听轻吟的琴音能让心平静下来,这实在不像他!“王爷是否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可愿说给轻吟听?”风轻吟笑意盈盈的看着南宫不忆。南宫不忆丝毫不觉得诧异,风轻吟总能轻易看透别人的心思,也总能轻易安抚别人的情绪,这是很久以前就知道的,也是他一直愿意将这样一个风尘女子当做红颜知己的原因。“妻子犯错,罚她本是理所当然,但不知为何,今日竟然总是不安宁!”南宫不忆轻轻啜一口茶,香醇的茶香却没有令他紧皱的眉头松开。风轻吟愣住,若兮在受罚?心,忽然狠狠的揪疼,还带着自责,若不是她昨日身体太虚弱,一定能很快觉察到,一定不会让若兮受罪……“轻吟姑娘?”南宫不忆诧异的看着风轻吟,认识许久,从未见过她当着旁人的面发呆,今日这是怎么了?风轻吟自知失态,忙收敛心绪,依旧是那般轻柔的笑:“有时宽容比责罚更有效果。王妃若不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王爷纠正了就好,别伤了和气。再说夫妻本该平起平坐,没有高低之分,责罚一说本就不合理。”南宫不忆一怔,随即笑:“轻吟姑娘的想法素来特别。的确,本王也认为这有不合理之处,夫妻本该平起平坐。只是现在非本王说放便能放的,不然只会令她遭人非议。”果然是在保护若兮!“王爷该让王妃知道你是在保护她,若让王妃对你心生芥蒂,以后再想消除,会很困难!”若兮很容易相信一个人,也很难相信一个人。这么说虽然矛盾,却也是事实。别人对她稍微好些,她便掏心了;背叛过伤害过她的人,无论对她多好,她都不会再轻易相信。南宫不忆一怔,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似乎总是在无意识间就护着她了,护的理所当然。这样的自己,很陌生,陌生的令他很不喜欢。南宫不忆不语,风轻吟也不催,只是弹奏着抒情悠然的曲子,心,却已不在这。若兮,还好么?是夜,银白色的月光洒了一地,像水,美丽柔和。林若兮依旧倔强的跪着,自我惩罚着、警戒着,让自己牢牢记住对这个世界不要动心,不要放感情,要游戏人生。所以即使知道南宫尘誉就在屋外,对着她的方向,安静的站着,也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有风吹来,淡淡的,带着熟悉的馨香和温柔,轻轻的吹拂在脸上,像一双温暖的手在轻轻抚摸。明明没开窗,屋内怎么会有风?林若兮蓦地睁开眼,越睁越大,带着深深的不可思议。眼前立着一个素白的身影,雪白的衣衫轻轻摆动,乌黑的长发随意的绑着,带着点慵懒,狭长的眸带着点点媚,红润的薄唇弯着完美的笑弧,雪白无暇的肌肤似乎能捏出水来。他就那样立着,静静的凝视着林若兮,月光从他身后的窗子透进来,流泻一地,为他披上一层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