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怎么来了?”裴煜泽一开门,就知道有人。客厅的灯亮着,电视也开着,英文对白优雅动听,他不用看,也知道是赵敏芝。房子是她买的,她当然有备用钥匙,裴煜泽懒得换锁。正常情况下,她一个月也来不了一次。“还没吃饭吧,我带来了排骨汤,你尝尝。”赵敏芝关了电视,打开桌上的保温盒,唇畔有笑,神色温和。“我在外面吃过了。”裴煜泽虽然这么说,但还是领了情,坐下喝汤。他自然心知肚明,堂堂的裴氏集团总裁夫人,只为了一碗汤而来。“你又去见明晚了。”赵敏芝一直沉默着,神态悠闲地翻阅着桌上的时尚杂志,耐心地等待他喝完汤,才说。他搁下汤匙,淡淡睇着赵敏芝,不说一个字。“我说过,当年要不是她跟你爸吵架争执,他也不会发病住院。知道她生不出孩子,我心中失望,当时说了她几句,她就跟我顶嘴,趁你出差在外她说走就走,别说没把你放在眼里,更没把我们放在眼里。索性,我们裴家也不稀罕有这样的儿媳妇。这两年里,她始终握着股份,哪怕她对你爸爸心存一点愧疚,她还能枕着这些钱高枕无忧吗?”赵敏芝越说越气愤,声音尖利。“她是什么样的女人,你还看不清楚?”“这些钱是爸给她的,没打算收回来。她怎么用,我们不需要过问。”裴煜泽起身,走到冰箱前,倒了一杯冰水。“就算她还回来,我们也不见得要。我的意思是,在钱的面前,在一大笔钱的面前,越能看清一个人的心。”赵敏芝不屑地笑,陡然合上了杂志,正色道。裴煜泽闻到此处,只是依靠在双门冰箱上,眼神莫名深沉下去,缓缓转动着手中的水晶杯。赵敏芝知晓裴煜泽的这个反应是什么意思,点到为止,她的儿子是个聪明人,不用她多说。她走近他,轻轻覆上他的肩膀,仰起脸,柔声说。“不说她了。最近身体还吃得消吗?有什么不舒服,马上打电话给李明准,他一直跟进你的情况,比外人可靠。”“挺好的。”他点点头,挤出一丝笑意,心却疲乏万分。“非要一个人出来住,也不喜欢有保姆照顾,你让妈怎么安心?”她的眼神黯然,低声抱怨,对于这个儿子,倾注了不少心血。“我喜欢安静。”他扯唇一笑,敷衍带过。“况且我有手有脚,完全可以自力更生。有人在我的屋子里,太吵。”“等vicky把美国的事情交接之后,让她住在楼上或楼下,她就近照料你,我也安心。”赵敏芝临行前,这么说。“早点休息,后天的股东大会,好好准备。”裴煜泽将她送到门口。他从未觉得自己有多高尚,但至少,他有自己的原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他不是不会。裴煜泽没想过,跟明晚朝夕相处度过的半年,竟然是为了让他报复这个女人做下的功课。他面无表情地打开了电视,正巧是天气预报,主持人在气象卫星图的面前,说着明天的天气。明天冷空气南下,阴转小雪。他遥不可及的记忆,像是被按动了开关,缓缓开启,有人说,冬天的第一场雪,往往离她的生日很近。他们分开的那年冬天,异常倔强,没飘下一朵雪花。他到美国,却是常常遇到下雪天,大雪在路面积压,很厚很白一层,像是棉被一样铺着。他走过的时候,总会放慢脚步。明晚站在办公室的窗前,天气阴沉沉的,早上出来的时候气温很低,刚上班就下起了雪,时下时停。“瑞雪兆丰年。”宋慧的声音飘了过来,高了八度,活像是表演诗朗诵的节目。“有这闲工夫在这儿读诗,看来工作还不够充实。”明晚高深莫测地转过头,盯着她。“你的志向是当周扒皮么?”宋慧脸色骤变,正想破门而出,突然想到什么,又兴冲冲地跑过来,说。“小李子向我求婚了,你说我是答应他呢,还是答应他呢?”“求婚?”明晚微微一怔,有一秒钟没反应过来。“是在圣诞节的晚上,在一个西餐厅,他就这么毫无预兆地问,我们结婚吧。”宋慧一脸压抑不了的笑容。“从你的脸上,我已经看出了答案。”明晚真心地说。“我说,还是要考虑考虑的,当场可没答应他。”宋慧眉飞色舞,却又故作神秘地笑。“不想让他太骄傲。”“是谁跟我说男人的耐心可不多,为你折腰也是暂时的,要好好把握?”明晚轻叹一声,心里却有些感触。“说比做简单嘛。”宋慧努努嘴,但眼底的快乐,当真是越来越亮。“要不下次再让他重新求一次,下跪玫瑰加钻戒?”明晚盯着宋慧的脸,突然分了心,神游天外。手机突然响起音乐,明晚以为是裴煜泽,却是楚北默。“我刚忙完一个工程,出来吃个饭吧。有事儿想对你说。”明晚下了班后,她走到楼下,楚北默已经在等她了。两人去了广场,同样是她不熟悉的餐厅,却总是有令人意想不到的美食。楚北默对明晚的喜好了然于心,知晓明晚偏爱甜点,不管去哪里,都会先为她点一道甜品。这样周到细心的男人,的确世间少有了。明晚并不排斥跟他一起吃饭,他们像是老朋友一样相处,聊天,气氛很融洽,工作方向相近,几乎无话不谈。今晚到的是一家法式餐厅,装潢精美,中央的舞台上有乐队演奏,顿时提升了整个餐厅的品味。楚北默带她去的地方,往往是冲着美食去的,并不见得每回都是大餐厅,而今天,似乎有点正式。她长了个心眼。“带我来这么好的地方啊?”她环顾四周,周遭的客人尽是正装礼服,很是气派。楚北默但笑不语,去了早就预约好的位子,点了几道招牌菜,法国菜是一道一道上的,每一道分量很少,却是出奇的精致美丽。明晚直呼,根本舍不得下手,每一道菜都是艺术品。“今天我选了一份礼物。”楚北默把宝蓝色礼盒放到桌上,推到她的面前。“无缘无故送什么礼物啊?”明晚笑道。“我们之间没这么见外吧。”楚北默笑了笑,言语中尽是无奈。“你刚赶好那个业务,忙了几个通宵,连自己生日是几月几号都忘了。”“我生日?”明晚满心错愕,拿出手机看了看日子,才叹了口气。“真的头昏了。”她不动声色地打开礼盒,一条蓝宝石的项链,在红色绒布上散发着幽然的蓝光,标签虽然细心体贴地去掉了,但明晚知道这条链子价值不菲,至少五万起跳。以前在裴家,赵敏芝给她的几套首饰昂贵数十倍,她不是没开过眼界。但对于明晚而言,这条项链就是她在工作室半年的工资,不是随随便便能收的。“认识你这么多年,没给你买过一样好东西,现在我有能力了,只想完成当初的这个心愿。”楚北默顿了顿,神情多了几分苦恼。“男人到珠宝店退货,会很没有面子,一看就知道被人拒绝了,非常可怜。”明晚沉默着,并未伸出手去触碰,只听楚北默继续说。“本来看中了一枚戒指,不过,我不想给你太大的压力,所以这条项链,你就收下吧。宋江说我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这两年时间,若没有你的支持,我不见得能这么顺利。”“谢谢你,我很喜欢。”明晚虽然收下了,但已经在心里盘算好,会在楚北默的生日那天,准备一份相当的礼物,这样,就不会欠他人情。人越是成熟,就越知道凡事不是只有拒绝和接受两个方法。“喜欢就戴着吧。”楚北默不由分说,取了项链走到她的身后,为她拨开长发,在脖子后扣上搭扣。冰冷的宝石项链,贴在明晚的胸前,分量不轻,有着真实的存在感。“很漂亮。”楚北默发自真心地称赞她。她垂眸一笑,却听得他对她说,“我们重新开始吧。”她没来得及说话,震惊过多。“先生,女士,你们的巴黎龙虾。”侍应生端着一道大菜走近,打破了此刻的静默。明晚看了一眼菜单,摇摇头:“我们没有点这道菜。”这种高级餐厅,照理说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侍应生对答如流:“是八号桌的先生为客人们点的,请你们慢用。”两人一道顺着侍应生所说的方向望过去,在八号桌上坐着一人,正是裴煜泽。“这样啊,好,我们礼尚往来。”楚北默看出明晚不太自在,翻看菜单,自然地做出回应。“替我们送一道鹅肝排到八号桌。”“他不吃鹅肝的。”明晚话一出口,楚北默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温煦笑意。“换红酒山**。”明晚点头,有些心事,没再说话。楚北默为明晚再倒了一杯红酒,两人没说上几句话,没多久,侍应生再度送来了一支法国红酒,年份更晚,档次更高。遇着这件事,楚北默对着明晚笑了笑,但显然心里不太痛快,刚才他们桌上的气氛挺好,他们已经很久没有重温两人世界。他知道不该操之过急,但他实在不愿放弃自己曾经深爱过的女人。他们相处的融洽,青涩的情侣时代几乎回来了,因为裴煜泽的出现,把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情趣全毁了。他虽然没从明晚嘴里听到过裴煜泽的名字,但凭着男人的直觉,也知晓裴煜泽跟明晚,曾经是什么关系。要比钱财万贯,他不是裴煜泽的对手。他出身贫寒,自然对于这种不公平的比较,尤为**。但他毕竟也是在大公司做,人世方面游刃有余,自有一套方法。他并不生气,温和地对侍应生说:“我们喝完这瓶酒就够了,替我们多谢八号桌的先生。”侍应生领了话,抱着红酒重新走回八号桌,转达了楚北默的原话。明晚开始心不在焉,她安静地喝着红酒,却只觉酒味越来越涩。索性放下酒杯,心中有些尴尬。楚北默看了一眼,很有默契:“埋单。”再待下去,明晚过生日都不开心。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一桌就已经不见人,裴煜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菜一道道上桌,他尝了几口,胃口全无。明晨从电梯口走入餐厅,找到了孤单一人的裴煜泽,他像是一尊雕像,神色凝重,眉头紧锁。“煜泽,你在这儿待多久了?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脸色很不好?我们快走吧。”明晨抢先买了单,扶着裴煜泽走出餐厅。“好些了吗?”直到楼下,裴煜泽才一把推开明晨,扶着树呕吐起来。今天是周末,整个大厅人满为患,大概坐了快两百号人。是他拿自己开玩笑,一心只想着报复明晚,毁掉明晚和楚北默的两人约会。“你想吃法式菜,怎么不订包厢?”裴煜泽从来不去人多的餐厅,就算要去,也会去包厢,把喧闹都隔绝在外。就算这家包厢很难预约,只要一提裴少的名字,谁会不给面子?“跟自己过不去,有什么好的?”明晨暗指他太过随意,任性妄为,最后吃苦头的还是他。明晨的话,在裴煜泽的耳边越发模糊,是啊,他掏出口袋的名牌手帕擦了擦嘴,丢入路边的垃圾桶,苦涩至极地笑。“是啊,我自找的。”他哪里是冲着法式菜去的?!一道菜都没碰,包括从明晚那桌送上来的红酒山鸡,只是一个人干了一支红酒。他的胃不好,空腹喝酒,加上整个大厅给他的沉闷压抑感觉,他以为自己很快就会趴在桌上,但可惜没有。他看到了楚北默拿出来的那条蓝宝石项链,对于从小到大没缺过钱的他而言,那条链子只是一般的货色,款式也很中庸大众化,偏偏楚北默为明晚戴上的时候,他有种自己的牙刷被人碰了的难以忍受。他甩开明晨的手,一脸倦怠。“vicky,我一个人走走,你先回去。”明晨跟了两步:“我陪你。”裴煜泽笑道:“算了,我认路。”明晨知道他说的算了是什么意思,裴煜泽习惯了别人对他唯命是从,讨厌不听话的女人。她一点头,松开了挽住他胳膊的手,径自掉转身去。他走了一段漫长的路,脚步停下来的那一刻,才发现已经到了玉成花园的门口。很多商店都已经关门,只剩下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敞开着大门。不过里面出了晚班的店员,没一个客人。裴煜泽一个人坐在玉成花园的便利店,拨通了明晚的号码。他换过了手机和号码,唯独偶然发现,他竟然背得出明晚的那一连串数字。但明晚问起的时候,他却说,是从裴珍珠那儿拿来的。当一个人开始说第一个谎的时候,就注定了他要说无数个谎言。“睡了吗?”他问,那栋花园洋房的二楼西面,是明晚的房间,一抬头就看得到,灯还亮着。“还没有。”明晚说,她不喜欢熬夜,但这一行就是这样,一旦有了任务,就要习惯通宵达旦。短暂的沉默过后,从那一头传来明晚的声音。“你还不休息?”她还是不想重提今晚的事,裴煜泽身边没有客人,她不觉得这是巧合。他的声音愈发低沉起来,落在明晚耳畔,字字沉重。“刚才想到你面前跟你喝杯酒,不想扫了你们的兴致。”她的心一紧,寥寥一笑。“大家都认识,其实没关系的。”“那条项链不怎么样。”他低低地笑。如果是他,他会送更好的,更美的,更……独一无二的东西给她。她有些头疼:“至少是他亲手挑的,心意比较重要。”裴煜泽失笑,是,他们的订婚戒指,全是她一个人选的,他像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没有参与其中。一开始,他对这位未婚妻,没有一丝心意。“我没别的意思,你别多想。”明晚察觉到他的情绪,他不说话,更显得气氛尴尬。她没有翻旧账的念头,毕竟,那些都过去了。他突然说了实话:“明晚,我在你楼下的便利店。”她说过的,他们一个是夏天,一个是冬天,差距很大。她永远都不会突然出现在任何人面前,而裴煜泽却能将这种事做的游刃有余。“来吧,收礼物。”裴煜泽扬唇一笑,抬起手腕,瞅了瞅手表上的时间:“还没过十二点,正好。”明晚再度发现,拿这个男人一点办法也没有。她只得拿起外套,匆匆穿上,出了家门。他就坐在窗口,对着明晚挥挥手,她出来太匆忙,里面穿了一套粉色的家居服,外面套着白色羽绒服,关键是,脖子上没有挂着那条讨人厌的宝石链子。“裴煜泽,你以后能不能别这样了。”她心中不快,压低声音说道:“我很困扰。”“白天的事我不想说。”他把东西往她身前一推,语气无赖,有些孩子气。她低头瞅了一眼,哭笑不得:“这是什么呀?”他扬了扬好看的浓眉:“泡面,酸菜味。”他们两个唯一的相同口味,就是偏爱酸辣。“生日不吃面怎么行?你挂电话的时候我泡的,现在应该正筋道。五块钱一碗,还给你加了两个卤蛋,一根火腿肠。”明晚对吃的不太讲究,只要好吃就行,他曾经见识过,她对这些垃圾食品来者不拒。“这么多?我能吃的了吗?”她皱着眉头,偏偏泡面香气诱人,她好久没吃,有点嘴馋。“临睡前吃泡面,绝对是发胖的节奏。”裴煜泽不顾女人的禁忌,低声提醒,“快吃,再不吃面就糊了。”明晚笑了笑,当初两人在家中争抢一碗泡面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是她教他怎么泡泡面,加多少水才正好,几分钟内面不会过硬过烂,配上那些小菜更好吃。她喝了一口面汤,酸爽的火辣滋味,在冬天让人毛孔顿开,很是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几个月没吃泡面的关系,这一碗泡面很好吃,卤蛋很入味,火腿肠很香嫩。她这才留意到裴煜泽的脸色,明明在温暖的室内,他看来还是没什么精神。“你不吃吗?”他苦笑:“胃不舒服。”“冬天吃关东煮最舒服了,热热的,暖胃。”她起身,到前台买来适合他的食物:“先喝点热牛奶。”他没有伸出手接过来,只是深深地凝视着她,那种眼神太过沉重,像是要看清她心里的每一个秘密。她适时地别开视线,裴煜泽没再开口,用她给的东西,填饱了肚子。“明晚。”他站起身来,黑眸的颜色,胜过黑夜。“嗯。”她猜不透他下面要说什么话,却没来由地心跳如鼓。“生日快乐。”他望向窗外,几分钟前,又开始下了小雪,他沉寂在回忆之中,有感而发。“我原想过要为你过生日,但那一年一直都没下雪。”她的心头泛出一阵莫名的酸楚,令她的双眼濡湿,隔着一层水帘,望着眼前的男人背影。但她已经善于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过伤怀了几秒钟,便恢复了自如。“我送送你。”她轻轻地说,绕到他的身前,推开了玻璃门。裴煜泽朝前一步,突然压在她的身上,明晚没反应过来,两人一起跌倒在地。店员听到声音,急忙出来查看,问是否需要帮忙。“不用了。”明晚脱下自己的围巾,给他的脖子上绕了几圈,挡住他的面孔,不想让人认出他来。“朋友喝醉了,我一个人能行的。”她吃力地扶着裴煜泽,看他不像是装出来的毛病,脸色犹如死灰,没半点血色,连薄唇都发白,额头的冷汗一层层地渗出来。她知道他擅长运动,体质不错,也许没有大碍,只需要休息一晚。现在最近的地方不是医院,而是明家,再说了,裴家向来不轻易去公立医院。明晚有些两难,但看着无精打采的裴煜泽,她只能一咬牙,扶着他慢步走回明家。“你怎么把他带回家了?”明成均守在门口,面色铁青。刚才听到女儿急急忙忙下楼来,他就起来了,一等就是半小时。却没料到,女儿会带回来裴煜泽。明晚面露难色。“他身体不舒服,时间不早了,让他睡一晚。”明成均的眼神有些哀恸,但更多的是抗拒。“天一亮就让他走!让别人看到,这算是什么事?!既然分开了,还是别经常见面的好。”裴煜泽的头靠在她的肩膀上,犹如一团烂泥。唯独他面颊上依旧不停冒出的冷汗,为他证明他并非演戏。明晚挤出一丝笑:“都十二点了,哪里还有人在外面闲逛?爸,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最好是这样。”把裴煜泽扶到**,给他盖了被,看他睡得不省人事,没有意识。她抱着笔记本,去了书房,定下心来继续修改图稿,过了一点才熄了灯,倒在沙发上睡死过去。明晚醒来,已经是七点。推开门,**已经没了裴煜泽的身影。他就这么不打招呼地走了,反而不让彼此难堪。谁料到她走下楼,听到裴煜泽的说话声,她没再走动,低头去看。裴煜泽跟明成均,面对面地坐在客厅的红木椅子上,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明叔,两年前是明晚要走,我没能留下她。但今时今日,我想留住她。”明成均半白的眉皱成一团,他面带愁容,半天才说一句话。“小晚不在,我就有话直说了。当初你来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明家虽然不如裴家,但两个女儿都是我的心头宝。真要是不合适,那也不需勉强。你现在还来找她,被人误会了,她以后怎么办?还能不能嫁人?”“我对明晚是真心的。”裴煜泽镇定自若地说,语气诚恳,完全没有让人怀疑的成分。站在楼上的明晚,心情一下子莫名复杂起来,他的锲而不舍,似乎足以感动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