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学斌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指关节因握的太紧而发出了咯咯声。佟月娘盯着白学斌的脸,心里闪过一阵胆怯,昏迷之前那次的耳光让她现在想起来脸颊都觉得有些发痛。忽的,白学斌一掌劈向身前的桌子,随着巨大的碎裂声,一种发自肺腑的吼叫倾泻而出:“滚——滚——现在就给我滚。”佟月娘身子抖了抖,脸色发白的看着狂怒中的白学斌,差一点她以为这一掌就要劈在自己身上了。轻轻的迈了下脚,却在下一秒被白学斌那狠戾的眼神给吓的再也不敢挪动一分,有时候男人会武力真的不是一件好事,尤其还是盛怒中的男人。“我……其实,也不是很想作妾的……”弱弱的,说出这话后,佟月娘就在心里狠狠的鄙视了下自己,原来自己的骨气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白学斌盯着她一言不发。佟月娘踌躇着咬了咬唇:“我已经被休两次了,这次回佟家若不被送进庙守青灯,也会被送给他人作妾,所以……”迟疑的抬头,瞄了瞄神色没有缓和多少,但好在没有再发火使用暴力的白学斌,佟月娘小心的动下了身子:“那……我走了。”白学斌一动不动,只是拿眼神死死地盯着佟月娘。佟月娘被看的心里发毛,就在她转着脑子想要不要再说点什么缓和的时候,却看到白学斌忽的迈开大步,像一阵风一下的出去了。愣了愣,在房中站了好一会才呢喃道:“这是……同意了?”一个时辰后,佟月娘简单的收拾好下自己的衣物,打开的门时候,看到最近一直照顾自己的那个丫鬟正在门口来回的踱步。“怎么不进来,走来走去干嘛?”佟月娘问道。丫鬟停下来,尴尬的点了点头:“那个,佟姑娘你要走了?”佟月娘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包袱笑了下:“嗯,是的。”丫鬟看了看欲言又止。佟月娘道:“想说什么。”丫鬟抬头瞄了瞄踌躇道:“老爷好像很不开心。”佟月娘闻言看了下正房的方向,脸色黯了黯:“我在,他也不会有多么开心的。”说完深呼吸了下,伸手拍了拍丫鬟的肩膀:“这么多天谢谢你一直照顾,多多保重。”丫鬟张了张嘴巴,看着那慢慢走进寒风里的身影,颓败的叹了口气:“哎,实在不想去跟将军回话啊。”丫鬟想起将军那张寒气逼人得脸,背脊就一阵发凉。不过丫鬟的担心没有发生,因为就在她到大正房前一段路的时候,就看的将军已经站在房门口,身子挺得直直的看着慢慢往院门走去的佟姑娘。“将军。”丫鬟怯怯的开口。白学斌没有转头,眼神依旧看着那已经没了佟姑娘身影的院门口,淡漠道:“她可有说什么?”丫鬟咽了咽口水轻道:“佟姑娘说,她在将军也不会有多么开心。”白学斌听了放在两旁边的拳头紧了紧,没有说话转身往屋里走。丫鬟见状踌躇了下大着胆子道:“将军,佟姑娘大病初愈,奴婢怕她这一个人出去,身子会受不了。“白学斌脚步停顿了下,而后声音似飘渺道:“外面已有接她了。”‘有人接她?’丫鬟心里奇怪,转头看了看那空荡荡的院门,难道佟姑娘的哥哥放出来了?府衙侧门外,佟月娘微微气喘的靠着墙壁。这身体果真还虚的很,走了这么一刻多钟,竟然眼前有些发晕。这个时候一辆马车蹭蹭的府衙前停了下来,佟一齐从车上跳下来,待看到额头绑着白布,身形虚弱靠着墙壁的月娘时,二话不说的跑了过去。佟一齐一阵揪心:“月娘,你受伤了。谁打的?是那些绑架你的蛮夷人吗?”“哥?你怎么来了?”听到熟悉的声音,佟月娘抬头看向跑到自己面前的人,惊喜道:“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出府?”佟一齐心疼的握住她的额头:”是白将军派人通知我的,他让我来这里接你。月娘,你这伤是怎么来的。“佟月娘闻言回首望了望那紧闭的大门,沉默了下道:“是那些蛮夷人打的。”佟一齐闻言,双眉立马倒竖:“那些没人性的混蛋,真该再死一百次一千次。”佟月娘闻言睁了睁眼:“怎么了,绑架我的人死了吗?”佟一齐点头刚想接着说,目光触到佟月娘那张疲惫的脸,才发现自己竟然都忘了让月娘先上马车。“先上马车,你的身子太虚了。”佟一齐伸手扶着佟月娘走下台阶,边走边抱怨:”这白将军也真是,明知道你身体这么虚怎么也让你出府,总得先养好身体。“佟月娘闻言眼闪了闪,心里一阵奇怪,正想开口解释,车夫已经拿着马凳放到了车辕下:“姑娘请上车。“佟月娘点头笑了笑,在佟一齐的搀扶下上了马车进了车厢,没一会佟一齐也跟着上来。车厢里有一床厚厚的褥子,是佟一齐怕佟月娘冷特意准备的。“你靠着垫子,我把褥子给你盖上,还好我带了这个,不然你这身子这么虚,这车里又没炭火,还不得冻坏了。”边说边帮佟月娘调整身子。佟月娘躺下看着为自己忙碌的佟一齐,心里涌过淡淡的暖意同意也有浓浓的歉意:“哥,也没多少路,随便盖一下就行。”佟一齐闻言冲她笑了笑,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确定四角都捂严实了才坐在她旁边道:“一点路也一样要盖好,说到这,这白将军怎么能让你一个人站在门口等,也不派个婆子丫鬟的跟着,你这身子这么虚,万一晕了跌了怎么办。亏他上次说的那么好听,这会可全给暴露出来,好在你不会嫁给他,不然像他这种说的比唱的好听的人,我是打死都不会同意的。”佟月娘听着佟一齐那浓浓的护犊之心,心里是满满的感激:“哥,其实这不怪他,因为是我对不起他。”佟一齐不满道:“你有什么对不起他,你都因为他的关系被抓去还这样受伤,天大的事情也抵消了,何况你又没做对不起他的事情。”佟月娘讶异了下看着佟一齐:“哥,在我被抓的时候,白学斌没有……没有审问你之类的吗?”佟一齐眼睁了睁一样诧异的回视:“那个事情不是说误会吗?”“误会?什么误会?”佟月娘一头雾水。、佟一齐更是不明就里:“就是奸细的事情?当时你被绑架了,我和白学斌一起找你,后面在酒楼问了掌柜才知道你被蛮夷人绑架,我就跟白学斌去了西都府,本来一切好好的,可不知道怎么回事,白学斌忽然很暴怒的要把我关起来,后面还说了一些含糊的话。我当时以为是你跟我说的那个拿什么东西暴露了,当时就很焦急,也没有反抗只说先救你。后面我就一直在牢里,没有人提审也没有人虐待就好像被人忘记了一样。那时候我一直想知道你的安危,就把身上的值钱东西都给了牢头托他帮我打听你有没有安全的消息。可是后面传来的消息说府衙里抓出了女奸细,被打了杖刑扔了出去。当时我听的心惊胆颤就怕那个人是你,天天祈祷着是自己想错了,可是转念一想若奸细是你,我作为你的亲人哪能这么好好的的呆在牢里,于是提起的心又放下了许多,就这样在煎熬中,忽然牢头过来说我可以走了。当时我还以为做梦,等走出了大牢的门,我才相信这不是梦,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打听那奸细的事情,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其他的丫鬟,也知道你被救回去了,这心才放下一半。急急回了客栈洗漱后就去西都府找你,却被告知府里暂不见客,直到今天有人来通知我,去府外接你。”佟月娘没想到佟一齐竟然都已经被关进了牢里,心里充满对他的内疚,不由的拿手去握他的手掌:“大哥,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你。”“傻丫头,说什么连累不连累,你没事就比什么都好。”佟一齐伸手反握,宠溺道。佟月娘闻言淡淡的笑了笑,眼神蒙上一层淡淡的忧愁:“哥,虽然奸细的事情是误会,但是白学斌他知道我是有目的接近他的事情了。”佟一齐闻言眼瞬的瞪大,一脸不敢置信:“那……那现在……你…我,他……”一时,一向口齿伶俐的佟一齐竟然结巴的根本不知道怎么表达,这样的事情怎么还能让他们没有一点损伤的离开,白学斌他……“所以是我对不起他,他对我已经很仁至义尽了。”幽幽的,佟月娘道。佟一齐闻言,脸色黯了黯,再抬眼看向佟月娘:“那你现在拿到他的东西了?”佟月娘轻轻的点了点头。佟一齐沉默了下看着她:“现在能告诉我是什么东西吗?”“我爱你。”“什么?”佟一齐一时回不过神。佟月娘直视着佟一齐,眼神迟疑了下道:“他的一句我爱你。”“什么?“这会佟一齐更不明白了。佟月娘敛了敛眼皮,心里一阵挣扎,这么几个男人里,只有对佟一齐她是充满罪恶感的,不是因为他和她有血缘关系,而是他是有家室的一男人。虽然在古代男人后院小三小四满天飞,佟一齐也在此行列,但是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观念里还是对介入别人家庭这种事情有很深的罪恶和内疚,当初在佟家因为为了保命完成任务而彻底的抛弃这种罪恶感,自私的勾引他,让他爱上自己;之前又为了让自己顺利从白学斌那脱身再利用他和自己演戏,让他遭受牢狱之灾。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自己充满了浓浓的歉疚,而佟一齐的每一次对自己的好,都会让这歉疚更深,尤其想到他身后的容氏,那种只要他对自己好一分,自己的罪恶感就会加一分。现在自己时间就快到了,不管完成不完成都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如果现在自己告诉他真相,他会不会因为恨自己的所骗而把心放回容氏身上呢?如果是这样,那是不是对容氏的伤害起到了一点弥补。贝齿紧紧的咬着唇,佟月娘眉头越蹙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