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 以退为进

昨天晚上从老太太那里领了不分青红皂白的教训之后，姐弟在回自己院子的路上详细的分析了今天可能发生的事情，所以，冉卿和亦墨是有备而来。礼王府比宋府大，冉卿套用前世的形容就是三个词语，高端、大气、有档次。精致的花园处处精雕细琢，虽然美丽，但很匠气。大片的湖水占据了花园的大片面积，温度也因此降了下来。宴会在湖边举行。来的都是各个府里的嫡子嫡女，只有冉卿和亦墨是庶子庶女，所以她们的座位被单独摆放在一隅,冉卿冷眼观瞧，众人百态皆收入眼内，她心道，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你们也太小看我了吧，岂不知，我本一向讨厌宴会，如此一来，我更自在些。“嗯？宋十三，你的那一对漂亮的堂妹妹和堂弟呢，她们没有来吗？”月容郡主故意大声的问宋冉莹。宋冉莹与她相交多年，自然明白她的用意，她笑道：“郡主有请，她们怎敢不来，只是，她们的身份有些尴尬，所以被安排到对面那里了，昨天的事，我替她们向姐姐和王妃陪个不是，还请王妃和郡主看在她们刚刚进京什么都不懂的份上原谅她们。”竟然得罪了礼王妃？很多人都看向冉卿和亦墨，然后交头接耳起来，有要巴结王妃和郡主的说话声音极大，很怕冉卿和亦墨听不见。“王妃和郡主真是大度，这样的宴会竟然也能请庶子和庶女来。”“是啊，一看就是小妾生的，不管男女都是一副狐媚相。”“哎呀，你不知道啦，商贾之家嘛，听说他们的姨娘是从那种地方买回来的。”“真的吗？幸好做得远啊。否则……啧啧，脸蛋再漂亮，也是以色事人罢了。”……“小墨，你在乎她们的目光吗？”冉卿皮糙肉厚，几句讥讽的话又算得了什么，但她担心这会给亦墨带来心理压力，让他的心里留下阴影。亦墨的脸色早已苍白，紧握双拳，黯然说道：“姐，没事。自打我记事以来，我就一直面临这种难堪，早已习惯了。”冉卿道：“在宋家。你伤心是因为那些伤害你的是你的亲人，在这里他们是陌生人，你为什么要在乎呢？你伤心了，他们就赢了，如果你不在乎。他们这一拳就打在了空处，赢的是你，懂吗？”亦墨迷惘的问道：“姐，庶出难道是罪过吗，出生并不是我们能选择的，他们为什么要如此待我们？”冉卿的手在小几下盖住亦墨的。轻轻拍了两下，“他们怎么待我们我不关心，我关心的是。我自己怎样看待自己，姐姐觉得，出身并不能决定一个人的人生，出色的头脑和不断的努力才能决定，我们是给自己活着的。而不是给别人，你觉得姐姐说的话对不对？”亦墨的眼睛亮了起来。稚嫩的小脸有了笑容，“姐，你说的好有道理，小墨明白了。”冉卿呼了一口气，她承认姜还是老的辣，礼王妃玩的这一手还是很漂亮，至少她真的让亦墨难过了。不过，她失算的是自己的灵魂并非本土，这些小事还影响不了她。所以，这第一回合，双方打成平手。武月月一边听着众人的议论，一边观察着冉卿和亦墨的神色，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小，当看到亦墨重新恢复了神采的时候，她不禁拍案而起，“两个小狐狸精竟然不在乎？我倒要看看他们的脸皮究竟有多厚！”礼王妃一把拉住她，“坐下！母妃跟你说过多次，做事要动脑子，不能一味蛮干，你若是去了，只能让人家说咱们失了礼数，让你成为华都的笑谈罢了，你且看着，母妃接下来会怎么做，另外，那宋十三你也不要跟她走得太近，母妃现在不是很喜欢她。”“母妃，我知道了，我刚才也不过是利用她一次罢了，”武月月得意的说道。“好，我女儿也长大了，去吧，咱们再唱另一场好戏给他们看看，”因为对女儿有期待，所以她此时笑得格外优雅。不多时，湖边摆上了书案，月容郡主宣布礼王妃要大家以花为题，每人作诗一首，做得好的有赏。冉卿冷笑连连，低声对亦墨说道：“小墨，我知道你功课一向很好，你想表现表现吗？”亦墨问道：“姐姐，他们是不是觉得我们是庶子女，而且来自锦城，所以想看我们出丑？”冉卿道：“确切说，是你十三姐想让我们出丑，你还没有回答姐的问题呢。”亦墨重重的点了点头：“姐姐，我的诗文一向很好，我想让他们看看我的厉害！”冉卿笑了：“小墨，为什么要让他们看，他们重要吗？如果是互相尊重的场合，姐姐肯定支持你与他们交流，但是，他们是存心来羞辱的，你迎战，也是降低了自己的格调，你说是不是？”亦墨垂下头，他今年十一岁了，从未在人前表现过，今天有了这个诗会，他很想用自己的实力打他们一巴掌的，但是仔细思摸姐姐的话，他有觉得有道理，他到底该怎么选择呢？小屁孩心气儿很盛，冉卿决定说得再透彻一些：“姐姐做的两首诗，小墨你也听说吧，只是还没传到华都来而已，如果姐姐一会儿执意说不会做，但是将来消息传过来，姐姐很期待她们会是什么想法，再如果小墨你今天藏拙，待到你将来功成名就之时，她们只会为今天得罪你而感到诚惶诚恐，如果这么想，小墨还会在乎这一时的得失吗？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呀，等下你先看看姐姐怎么做，你再看看你十姐姐会怎么做。”十姐姐？对啊，十姐姐分明知道姐姐是会作诗而且还做过两首非常厉害的诗的，她是会提醒十三姐和那个郡主，还是保持缄默呢。要不要提示宋冉莹，宋冉云的确没有想好。她经过这次成人礼，终于知道自己和这位堂妹的差距，不嫉妒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宋冉莹这次来礼王府，处处都以高人一等的姿态和她说话，这让她心里很不高兴，虽然谷氏一再让她通过宋冉莹交好礼王妃，以期未来能嫁的更好，但是，她并不打算那么做，一来自己只是商贾之女，二来，昨天的事情，她看得分明礼王妃绝对是心怀不满的。就在姐弟两人聊天的时候，已经有人把做好的诗写出来，呈上去了，搏来一片喝彩声。宋冉莹和武月月一直在看着冉卿和亦墨。看见他们果然没有去书案动笔的意思，宋冉莹得意的一笑：“看来他们要交白卷了。”武月月拍了下手，笑道：“看我一会儿怎么让她们出丑，想想就觉得真解气，哈哈。”这时候，除了冉卿姐弟，所有参加宴会的都陆陆续续地把诗稿完成了。有丫鬟上来把诗稿呈给王妃。项庄舞剑志在沛公，王妃此番也是如此。这些贵族子弟的水平，她已了如指掌，自是不用细看，只专心找冉卿姐弟的诗文。“怎么，难道那姐俩没做？”找了一遍，没有找到，她示意武月月过来再帮她找一遍。武月月道：“母妃，不用找了，我一直看着呢，她们没有做，一直在说话。”礼王妃自以为得计，开始挨个点评。冉莹没有听，她对这些文绉绉的咬文嚼字没什么兴趣，也不期待自己能学会作诗。亦墨听得倒是很认真，“姐姐，他们的水平也不怎么样嘛，若是小墨做，一定比他们强。”冉卿低声说道：“小墨你确定你要跟这些蠹虫们比吗？”亦墨微微摇头，“姐姐说得对，跟她们比降低了我的水平，嘿嘿……”他孩子气的笑了起来。“宋十九，为何独不见你们姐弟的诗稿？”礼王妃点评完毕，开始发难了。冉卿环视了一圈，发现所有人都在幸灾乐祸地看着她们，她盈盈起立，福了一礼，柔声说道：“回禀王妃，民女只是锦城商贾人家的一介庶女，读了两三个月的书，识得几个字，若是此时跟这些京城的才子才女们相提并论，那真的叫有辱斯文呢，民女的优点实在不多，只是有这一点点自知之明，所以，让王妃和众位贵人失望了，是民女的不是，民女甘愿受罚。”你们不是踩我吗？不给你们机会呐。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礼王妃被冉卿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在宋冉莹低声说了几句之后，武月月气急败坏的跳出来说道：“就算你是不会做，你弟弟也不会做吗，我可是听说了，他在锦城的书院读书，文采还算可以的吧，莫非你觉得我母妃没有资格看你们的诗文？”她这一番话说得也算是可圈可点，估计是宋冉莹的功劳。“回禀郡主，绝无此意！亦墨读书尚可，但他今年刚刚十一岁，启蒙也较晚，不过是读了几本书而已，所以不敢献丑，请王妃和郡主明察。”“你……你放肆！”武月月恼羞成怒。冉卿赶紧鞠躬行礼：“郡主，民女不敢，若是实话实说也会犯错，那民女自请离开，还请王妃恕罪。”呵呵，就是让你们发作不了我，气死你们。宋冉莹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了，她没想到冉卿竟然以退为进，根本不在乎在华都贵女圈子里的名声。宋冉云捂嘴笑着，看到堂妹吃亏她心情大好，她就知道这个庶妹不会让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