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墨打开门给小工几块碎银,让他去买些好菜,好招待客人。小工知道自家主子没事,便放心出去了。冉卿把这一来一回的经过详细的说给亦墨听,听得小墨神情激动,连连称险,直到冉卿说自己怀了贤王的孩子,才苦了一张小脸,说道:“姐姐,贤王在回来的路上病了,贤王府的门房说你是勾魂的女鬼,圣上已经下了诏书,让皇家寺院的和尚在贤王府里连日诵经,到现在也没得消停,可是,你现在连孩子都有了,以后要怎么办?如何嫁人呢?”亦墨忧心忡忡,眉头紧紧的皱着,语气苍凉,有着这个年龄没有的成熟。“小墨,姐姐付出的代价虽然大些,但是得到的也不少,姐姐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你若是听了,便知道姐姐只能这么做,”她接着又把自己被风满楼下毒、被迫在贤王府做细作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讲了一遍。“小墨,孩子不是问题,问题是以后姐姐要隐藏起来,再也不能用宋冉卿或者宋十九的名字出现,而你,也要对姐姐的事情缄口不言,除了两位师父和石大哥之外,要对所有人保密,不要在往来的信件中提到姐姐活着的事,知道吗?从明天开始,该伤心伤心,该上学上学,”这也是冉卿没有当时明确告诉亦墨的原因,她怕小墨表现不出伤心难过,从而露出破绽,坏了自己的大事。“嗯,”小墨先是震惊,而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重重的点头,他抱住冉卿的胳膊,靠在她的身上。闷闷的说道:“姐姐,那风满楼的势力如此之大,咱们以后一定要小心。”冉卿摸了一把他干瘦的身体,心疼的说道:“姐姐不苦,小墨才受苦了呢,在锦城,他们有没有欺负你?”亦墨嘿嘿的笑了起来,黑漆漆的大眼睛因为得意而灵气毕现,“姐姐,他们倒是想来着。可惜打不过我和师兄。”“父亲对你还好?”“我乡试一举得了解元,他才又对我重视起来,”说到这里。他又有些泄气了,“姐,父亲为什么不能像对七哥那样真心的喜欢我?”冉卿冷笑道:“商人重利,小墨,不要理会他。没有他,我们也一样可以过得幸福。”姐弟两人聊了很久,冉卿知道瓷厂现在一切正常,而自己所出的图样已经慢慢在锦城打开市场,就算自己暂时不回锦城也没有什么问题,而石磊那里还不需要解药救急。冬季锦城的蔬菜和水果远没有京城多,所以为了孩子,她打算暂时留在华都。小工回来后,邻居大娘帮忙做了一餐晚饭,姐弟俩客客气气的吃完饭,冉卿把在亦墨附近找房子的任务交给小墨,自己回了客栈。冉卿在睡前思谋良久。始终觉得自己不该在安家三兄妹面前露出女子的身份,便决定给安家的兄妹三人重新做安排。安文去亦墨的书院读书,自己带着安武和安欣开一间小铺子。第二天,冉卿拿出银两,跟安文说了自己的决定,哪知那孩子甚是懂事,跪在地上坚决不肯接受,“公子,安文无功不受禄,不敢接受公子美意。”冉卿道:“我是商人,向来重利,明人不做暗事,我有一个义弟在华山书院,他需要一个朋友,我觉得你很合适,另外,我也不是白白的给你银子,我需要开间铺子,账房需要你来做,厨娘我会另请,安武和安欣住在铺子里帮忙,你闲暇可以教安武读书,每月的工钱,我按惯例给你,如果经营得好,也会有分红,不敢给你太大的奢望,但你们兄妹在锦城好好的安顿下来没有问题,给你一天时间考虑,若是答应我,就跟我要银子去书院注册。”安文是聪明人,他知道自己的价值在哪里,别的不说,读书还是可以的,他虽然还不懂官场,但知道自己将来若是做了官,能够回报公子的更多,另外一路走来,公子的人品他看在眼里,想必义弟也是个不错的人,所以他磕了个头:“公子,安文明白了,不用考虑了,安文今天就去书院。”安文去书院读书了,冉卿带着安武兄妹在街上逛了几天,她决定开一间粥铺,位置就定在客栈所在这条承富街的南头,位置虽然偏僻,但这条街上客栈较多,且出售的那家带着一个小后院,不但解决了兄弟三人的食宿,而且粥铺的设计可塑性比较强,生意好了可以扩大,生意一般可以缩小规模。忙忙碌碌一个月,冉卿的宅子和粥铺都收拾好了。她从人牙子那里买来两个会做饭的婆子,按照前世的记忆,给厨娘写了十个做粥的方子。她虽不会做饭,但是会吃,厨娘达到她的要求后,她便退了客栈,把粥铺的事情交给了亦墨,跟安文交代这是她与亦墨合伙开的,有事两人商量即可,自己便功成身退,另买了一个婆子,隐到了小宅子里。孩子已经三个月了,冉卿虽然没有太胖,但肚子已经渐渐的显了,幸好她的体质较好,既不孕吐,也不太懒。在这个年代宅着,绝对是一件比较煎熬的事情,冉卿已经习惯了忙碌,一时无法适应,于是她决定提前开始对风满楼的调查,就从锦记绸缎庄的李虎下手。李虎的警惕度并不高,几天后,冉卿便趁着夜色跟到了风满楼的分堂。冉卿轻轻的上了房,挪开一片瓦,侧耳听着里面的谈话。里面的谈话很驳杂,竟然都是些张家长李家短的小事,但冉卿却听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这其中,无论是礼王府还是贤王府以及睿王府的事物通通参杂其中,更别提那些大小官员的。冉卿略一合计,这里面似乎能够反映整个海国的动向,几位皇子结党营私的情况竟然一目了然。难道他们也要搞一个清朝康熙时期的百官行述出来?还是另有图谋?冉卿百思不得其解。她刚一到家,后面的窗户便开了,亦墨从外面钻了进来,“姐姐,师父来看我们了,”他的话音还未落,千面神君便到了冉卿的面前,拍了拍冉卿的肩膀,笑着说道:“丫头,胖了,你这是有孕了吗?”他一把拉过冉卿的手,诊了诊脉,“三个多月了,难为你了,丫头,是舅舅对不起你们。”“舅舅?”亦墨十分惊讶。冉卿并不吃惊,那张脸与亦墨真的很像,“师父,你是如何确定的?”千面神君从怀里拿出一支赤红的血玉出来,“这是我楚家的,是你们的外祖母传给你娘亲的,而它就在谷氏的手上,她已经承认,这在你母亲去世的时候从她那里搜去的。”区楚楚死的时候,冉卿四岁,那时候原主虽然还小,但是那一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过惨烈,区楚楚生亦墨时的惨叫声,临死时的不甘,以及后来谷氏凶神恶煞的搜走区楚楚的所有值钱物件,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回忆,便会历历在目。冉卿说道:“师父,我娘亲已经生过我,再生亦墨按说不会那么困难,可是她为什么会难产而死?”亦墨这是第一次听说母亲是因为他而死,他的脸立刻变得惨白:“姐姐……”他的嘴唇哆嗦着,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冉卿请千面神君坐下,拉过亦墨,摸摸他的头发,“小墨,即使娘亲真的是因为生你而死,你也不必内疚,姐姐也是要做母亲的人,能理解做母亲的心情,拼了牺牲自己也要保全孩子,每一个母亲都会那么做的,但姐姐怀疑娘亲的死另有内情,而谷氏一定脱离不了关系。”千面神君道:“虽说也有难产的可能,但是这件事的确可能另有内情,师父会查清楚的,而且你母亲自小聪慧,开蒙较早,她自卖自身去青楼,也一定有其他的原因,你们放心,师父都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舅舅,那娘亲为什么会离家,是被拐卖了吗?”冉卿问道。千面神君黯然说道:“说来话长……”听了千面神君楚扬的讲述,冉卿终于知道了区楚楚的真正出身,以及她与兄长至死不得相见的原因。楚家祖上曾在大丰朝做过一品大员,大丰朝灭亡后,楚家逃离大丰朝国都,在余州安顿下来,传承百年,成为当地的有名的富绅。程家也是余州大族,靠军功起家,在余州权势熏天。因为程家看上了冉卿外祖父的一处祖产,与楚家产生矛盾,便诬告楚家是前朝余孽,意图谋反,而导致被全家抄斩,只留下当时与奶妈在外面玩耍的冉卿之母楚乔,和在书院读书的楚扬,也就是千面神君。楚扬当时正在书院,他的师父听到消息第一时间赶来救走了他,所以并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尚在人间,直到后来朝廷通缉他们兄妹二人,才知道自己的妹妹还尚在人世。因为当时学艺未成,所以楚扬隐忍多年,直到有能力了,才开始寻找自己的妹妹,找程家报仇。而此时程家的大公子程一雄助今上除掉把持朝政的成亲王有功,被封为国公,权势达到了顶峰,身边高手如林,所以楚扬一直未能得手,郁郁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