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贤王,给王爷请安,贵脚踏贱地,今儿怎么有兴致到这里来了?身体大安了?”程希赶紧上前打了一躬,脸上出现一丝仓皇之色,上一次的事情,他已经被她的皇后姑姑劈头盖脸的说一顿了,此番若是再犯到武文斐的手里,他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了。武文斐放下手里的勺子,看了程希一眼,道:“这是宋亦墨的铺子,我过来看看有没有宵小之辈捣乱。”“哈哈,”程希干笑两声,“有王爷在,哪个敢来这里捣乱,卑职还有公务在身,就不打扰王爷用膳了,请慢用,卑职告退,”他说完,逃也似的带人走了。冉卿松了口气,如此,想必那程小公爷不敢再来了,也算是一劳永逸的解决了大麻烦。“你不怕吗?”武文斐又站到冉卿面前,他觉得很奇怪,为何别的食客都走了,而这个女人却敢留下来。冉卿无法,人家已经亮明了身份,厨娘和那两个孩子都在地上跪着呢,自己若是再装下去,就不像了。她一手扶住后腰,跟七八个月似的挺了挺肚子,跪了下来,然后压扁了嗓子,尖声尖气的说道:“民女给王爷请安,民女不是不想跑,而是不能跑呢,”冉卿说完话,自己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怎么就这么贱呐!她绝对不会是她,除了笑的那一声,没有任何相像的地方。宋十九,你今天欠了我一个人情,我帮了你的弟弟呢。他的视线穿过冉卿不知道落在何处,看得专注而又认真。“殿下,时候不早了,应该回去喝药了,”小成子见他神情不对。赶紧出声提示道。两人结账走了,安欣把冉卿扶了起来,“这位姐姐,你要不要紧?”冉卿摇摇头,结帐离开粥屋。她总觉得不至于,武文斐平日里哪里有一点儿对她动情的样子,不过是拿她治病罢了。其实谁也不欠谁的,彼此治好了身体和心里的疾病,也算是皆大欢喜吧。冉卿在心里这么说的时候,小成子也在马车上如此劝武文斐:“殿下。请恕奴才多嘴,那宋十九与殿下不过相处数月,她何德何能让殿下如此惦念。若是皇后还在,见殿下如此也是要伤心的,还请殿下忘了她吧。”武文斐只说了三个字:“你不懂,”便再也不说话了。他当时也不懂,直到失去的时候他才明白。原来那时候听她讲笑话时畅快的大笑,看到她受委屈时的不忍,穿上她亲手设计的衣裳时的高兴,发现她遇到问题能够完美解决时的惊喜,对她作为一个女子能够拯救多人的敬佩,……这些点点滴滴早就在他心里汇流成一条名叫做喜欢的宽阔河流。只要心脏在跳,这条河便奔流不止。还有谁会给他设计好看的衣服呢?还有谁可以给他讲那些恶心的笑话呢?还有谁偶尔敢倔强的对他说不呢?还有谁可以不让他那么抗拒与女人在身体的亲近呢?他不敢说这一生只有宋十九一个人,但是至少他现在还无法接受别的女人。也许没有宋十九,他真的会孤单一辈子。小成子见武文斐闭眼不言,心里也有几分难过。他虽然喜欢武文斐,但终究还是希望他快乐。在回来的路上,无论是白瓷还是青瓷。都在殿下的授意下靠近过他,可是她们果然做不到。每一次殿下都吐得十分狼狈。难道真的只有一个宋十九宋冉卿吗?可她真的已经死了啊!也许时间长了,殿下慢慢忘记她,或者可以重新开始吧,自己要先给殿下物色物色了。“去文王府,”武文斐的话打断了小成子的思绪。他的声音是果决的,每当这时候小成子都会选择顺从。武文斐到的时候,武文晔也刚刚进府,他笑着说道:“二弟,身体大好了吗?今儿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武文斐道:“见过皇兄,身体就那样,路上耽搁了,总不见大好。久不在京中,回来后又病了,不知道大皇兄那件事你现在准备的怎么样了,弟弟来问一问。”文王挑了挑眉,所答非所问:“怎么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似乎情绪不佳嘛!”这时候有丫鬟端茶上来,武文斐喝了一口,放下茶杯才说道:“没什么,忽然对程家失去了耐心,我想,我们是不是应该加快脚步了?”文王站起身,打开书房内的暗室,“我府里现在也不清净了,我们还是在这里谈,”武文斐进来落座,他又关上暗室的门,才说道:“你前些日子病着,我也就没说,父皇在你去琼崖之后,也生了一次病,而且病得极为怪异,所有太医都说医不好了,却被程皇后请的一个道士治好了,父皇原本就信道教,现在信得越发厉害了,我怀疑,这里有什么阴谋。”“圣上的身体现在怎么样?”武文斐问道。“你还是不肯原谅父皇吗?”文王皱着眉问道,他从八岁开始在人后就再没叫过父皇。“我至死不会原谅他!”武文斐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语气中的冰寒让文王从心底感到发颤。“你又是何苦,自古帝王皆无情,假使你我有一天坐上那个位置,也许……”武文斐打断了他的话:“我不会坐上那个位置,大皇兄,你尽可以自己去坐,不必试探我,还是说说程家吧,我想只有程家倒了,你的机会才能更大些。”文王叹息一声,“父皇其实一直是想让你继位的,此次纳兰云朵与你一起去琼崖,就表明了他的决心,你还不明白吗?”他不相信,这个从小就以聪明著称的弟弟会放弃唾手可得的至高无上的皇权,所以,他一定要问清楚,以免他自己为别人做了嫁衣。“纳兰云朵?你觉得我会娶一个养面首的女人吗?既是大皇兄不相信我的诚意,那么弟弟便告辞了,”武文斐也不强求,即使自己再三保证,他也不会相信自己,这是人之常情,是勉强不来的。文王一把拉住武文斐:“二弟莫急,皇兄并非不相信你,只是替你可惜罢了,无论将来你我谁坐了那个位置,都比老三坐强,他若是坐了,只怕你我必死无疑,所以,程家,还是需要你我一起对付。”武文斐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兄长,他虽有些野心,但还算良善,手段虽然有些,但又往往拖泥带水不够利索,就如同现在的谈话一样,即使他如愿继位,也勉强是个守成之君罢了。“皇兄,之前掌握的北部大军吃空饷的情况查得怎么样了?”文王道:“已经报给父皇了,可是却被父皇压了下来,父皇却说这里兴许有什么差头,要亲自去问,让程国公给他一个交代。”武文斐笑了:“所以,圣上就病了,而且还病得莫名其妙?”文王一拍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正是!没想到,他们竟敢弑君弑父,好毒啊!”“呵呵……”武文斐冷笑两声:“为了那个位置,他们还有什么不敢做的。没关系,他们可以下毒,我们也可以找人医毒,只要人不死,就总会有办法的,马上就是春闱了,盯紧三弟和程家,我们总会有所收获的,吃空饷的事情,先放一放,只要圣上还活着,他们还是不敢太过分的,另外,他在余州养了无数的江湖人士,必定所费不少,我们也要查查国库的帐了。”文王的眼睛一亮:“好,明日我去试探试探父皇口风如何,然后再做具体商议,二弟你与江湖人士素有联络,父皇的身体,就由你来操心吧。”……就在武文斐与文王密谋的时候,冉卿也在跟自己的舅舅谈论今天遇到武文斐的事情。冉卿犹豫着说道:“舅舅,不管怎么说,贤王也是我孩子的父亲,而且今天还帮了我大忙,不若舅舅去给他看看病吧,我看他病得果然不轻。”楚扬爽快的答应了:“舅舅试试,若是从大门进不去,舅舅可就没有办法了。”冉卿笑道:“你若是说自己是千面神君,保证他们会立刻让你进去。”楚扬道:“我估计大门没进去,而是你舅舅我进监牢了呢!”冉卿一听,这也是的,贤王府的确难进,“那就算了,贤王的武功非常不错,估计过些日子也就顶过去了。”楚扬神秘的摆摆手:“不然,舅舅能进去的,估计皇上现在中毒了,”他把从风满楼听来的消息说给冉卿听,然后又说道:“如果贤王与文王不及时给皇上解毒,只怕程皇后近水楼台,假立诏书,传位于睿王,那这海国可就没有他们哥几个的立足之处了,所以,贤王一定会找人给他父皇看病的,那就是舅舅的最好时机,所以,我这外孙的父亲,舅舅还是能帮上忙的。”冉卿道:“既是如此,还请舅舅务必小心,贤王的江湖经验还是很丰富,手下能人也很多,千万不要露了行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