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倾城手被抓得紧紧的,怎么都掰不开,“墨竹——”她转过头,顿时气结,墨竹早跑去抓药了,哪里还有他的影子,小铃铛见状,用手指了指外面,支支吾吾道:“沈小姐,天也快亮了,我去拿条毛毯给你!”说完一溜烟跑了。屋里没有第三个人,浣纱被她派去烧水准备熬药了,沈倾城从未有过的挫败。她心一横,伸出手屈指狠狠拧向某人的手臂,那条铁臂果真名不虚传,掐不出一点肉来,她只得转向他的脸,拧了一块软肉一扭,睡着的男人有所觉察,眉头微微皱起,咕哝了一句什么。“……”沈倾城下意识地凑近耳朵,听了一会儿,他才又发出一声微弱的声音“娘……”他的样子前所未有的无助,沈倾城竟然有些同情起来,作为一个男人,竟然有这样孩子气的时候,刚才他的梦魇那么可怖,不知道当初遭受过什么,才让他呈现这样一副不同常态的样子。沈倾城意识到自己的心似乎软了,连忙一把推开他,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一下就推开了。“咚”的一声,萧风重重地倒在**,后脑勺磕到床头发出一声沉闷的重响,她心中一惊,连忙凑过去:“喂,你没事吧?”萧风只是皱着眉,却未睁开眼睛,沈倾城看他似乎并无大碍,才直起身来。小铃铛听到声音匆匆跑进来,“怎么了?怎么啦?”沈倾城有些紧张,心虚地道:“没事,我不小心踢到凳子了。那个,他睡着了,我先回去了——”说完低着头跑了。小铃铛狐疑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沈小姐从来没有这样过!bcer。她刚一离开,**的人就睁开眼睛,黑眸闪烁着灼人的亮光,深不见底。眼角正好瞥见那抹奔到门口的纤细影子,好像一脚没有踩稳,她趔趄了一下,小铃铛忙跑过去扶。“不用了,我明天再过来看你家主子!”沈倾城逃也似的飞奔,就像再慢上一秒,就有怪兽要吃掉她似的。萧风嘴角噙起一抹笑意,不由笑出了声来,小铃铛惊讶地转过头来:“爷,您醒了?”“嘘——”萧风生怕还没走远的人听到,竖起食指提醒,小铃铛连忙噤声,这时候,墨竹正好抓药回来,见萧风醒了,忙把药包顺手扔给小铃铛让她去熬药,自己疾步走到床前,激动地道:“爷,您昨晚又发病了,是沈小姐过来帮的忙,您下地走走,看有没有不适?”萧风点点头,墨竹连忙过来帮忙,萧风抬脚下地,在墨竹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爷,您没事!”墨竹喜极而泣,以往每次,他受了大的刺激就会发病,之后就会腿脚酸软无力,只能依靠轮椅,十日左右才能慢慢恢复,健步如飞。萧风缓缓地走了几步,也十分意外,这次比以往每一次都要轻松,他心中一喜,视线往房里转了一圈。“昨晚我没有摔东西吗?”以往墨竹都会让人准备一些东西,病发的时候供他发泄,以免伤到人,这次屋里摆设却都一如往常。您是没摔东西,可是……墨竹心有余悸地想,他手臂都快被拧断了,不过主子能够这么快平安无事,他还是很欣慰的。沈倾城回到家,只睡了一个时辰,不时梦见有人来掐她的脖子,她猛然被吓醒,就听见鸡啼的声音,她连忙起身,不知道隔壁的人怎么样了。外间浣纱睡得很沉,她没有叫醒她,自己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出去了。2768601“咦,醒了?”沈倾城进屋看见萧风坐在轮椅上,惊诧地道:“你的腿不能走路么?”“你来了?”萧风向她温柔一笑,“没事,腿有点无力,以前每次发病之后就会坐几天轮椅,这次多亏有你,好了许多,也能走路的。”她松一口气:“那,今天还去扬州么?”他都这样了,休息几日更好。萧风眸色坚定地看着她:“不用,只是可能要麻烦你了!”多年来困扰他的心魔,必须尽快除去,等案情真相大白,凶手绳之以法的时候,大概就会好了吧。沈倾城不好说什么,想着这次就依着他吧,少跟他作对就是了。直到上了路,沈倾城才知道自己当时的一念之仁错得有多么离谱。因为她一时心软,萧风趁机要求跟她坐一辆马车,并以各种借口将浣纱指使出去,车里只留下他们两个人。萧风看着对面沉着脸的又恢复冰冷之色的沈倾城,叹口气道:“从来不知道扬州有这么远,这车壁好硬,程程姑娘,你能不能?”他求助地看她,眼神清澈,沈倾城想要生气却觉得自己似乎多想了,“能不能什么?”他状似要倒的样子,沈倾城连忙过去扶着他,他索性将一半的重量都放在她身上,沈倾城冷声道:“我警告你,别得寸进尺吃我豆腐!”“我都这样了,你不能同情我一下吗?”他无辜地道:“要不等我好了,我再背你一回好了。”沈倾城想起那次他还背了自己,理亏地任由他靠着,萧风连忙别过脸,生怕她看见自己眼中暗暗闪着精光,照这样的速度,他很快就能抱得美人归了。扬州是江南十分繁华的城市,不过跟历史上的扬州也有些不同,地处大运河与大江交汇之处,是重要的通商口岸,往来客商云集,甚至能看到身着奇装异服的外邦番人,尤其是那些女子,竟然还有人身着梦幻的蓬蓬裙。都铃开亮。每个女孩都有一个心中的梦,沈倾城这个外表看似冷淡的冰山美人,其实内心并非如此,因为法医的特殊性,她不可能跟其他女人一样穿美美的时装,总是一身黑色的职业套装,显得干练十足。可是,她的衣柜里却有好几款小女孩才会穿的公主裙,她只有得闲的时候穿出来揽镜自赏,没有任何人知道,当然,除了她那个宠女儿无边的老妈。此刻又见到久违的服饰,沈倾城感觉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看了,视线都快黏在上面了。见她好奇地东张西望,萧风含笑摇摇头,他是越来越了解这个女孩了,面冷心热,不然他也不会每次耍赖都得逞,他也算是摸着她的性子了。想到这个,他就有些心疼,明明是天真烂漫的女儿家,为何将自己封闭起来,整日面上一副拒人千里的防备状态,想起当年她娘的遭遇,这些年她在沈府一定是如履薄冰,才会养成这样的性子。不过以后,这些都不是问题,他会一点一点将她融化,就像这些日子,她不是渐渐接纳自己了吗?想到那个赌约,他不由失笑。远处飘来一阵悠扬的古琴声,柔媚的软语唱道:“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她轻轻用手在膝盖上打着拍子,萧风注意到,笑道:“想不到你还喜好音律?”沈倾城自觉失态,暗暗吐了吐舌头,她怎么在他面前这么随意了?“扬州果然是好地方,那唱曲儿的女子一定极美!”听说江南美女多,杭城就很让她目不暇接,扬州定然更甚。“扬州出美女,改日带你去见识见识。”萧风看她向往的样子,接口道。沈倾城瞪他一眼:“男人果然都一个样!”说完嫌弃地一把推开他,心头一股闷闷的感觉,外面的花团锦簇看着也不那么顺眼了,索性掩了帘子退回到自己之前坐的位置。萧风见她莫名其妙就生了气,纳闷地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顿时苦笑不已,“倚翠阁”三个鎏金大字渐渐远去,方才那个女子的歌声正是从那里面飘出来,他一下子明白了,心头忽然涌上一股小小的甜意。沈倾城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脸上带着愠色,萧风试探着问:“程程姑娘——”“不许叫我姑娘!”沈倾城猛地睁开眼睛冲他吼,忽然想起青楼里面卖笑的恩客不是都这样称呼吗?顿时一阵恶寒。萧风想不到她突然发飙,愣了片刻,沈倾城觉得自己似乎有点过分,嘟囔道:“我又不是那里面的女人!”这丫头吃醋了吧!萧风更加笃定,口里却道:“好,程程——”又遭来一记白眼:“我们有那么熟吗?”“那我要怎么叫你啊?”萧风头一次因为这个简单的问题头疼起来。要不叫她原本的名字倾城?想来她是不愿意的。“我叫沈程程!”她认认真真地纠正。萧风真是服了她了,一个名字也值得这样较真,这个女人真是拧得可以。“好,沈程程,”他摆摆手道,“首先声明,你那句男人都是一个样,我不赞同,我跟别的男人不一样。”“切!自以为是!”还不是一提到美女就两眼放光。她鄙夷地想,为了不惹怒他,最后一句话没说出来。她摆明了不信,萧风豁出去了,一张脸凑到她面前,跟她只隔了一寸距离,沈倾城吓得心儿扑通乱跳,忙推开他:“你作死啊?”“我让你看看有什么不一样。”他得意地道,“看清楚了?”沈倾城别过脸去:“幼稚!还是一样,只注重表面现象,我说的是内心,懂吗?刚才说到美女你就兴奋,这就是男人的通病!”什么歪理?萧风气结,“哪有那么严重?有句话叫做,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就跟长的娇美的花儿一样,欣赏一下不为过吧!”“哼,这就是托词。”沈倾城不敢苟同,“难道上青楼的男人都是赏花去了,那为什么还要在里面过夜,你不要告诉我整晚整晚地都在赏花!女人也喜欢赏花呢,要不再去开几间供女人赏花玩乐的地方?”“……”萧风瞠目结舌,这个女人的观点真是与众不同,女人也逛青楼,那不是扯淡吗?沈倾城淡淡道。“那是因为这些人没有遇到一个真心的爱人,如果有那么一个人,他满心满眼都是她,哪还会注意旁的花花草草?”“那,你想嫁一个什么样的男人?”萧风脱口道。沈倾城微眯了眼睛看他:“我?怕是没机会了!”萧风暗喜,她还算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过他还是很好奇,她希望她的夫君是个什么样的人。“虽然你嫁人了,但现在不是离开了么?说不定遇到一个喜欢的人呢?”沈倾城苦笑:“我要的那个人,可能还没出生吧。”萧风愕然,“也不一定啊!”“这世上好人不难找,但爱人难寻,我想要奢求平等的爱就更难了。”沈倾城不由感慨,“世俗社会对女子的束缚太多,就像苏侯爷,一把年纪了娶个如花似玉能当自己女儿的妻子,大家拍手称好,若是换成女人如此,恐怕早就被骂死浸猪笼了吧!”“那当然!”萧风想了想道,“不过,你说得也有点道理,你这样会很辛苦的。”连他都有点望洋兴叹了。“就算找不到一个真心的爱人,但至少相互忠诚要有,我不能忍受东张西望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男人,当然,我自己也一样,如果两个人相伴,连这个最起码的要求都达不到,我就这样单着吧!”萧风看她云淡风轻地说着,脸不红气不喘,她果真越来越让他刮目相看了。“要不,我们试试?”他忽然道。“你什么意思?”她警戒地盯着他。他忽然正色起来,“如果你想要找那样的人,就从我开始吧。”沈倾城慌乱地避开他的注视,心中不可避免地一阵乱颤,萧风却坐直了身子,目光紧锁着她:“我心悦你,沈程程!”他看着她的眼睛,逐字逐句地道。“上次你不是说为什么想对你负责吗?我想是因为这个吧!”“我说了不用你负责,你听不懂啊?再说我又不喜欢你!”沈倾城红着脸狡辩。“我会让你喜欢我的!”他坚定地看着她,“因为我跟别的男人不一样!”————卡文来着,先把第二章发上来,下午还会有一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