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爷孙相见

是夜，钱无双有些恋恋不舍的站在后门处，霓裳亦有些担忧的看向云之，夜溟与云之就这样两个人一起去冒险，让她们怎么能不担心？“真的，只有两个人么？”钱无双还是不放心，这样太过冒险，毕竟这里是青龙国，不同与玄武国，可以随时召唤暗卫前来。“若是到了紧急关头，我会放信号将暗卫召来，青龙国也有一部分早就安排好的暗卫，只是现如今来得匆忙，没有将他们召来，放心吧，我们不会有事的。”夜溟安慰一笑，走到她面前，轻轻地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便瞬即退开，他怕他再这样下去，会舍不得离开，她太诱人了，但是也太小了。云之刚要开口，便听到霓裳不耐烦的道，“还不快去快回，如果回不来，我就不用保护你了。”“不带这样的，好歹无双还说了些担心的话，你怎么好像一脸嫌弃的样子，”云之有些受伤的看向霓裳，很不甘心，“还是说，你打算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不准保护我一辈子了？！”“保护你个没心没肺没良心的人作什么，还不如去逍遥自在，听说，江湖中美男如云，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霓裳很嫌弃的白了他一眼，将眸中的担忧隐去，便不耐烦的拉着钱无双转身回去，“无双，走了。”钱无双任由她拉着回去，边走边向夜溟偷笑，她自然知道霓裳是在说反话，只是不知道云之那个笨蛋会怎么想了。夜溟很是同情的看了云之一眼，看来这个云之想要开窍还需要很久啊，当真是没救了。云之仍是不太明白，自己当真这么被霓裳讨厌么，为什么钱无双平时和夜溟斗嘴斗得再厉害，到了关键时刻还是会关心夜溟，而霓裳却偏偏这样冷脸对自己？！他不解的挠挠头，怎么想都想不通，最后还是被夜溟拍了一下脑袋，这才缓过神来，今晚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夜溟与云之一路沿着早先拿到的地图走街串巷，终于在一座府邸前停了下来，抬头一看，气势雄伟的府邸大门上高高挂着夜府二字。二人对视一眼，默契的点头，就是这里了，只是夜府现如今分成三股势力，夜溟没有轻易露面直接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也正是因为这个，若是这三股势力中有一股是当年害夜家一夜灭门的人，那他岂不是送羊入虎口。按照先前的计划，他们要先找到夜家当家人，也就是夜溟的爷爷，而夜溟的爷爷却有个与常人不同的嗜好，从来不住在同一间房超过一个月，所以现如今他的爷爷住在哪间房，还真的没人知道，因为夜溟他们离原本的计划晚来了一段时间。二人在大门外观察了一会儿，便各自分开，从两条不同的路分别进入夜府，他们要兵分两路来寻找夜溟的爷爷，一旦找到之后，便可将夜溟的信物给他，这样夜溟再光明正大的前来夜府，便可以平安无事了。毕竟是在异国他乡，夜溟没有自己的势力，那便必须要小心行事才行，更何况，他与云之还有两个人需要照顾，便更要谨慎些，这样一来，才可以安全回国。云之一路从花园开始寻找，而夜溟则从书房那边开始寻找，这个时辰，正是吃过晚饭回各自房间的时辰，所以他们这个时候过来，时间刚刚好。“娘，您等等媳妇。”正当夜溟沿着书房向住房寻找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说话，他立时身形一闪，隐入暗夜中。不多时，便见一行人自书房前而来，似是刚刚吃过饭，打算到书房来，而为首的那一位，年过半百，已是华发丛生，但一脸的温柔慈祥却仍旧让人轻易的便能心生好感，此时她正停住脚步，眼眸轻抬，转头向后看去，一阵急急的脚步声传来，便又有一名三十岁左右的贵妇急急而来，停在那老妇的面前，笑吟吟道，“娘，您走得这么急作什么，媳妇都跟不上了，娘这么大岁数了，竟然还如同年轻时一样，看看媳妇倒像是个没用的。”“说什么呢，”老妇闻言，唇角微扬，温和的笑看着那贵妇，眼底却是冰凉一片，她自然的伸手轻轻拉过那贵妇的手道，“老二家的，若不是老二至今没有轮到看守龙脉的事情，你会整日这样缠着我这个老婆子么？”“娘又乱说，媳妇陪着娘那是尽孝道，哪像老大，自从大嫂去了之后，便再也没有续弦，都没有人陪娘了。”贵妇说着，冷笑自脸上一闪而逝，便抬起头来，笑看着老妇。“老二家的，不就是想为老二讨份差事么，容易，只要你将文成儿子的下落说出来，我便成全你。”老妇见状，却敛了笑意，轻轻推开那贵妇的手正色道。听到这话，夜溟与那贵妇同时一惊，夜溟惊的是，文成，夜文成正是父亲的名字，而这老妇应该就是爷爷的原配夫人夜洛氏，当真没想到，都这么多年了，她竟然还在找自己。夜溟再转头看向贵妇，这位应该就是二伯的原配夫人夜孟氏了，至于夜孟低所说的老大应该就是大伯了，真没想到，他刚潜进来便听到了这样的对话。这书房摆明了就是爷爷的书房，可是这原该是他奶奶的人竟然在询问自己的下落，她，究竟想做什么？“娘真会说笑，小叔一家不是早就被灭门了么？就连小叔的亲娘也……”夜孟氏说到这里，神色微微一变，似乎觉得这话不该在夜洛氏这位当家主母的面前说，她立刻改口道，“娘，媳妇当真不知道什么文成的儿子，他哪里还有儿子？”“有没有说笑，你心里清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那点小把戏，想让老三家的儿子为老三报仇，那也得看你们夫妻俩有没有这个本事。”夜洛氏说完，便冷哼一声，大步走向书房，连房门都没敲，就直接推而入。夜孟氏闻言，见那跟在夜洛氏身边的丫环小厮们全都守在书房旁，自己也没机会去见父亲，不满的冷哼一声，正准备转身离开，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得意的笑着小声道，“当家主母又怎么样，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就一辈子都心里有鬼，只要找到小叔的儿子，到时看你还得意的起来！”说完，她便转身离开，回了自己的院子去了。隐在暗处的夜溟在听到这些话后，立时震惊了，原本他以为，夜家只是分成三股势力，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现如今看来，是他想得太简单了。她们提到的父亲的亲娘，难道说眼前的夜洛氏不是自己的亲奶奶，那自己的亲奶奶去了哪里，父亲与母亲以及兄长嫂嫂们被灭门，原来这里的人也是知道的，现如今竟然还知道自己的存在，看来，玄武国也有他们的探子，以后自己行事要更加小心才是。他小心的打量了下周围，发现书房的后面没有人把守，便施展轻功在眨眼间来到书房后，寻了个不容易被人发现的角落隐于黑暗中，将内力集中起来，闭眸用心听房内的动静。“老爷，您又不打算去休息，这都多少日子了，您还在跟妾身置气？”夜洛氏的声音响起，离夜溟所在的地方不远，应该就在窗前不远处。“我还有事要办，你先去休息。”就在夜洛氏的声音刚刚落下后，便听到一道浑厚有力的男人声音响起，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声音，夜溟心中一阵激动，这声音像极了父亲的声音，这人应该就是自己的爷爷，夜家的当家人夜天元了。“咱们夫妻几十年了，你大可不必跟我置气，有什么话直接说出来便是，何必呢？”夜洛氏似乎耐心已经用尽，并不打算与他再周旋下去。夜天元却冷哼一声道，“哼，你倒是不怕报应，秦氏当年不过是生下了文成，你见我独爱文成，不爱你生的大儿子，便开始嫉恨她，她是那样柔弱的人，你竟然活生生将她给折磨死，这也罢了，念在夫妻这么多年的份上，我没有处置你，谁想到，你竟然连文成离开青龙国也不放过他，竟然将他逃走的事散布出去，这才有了他一家的血案，洛心，我自问待你不薄，你这样做未免也太狠毒了！”“那你就直接将我杀了啊！”夜洛氏闻言，非但没有心虚，反而趾高气昂的道，“没有证据的事情，你一再提起，还跟我置气，弄得我在儿子媳妇面前抬不起头来，夜天元，是不是因为守护龙脉的人永世不能和离，所以你才这样忍我，不必啊，你大可将我杀了，再对外说我是暴病而亡啊，你何必这样痛苦？！”“你……”没想到放洛氏竟然这样理直气壮，夜天元越发的无力起来，是的，守护龙脉者永世不能和离，而且一生只能娶一妻，当初他纳了小妾便已经招来不满，反而是夜洛氏将小妾秦氏杀了之后，才为他挽回些声誉。“我什么我，若不是我，你夜家能守护龙脉么，若不是我，你还能当夜家的主人么，若不是我，这整个夜家早就落在外人手中，那秦氏自己不知好歹，怨不得我，若不是我将文成逃走的消息透露出去，你以为现如今的夜家还能这样继续下去么？”夜洛氏句句说得在理，若没有她，这个夜家当真是已经败亡，与其说这夜家的主人是夜天元，倒不如说，这夜家真正的主人是她。因为自从她嫁进来之后，整个夜家所有大小事务都是她在背后主持，而夜天元，早就没有了守护龙脉的能力。若不是青龙国一直平安无事，若不是一直没人去动青龙国龙脉的主意，现如今的夜家哪里还有这样的风光！她所生的大儿子夜文翰，要文才有文才，要武功有武功，是当今青龙国数一数二的高手，守护龙脉乃是众望所归，只是这个儿子太过痴情，自从元配死后，便再也没续弦，只此一点让她很是忧心，眼看着自己的儿子再不娶妻，便要无后，哎，虽然有个可爱的孙女，但是在她眼里，哪里及得上孙子重要啊！有时候，她也在想，是不是自己坏事做太多，所以报应在了自己儿子的身上，那二儿子不知道是夜天元跟谁生的，直接抱回了府，她也没有与他计较，因为那孩子的娘不在这里，她倒也无所谓。但是秦氏就不行，这个女人太过受宠，眼看着自己的正妻地位不保，她哪能再无动于衷。似乎被她的话句句戳中伤心处，夜天元竟一时说不出话来，他虽然愤怒，但也无能为力，身为夜家家主，他要为夜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着想，所以，不能因为这些事而杀了眼前的妻，只因为他知道，她说的那些如果都是真的，若不是她，夜家早就已经败落了。但是这也不能让他原谅她的所作所为，她这样做，等于害了几条人命，当时的文成已经有了妻子，而且妻子的肚子里还有孩子，后来听说文成还生下了两个男孩，这对他来说是多么让人开心的事情，但没几年，便再度得到消息，夜文成一家在一夜之间被灭门，他当时立时受了重创，得了急病，卧床不起，伤心欲绝。他没能保住自己最爱的女人，连文成，他和她的儿子，以及孙子都没能保住，从那以后，他便像是变了一个人，整日闭门不出，即使后来病好了，也终日终自己锁在书房中，对所有人都闭而不见。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夜洛氏终于还是忍不住来找他了，可是，他的心已死，反正现如今夜家有夜洛氏在，他出不出面又有何区别？！看到眼前的人那日渐苍老的模样，看着他那早已失去光采的眼神，夜洛氏突然明白了，在他心里，自己永远也比不上一个死人，不，是一家子死人，那个秦氏，不只带走了他的心，更让他痛恨自己一生一世。现如今的日子都是她在苦苦维持，他倒好，躲起来当缩头乌龟，还要享受着这样的生活，若不是龙脉之事还需要他的存在，她早就想……痛苦的闭了闭眼，她还是选择继续容忍，反正现如今整个夜家对于家主的认识都只在于自己身上，那么就让夜天元一个人慢慢痛苦去吧。“既然你不愿意杀我，那日后也不要再来见我，从此以后，这个家表面上姓夜，实际上应该姓洛，夜天元，总有一日，你会后悔的！”夜洛氏说完，便气愤的转身离开。响亮的摔门声传来，沉浸在痛苦中的夜天元却并没有反应过来，他只慢慢地掏出袖中一直珍藏的玉坠，那是他在与秦氏新婚之夜时，送给秦氏的定情之物，只是现如今，秦氏已死，他们所生的儿子文成一家也死于非命，这定情之物竟也只余一半，另一半却不知所踪。夜溟听到摔门声响起后，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原来如此，父亲与母亲，哥哥与嫂嫂的死竟然都只是因为夜洛氏对奶奶的嫉恨所致，这个夜洛氏当真是心狠手辣，而爷爷，现如今该有多痛苦！他自怀中掏出另一半的玉坠，这是娘亲在他懂事之后给他的，说是奶奶传下来的家传之物，要他一直好好保存，现如今倒成了自己与爷爷相认的信物。试探着轻轻推了下窗户，竟然没有上锁，他一个闪身，自窗口而入，眼前是略有些昏暗的书房，四面全是书架，上面摆得满满的都是书，而在他的面前不远处，坐在一位已经直不起腰的老者，那老者似乎还沉浸在痛苦之中，竟然没有发现房中多了一个人。抬头看去，老者的对面有着一幅一人多高的画像，画像上面的女子不过二八年华，笑得一脸温柔，眸中满是深情，而女子正对面便是老者，看来，这女子便应该是自己的亲奶奶了。夜溟一步一步走到老者身边，看着那已经接近风烛残年的面容，心中一痛，看那夜洛氏不过才刚刚过半百，为何眼前的老者竟然像是快要……他不敢再想下去，只轻轻将手中的玉坠递过去，无声的看着老者，他希望，老者在看到这玉坠的时候，可以不那么悲伤。似乎感觉到夜溟的期待，老者慢慢转过头来，首先映入他眼帘的便是夜溟手中的玉坠，他立时一震，不敢相信的一把将玉坠抢过来，但很快便恢复平静，转头四顾，发现书房外的人还在时，他刻意压低声音问道，“这东西你哪里来的？”“爷爷，我是夜溟，夜文成是我的父亲！娘说，这是奶奶传下来的。”夜溟听到老者的话，心中一酸，差点便泪流满面。真是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还能见到这世上仅存的亲人，除了夜华以外，爷爷应该是这世上最亲的人了吧。“你是，文成的儿子，不可能啊，文文成当时不是一家都被灭门了？”夜天元闻言，不敢置信的看着夜溟，而后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两块玉坠慢慢合起来，果然是一丝不差，他更加惊讶了，“你，你是怎么逃出生天的，你当真是文成的儿子？”“爷爷，我确实是文成的儿子，这玉坠作不得假，当年爹娘与哥嫂被人诛杀之时，我因为年纪还小，带哥哥的儿子外出，这才躲过一劫。”夜溟强忍住内心的激动，将当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他终于找到爷爷了，这下子也可以将父亲的心愿圆了，因为在父亲有生之年的时候，经常遗憾死后不能落叶归根，现如今这一次青龙国之行，他便是将爹娘与兄嫂的遗物带了来，以便可以让他们在故乡有一座衣冠冢。“我的孙儿啊，真没想到，在我有生之年还能与你相见，文成他与他娘在地下有知，也该放心了……”夜天元现如今终于确定了夜溟的身份，那独一无二的玉坠，因为那是他自己作的，形状都是他想出来的，所以外面是绝买不到的，而且这两半玉坠的接口处吻和得天衣无缝，除非是一块上面平切下来的，否则也是做不到这一点的。再加上夜溟将夜文成的事情都说了出来，他就更确定，这是他的孙子，是他与秦氏唯一的儿子夜文成的孩子。“爷爷，你现如今……”夜溟看着眼前那垂垂老矣的老者，突然有些张不开口，他原本以为，寻到夜家，便可以认祖归宗，将父母与兄嫂送回来，最起码可以立个衣冠冢，但是现如今看来，想要光明正大的回到夜家，还需要一番心思才行。“爷爷对不起你们啊，你父亲肯定很恨我，他还那样年轻，便……”夜天元说着，便痛不欲生的哭了起来，他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人，便是秦氏与文成，他们是他最爱的人，却也是因为他的软弱而最终失去生命的人，现如今看着夜溟，虽然让他有些老怀安慰，最起码夜文成这一脉没有就此断绝，但是也让他很是难过。若是当年他强硬一些，最少要保住文成一家人，现如今也不会……“爷爷，你别这样，其实哥哥他还有一脉尚存，他的儿子夜华现如今还在，只是因为我不放心他跟来，所以他仍然在玄武国。”夜溟不忍看着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如此伤心，便将夜华在世的消息告诉他。闻言，夜天元果然眼前一亮，激动万分的握住他的手道，“你是说，文成的大儿子，他还有个孩子在世？”“是的，爷爷，他叫夜华，只比我小一岁。”夜溟点点头，看着爷爷恢复了些生气，他心里也舒服一些。“太好了，还是老天垂怜，我夜天元没做到的，老天却替我庇护了你们，我……咳咳咳……”夜天元说着说着，止不住咳嗽起来。他因为连受重创，现如今的身子大不如前，已是一身的重病，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只会早早地离开人世。看着如此模样的爷爷，夜溟心生忧虑，却也没有说什么，毕竟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需要爷爷的鼎力支持才行。－－－－－－题外话－－－－－－接下来还有一更，继续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