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重生尚书府

圣手只随意点头，算是应了，知道飞雪固执的性子，反正她一个老太婆，有个伴也好。秋猎结束,京城的来往商士似乎又多了。但尚书府却喜忧掺半。喜在皇上因四小姐‘柳蔓’舍身救四爷而获得重赏，黄金白银、贵器布匹堆了半个尚书府的客厅，也几乎每日都有宫中派来的人看望尚在病榻的‘柳蔓’。尚书府臭名昭著的四小姐都讨了皇上喜欢，各个达官贵人自然也得有所表示，因而尚书大人每日接迎客人，就不知脸上的悲戚有几分是真的，只因客人一走，他便只肃穆了脸，叫人把礼物收了而已，并不像尚书夫人一般，几乎整日都在柳蔓居住的小院，忙前顾后的张罗。这一日亦是如此，琉百叶现今是成了柳蔓了，身体好得七七八八，却为避免麻烦而一直休整，借着受了惊吓的名，也甚少说话，从不见客。这么多天，琉百叶都看着七夫人嘘寒问暖，看着她似乎只喜爱素色衣裙，一头乌黑发丝只见一只玉钗，一张美人脸几近粉黛不施，却也清丽绝人，也难怪，柳蔓两姐妹长得如此倾城。休养了将近半个月了，她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叶寒也从未找她，今日琉百叶终是觉得该走动走动了。“蔓儿，你怎么起来了？”她脚刚落地，七夫人却急急走了进来，放下手里的糕点就往床榻走。琉百叶只顿了顿动作，然后继续下床，精致的小脸上是淡淡的表情，自顾说着：“娘，蔓儿休养够久了，这些天，蔓儿一直在想，从前是蔓儿不懂事，整日胡闹，但这一次不仅把女儿吓住了，也吓醒了，四王爷心底有人女儿一早就知晓，从前那么闹只是想引起他的注意，但却反而令他厌恶了。”说着她看了看安静盯着自己的七夫人，看到她眼里的心疼，琉百叶知道，尚书府里的所有人之间，除了尚书大人之外，感情都很真诚，因而也便自如多了，继续道：“因而日后，女儿不闹了，嫁就嫁吧，女子一生总归要嫁的，四爷即便身边有几个女子也是常事，女儿以后呢，也不会再像从前那般脑子缺根弦，日后就老老实实呆在府里习字看书，学习女红，娘说，好不好？”琉百叶虽说的如此堂皇，却也带了柳蔓的性子，带着几分皮性的往桌边一坐，伸手就往糕点探去。七夫人前一刻还满脸欣慰，一看她还这么皮，伸手拍了她往糕点探去的素手，拿过锦帕轻柔地替她擦拭，满目慈爱，语气温婉却带着笑意：“说得总比唱得好听，你若真给娘省心才好！”好一会儿，七夫人才微微叹口气，替琉百叶将发髻顺了顺，坐在她身边看着她继续道：“娘知道你此次对四爷失了心，但亲事是皇上谕旨，变不了，蔓儿也不能违了你爹的命，总归也就和四爷成亲那么一件事，蔓儿只要规规矩矩的，日子不会太难，就如您说的，习字看书，做做女工就好。”琉百叶能从七夫人嘴里听出的，就是女子对婚姻的无奈，但幸好，七夫人还知道抱怨没有用，而是找些乐子给自己，这点似乎和前世的她甚是相似，就如她知道宋祁出轨，却也依旧去拳馆，去镖场，依旧学自己的厨艺，依旧对公司事务运筹帷幄。婚姻若真是坟墓，那她也能把坟墓里的风景布置得比任何风景都靓丽。得知这一点，她也就知晓这个看似温温婉婉，规矩甚至迂腐的七夫人也有自己的思想，琉百叶便更自如了。可口的糕点送入嘴里，她还想着，难怪尚书大人如此冷漠，尚书府其余人却似乎过得挺好，七夫人这乐观的思想的确起了很大作用。吃了几口，琉百叶微微蹙眉，盯着糕点：“娘，这糕点我是不是没吃过？”七夫人秀眉勾起，笑望着她：“就知道吃，吃了这半天才问，这是飘香居里新出的糕点，听闻宫里的主子们都喜欢得紧，你二哥便给你带了一盒！”琉百叶听完立刻眉开眼笑：“真的？难怪如此美味，让二哥破费了呢！他去哪了？”七夫人这会儿已经起身，却也答了她的话：“四爷的事儿皇上恼得很，下令彻查，你二哥身为卫将军副手，自然得忙些。那么忙了，还惦记着你！……娘去陪陪你大娘，见你也活泼了就放心了。”好一会儿，七夫人才笑着说着就要往外走。手里捻着糕点的人却戚了戚眉，实话说来，她就知道她的大哥叫柳恽，二哥柳隐，也知晓这两个兄长挺疼爱这个柳蔓，却还未见过柳隐。“娘，您等等！”她忽然回神，见着七夫人转身才说：“女儿因此次的事，还有个想法，身边想带个身手伶俐的丫头，前些日子在街口见过一杂耍丫头，过两天把她带过来，至于小环，就让她回老家吧，她家里不是没人照料吗？女儿想着要改就改得彻底些。”七夫人听了她的话就转了身，起先是微微皱眉，不知这她今日一醒来怎的就这么多事儿，但听到最后一句却又顿了顿，心想着，难道这么些天她都不吭一声，是琢磨这些去了？要改变也好，从前那形象着实不好，只是从前教育了多少都不听，这回反倒自己领悟了，因而七夫人只欣慰笑了：“好，都按你说的办，娘明日让小环回乡下，你那个丫头要不要冯叔给你去挑？”琉百叶一听，摇了摇头：“不用不用，女儿自己去找她，明儿记得多给些打点，小环也没少服侍我，没少折腾。”七夫人看她还知道如此着想了，不禁笑了笑：“娘晚些来看你。”琉百叶笑着点头，但在七夫人离开屋子的瞬间没了乖巧笑容，也没了柳蔓身上会出现的幼性。只放下手里的糕点，走过去关了门，转回身动作娴熟的揭了食盒底座，翻过来便看到了塞在缝隙中的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