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朕倒要看你有多大的本事了。”他变了自称,声音也变得低沉而冷淡。与聪明人说话是省力的,可与墨烨漓这样谨慎而智慧的交流,却必须留足了细心。因而,明知他已经不耐烦,她却也继续确认:“好,等事成了,希望皇上不会食言,不为难百叶宫……”在她犹豫着,是不是应该把墨烨卿也加上之际,却听他沉闷的‘哼’了一句,身影已经离她远去。琉百叶只是淡然一笑,也转身回了丽蕤殿。但是几乎一整夜,她都合不上眼,脑子里都是墨烨漓生气的样子,阴郁而深沉,好似她犯了多大的错误一般。她会那般冷淡的问那些话,也并不完全是气他。墨烨漓并非真的是好.色之徒,可他进了芳楼却一整个下午没能回来,必定是商谈许久。可她能想到的,秋婉在这样**的时期会告诉他的,只有令他分心的事儿,无非只有百叶宫,以及琉百叶的身份之谜。她不想墨烨卿利用秋婉起反,却更不想墨烨漓分心,墨清这江山虽与她无关,可她也不能看着它受难。与其让秋婉告诉他她的身份,她何不主动开口?总归也是迟早的事。隔日一早起来,丽蕤殿门前又是一片白雪茫茫。听闻储秀宫上上下下忙碌无比,却没她什么事,可意外的是,福公公忽然到了大殿外,她还未梳洗便急忙将他迎了进来:“公公快请进,外头太冷!”“多谢娘娘!”福公公略微掐着嗓子,却还算温和的回了一句跟着进殿。可也是因为他的话,走在前头的琉百叶皱起了眉,转眼看他时,他正慈爱的笑着:“娘娘接旨吧!”一旁的碧荷将还云里雾里的她拉下身去,低头听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柳丽人淑慧贤德,外修内柔,是乃后宫佳人,着即日升为贵妃,赐丽字。钦此!”“臣妾遵旨,谢皇上。”在一旁的碧荷手肘提点下,琉百叶毫无情绪的淡然一句,抬手接过了圣旨。福公公或许是了解了她的性子,即便见她兴致全无,却也毫不介意,只一甩拂尘:“皇上临行走得急,让娘娘有事尽管找老奴,老奴万死不辞!”做到一定程度的公公说话有一点好,那便是不讨人厌,这样的时候、这样的话或许在别人嘴里出来就显得谄媚了,可她并不觉得。“谢公公!”她礼貌的微微欠身。送走福公公,她却看着圣旨发呆,从来看不懂墨烨漓,昨夜还愤然转身离开的人,为何却忽然将她升为贵妃?他是怕自己的江南,与皇宫太远,要用身份束缚她么?如此理由,连琉百叶自己都不由得自嘲,随手将甚至扔在一旁,她得去见见子琴,看看墨烨卿与秋婉在玩什么把戏?芳楼不似前几日那般热闹了,可刚进后院,她还是看到了正打算离开的墨岄,子琴正微微笑着送别。“岄王爷一直过来?”等墨岄走了,琉百叶才与子琴上楼去了房间。子琴点点头:“大多是与子琴讨教诗词,岄王爷对诗词、五音的喜爱可见一斑,小姐的写作手法,他都已然摸透了!”这几个兄弟都令人摸不透,可她没空思考墨岄想干什么。“墨烨漓找秋婉干什么?”握起杯盏,她给自己倒了杯茶,淡淡的问着。子琴站在一旁,微微想了会儿,才记起她说的昨日下晌。“两人只在屋里带了一个时辰,秋婉向来与他约在芳楼以外,不过……皇上好似着急弄清小姐的身份,前几日,已然不少人知晓丽人乃墨清大股经纪命脉幕后者,子琴想,皇上要知晓也不远了,找秋婉,只是……”找秋婉,一是为了解相思苦,再者,自然是秋婉想要给自己立一功,毕竟她还盼着皇上替她赎身。琉百叶低眉抿了口茶,她都猜到了,只是,外人都知柳丽人干涉着大股经济没关系,毕竟她是墨清首富之女。可若知晓她是琉百叶,是百叶宫之主,会影响皇室声誉么?会影响墨烨漓治国么?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他不可能轻易任由百叶宫发展,除非她脱离宫门。想至此,她皱了皱眉,只要手底下几千人安全,她一个人又有何所谓?“叶记的药,他一直在用吗?”好一会儿,她忽然问了一句。子琴点头,自然知道那个‘他’是指皇上。难怪这一次回来,看他气色好多了,少了那一分阴弱。南下也好,也远离秋婉了,有利于他的心疾。“明儿让飞雪派人来取心的药方吧。”她道。得趁这个时候,换服药,但愿回宫前痊愈。“子琴记下了。”“近日有人探百叶宫的行踪么?”她问,是因从上一次回绝了墨烨卿,他便没了声息。子琴摇头:“小姐放心,一切安好,只不过,朝廷有意将精兵遣散,若有人意愿重回宫中,秋卫领请示小姐的意思……”是么?这是墨烨漓的意思?这算是不为难百叶宫了,还是作为试探?“一概不予理会,既然进过五王军队,不定是否混了奸细,墨烨漓不是如此随意之人,不过,还请精兵效忠皇上吧,就当是我的请求了。”既然墨烨漓都表了意思,她也该敞亮些,即便没有奸细,既然他不追究百叶宫,精兵在哪儿都一样。况且,如今的他需要兵。回了皇宫,琉百叶总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安,不知为什么,一连一个月只偶尔听到墨烨漓的行踪,一切安好。而如今每日多了一件事,那便是被请安,弄得她总是早起接受各色女人的问安,既繁琐又毫无意义。幸好,太后却依旧纵容的不必她去每日请安。只要管着这些女的便好。一个多月过去,华丽的皇宫终于极少见到雪花,她没事便到北花园,致使如今,整个皇宫最美的地方便是这人,红得诱人的浓梅,绿的让人安心的移栽万年青,偌大的花园,所有凉亭都布置得温暖干净,随处可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