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也许久未到宫里走走了。”他微微一感慨,修长的手臂却已经将她圈了过去,很自然的往殿外走。琉百叶转头看了他,心里想的是,宫中那么些个秀女,这副亲昵,他就不怕撞上她们伤了一地人家一地的心?到时他不介怀,只怕她身上的口水可少不了!但是一转念,她才嘲笑自己,胆子越来越小了。“边关告急,你就真的不着急?”慢悠悠的走着,她转首淡淡的问了一句。换来的却是他低眉轻笑。“别人朕不了解,也限制不了,但朕相信你。”说得再深一点是相信百叶宫。不过很怪,作为男人,更是作为天子,他心底对她的除了感激,并无自相懦弱。这好似该是常人家庭里夫与妻之间的感觉,但他不厌,反而喜欢。“那边,你是不必太担心,不过……京都城,或者小到这个宫里,似乎也不少事儿呢。”她明提暗点的对着他。墨烨漓终是深沉了些许,几不可闻的眯眼,而后转眼认真的一直看着她。沉默,与窸窸窣窣的雪花混在一起,倒也另显怡然。一旦遇到秋婉的事,他总是为难,总是犹豫不定,琉百叶是知道的,却也每一次都让她心底堵塞。“账簿和银两,或许可以替你追回,但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她很认真的看着墨烨漓。他良久的沉默,好似要猜出她心底想的是什么似的。最终琉百叶还是只得自己继续道:“逃走的两人或许已经前往西蒙,我也可以替你弄回来,他两人与冷宫里的吴氏,你要杀要剐我都无所谓,但对于两人的家人,还望你网开一面,我相信,将真相摆在眼前,他们会感恩,而不是记仇,你说呢?”墨烨漓沉浸在她的话语里,听着她顺势的将吴氏放在里头,他好似终于笃定了自己的猜测。墨烨卿能够如此恰好的时机让所有事串连起来,发生得让人猝不及防,果真都是有内应的,也是他容易疏忽的人,恐怕也只有秋婉了。“好。”他应的爽快。只是因为相信她,既然她说了,那便是有理的。“她呢?”琉百叶再一次问,这一次一直看着他的眼。墨烨漓知晓她问的是秋婉。但不等他回答,她继续道:“想知道,为何边关的粮草能被人轻易盗取么?”他不语,但既然她问了秋婉,又提此事,必然是有联系的。琉百叶知道他看懂了自己眼里的意思,不欲多说。但这一次,身边的人却很认真的看着她:“朕知道朕的心疾总是复发,与秋婉有关,包括此次她中途被绑,甚至受伤。朕也知晓是阴谋,你对朕、对墨清一直用心良苦。”他伸手将裘袄的领子细细掩好:“我会查清,凡事赏罚都有度,你放心。”这是他头一次,就秋婉的问题表态,虽然模棱两可,模模糊糊,但至少有突破,道理上,琉百叶本没什么好高兴的,但心底确实微微荡漾了一下。“兴许还会有人给你送证据,只要你想查。”她道。他一听便低低的笑了,虽然她此时满是小女人的心思,就想着对付情敌,却一点都不令人厌恶,反而新鲜,连冰冷的雪花都要降温几度似的。“太后找你呢!”安静的欣赏不多会儿,她一转头看到了远处的人,这才淡淡的笑着对着墨烨漓。他挑眉,看到了冰儿,回转之际听她看着貂蝉,对他轻语:“我很喜欢!”貂蝉跟了她虽然不算太久,但从第一眼,她就喜欢它,这也算是墨烨漓做的唯一一件让她开心的事儿了。“晚些时候过去找你!”墨烨漓看着她,又看了看她手边憨厚眯眼的貂蝉,这小东西对他可不温顺,本想抚摸一下,看它那副刺毛的模样,也只好作罢!冰儿到了皇上跟前时,皇上的目光还随着贵妃身影,她只好低头行礼:“奴婢见过皇上!”“母后可好?”他没有多余的客套,只扫了冰儿一眼,抬眼看着转角的人消失,只了当的问了一句。冰儿一听,也便说明皇上知晓她前来的原因了,微微一笑道:“回皇上,太后一切安好,只是许久未曾与皇上叙叙话了。”面前的男人没说话,只是已经提步往惠宁宫的方向而去。福公公在不远处刚要准备步撵,一看皇上今儿心情甚好,走走也不错!也便挥了挥拂尘吩咐:“不必了,皇上回程的时候备着就是了。”冰儿一路跟在墨烨漓身后,习惯了他的冷漠,一语不发,但看得出圣上今儿心情甚好!皇宫里一向是流言传的最快的地方,无论是好是坏。皇上与贵妃娘娘之间的佳话,冰儿自然听闻了,即便只是早上发生的事儿,也几乎渗透了皇宫的角落。这或许也是太后娘娘急着要见皇上的原因了!她老人家是高兴的,不知怎么,自从上一次丽贵妃出宫前单独见了太后一面,虽说场面好似不太愉快,但如今太后对丽贵妃的喜爱有增无减。进了惠宁宫,懿太后已经笑着等在前厅,见了墨烨漓便伸手示意他坐在自己身边。“许久没到母后宫中,儿臣有罪!”他说是说着自己有罪,却是淡淡笑着的。太后听了只是嗔笑一番,一副‘在哀家这人就别装了’的模样。“哀家都听说了,蔓儿的确是个好孩子,能娶了她是你的福气,不过说到这儿,哀家不得不说你两句了!”懿太后严肃几许看了他。但一旁的墨烨漓却是笑着不言语,只点了点头,一副乐意受教的模样。这让懿太后还没开始说教,而是先酸了他一句:“传言果真也不假,现在就如此护着蔓儿呢,哀家说你你还这么高兴?”墨烨漓这才回道:“母后不是一直教导朕,和气生财嘛!如今战事不断,这后宫和睦了,朕也就万事放心!”这一点,墨烨漓的确感激她,即便每一次交谈,她与自己的谈话都不愉快,她对自己的全是不满,但一到紧要关头,她却比谁担心他、担心墨清。如斯智慧而懂得分寸的女人又有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