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太后笑着点头,却也轻轻的叹了口气,看了看窗外灰蒙蒙的天:“这些天,即便刚回来那会儿受了伤,蔓儿也一直没闲着,否则,账簿丢失的事儿,得闹多大?”一说此时,懿太后都觉得心惊,皇宫被掏空了,战场失利,粮草被劫了,这是多大的事儿?上天无路下地无门,若不是蔓儿一直跟踪处理,墨清可是面临灭国之灾啊!“的确是朕的疏忽。”他二话不作辩解,只是认错的听,也的确是他的错。作为一国之君,丝毫没有预料不说,事后还觉得惊愕,是他的过。毋庸置疑。“你知道自己疏忽在哪儿了么?”懿太后慢慢的问了一句,并没有看他,或许是因为怕给他太大压力,也或许是为了给他留面子。墨烨漓一时无声,只是沉默着,但懿太后看得出,他是明白的,也清楚原因。“你这么聪明必然不用哀家多说,上一次见了蔓儿,她一句都没有抱怨,却全是替你着想的,背后给你看着吴氏、追着账簿事宜,边关战事也出了不少力,上一次你出事,她比谁都急,面上却总是清清淡淡的,这么好的孩子,你还能遇着几个?”懿太后语重心长,就是让他好好看清秋婉,只是没有明说。“朕欠了她太多。”……大殿里的气氛顿时安静。冰儿在一旁低头不语,却一直也听着。的确是啊,宫里能有丽贵妃那是幸,但此前的皇上并未发掘她的好,今儿这流言一传,倒也让人欣慰。但是作为女子,过于强大,也会让天子设防。幸好,丽贵妃是个聪明有度的女子,也难怪碧荷成长那么快。“你宫里的人,打算如何处理?你总是挑剔蔓儿的宫礼,应该知晓,这是不合规矩的。”懿太后看着他问道,话里的‘她’自然指的是秋婉。“蔓儿作为贵妃没有表态,不说纳妃,也未曾拒绝,一切且看你的意思了,只是哀家想提醒你,女人的心思是很容易死的,哀家觉得蔓儿甚好!”懿太后低低的叹着,虽然蔓儿说了随皇上的意思,但如今,她却站在了蔓儿那边。宫里那么些个秀女都没正式获封,一个秋婉更没有任何理由获封,甚至得宠。她作为太后,第一个不答应。对于懿太后如今的态度,墨烨漓是高兴的,作为一个男人,即便是皇上,最高兴的事儿,莫过于婆媳相处愉快。如今太后都护着琉百叶了,他心底自然欣慰。但对于秋婉,他一直是惭愧的,即便再有过错,她都陪伴了他十几年,在他最脆弱的时候没有离开,就算带着目的,那也因为多半是被墨烨卿所迫。一旁的懿太后见他不说话,好似已经看懂他内心的想法,抿了抿香茶,轻轻放回桌上,手里的佛珠一直转着。“秋婉再怎么无辜,那也是做错了,若没有蔓儿,她酿下的祸根就会毁了墨清,你也该知道孰重孰轻,愧疚不是理由,你给她的也并不少,甚至比给蔓儿的多太多,结果呢?”她已经有些强硬,手里的佛珠转的稍快了些。墨烨漓看出来了,赶紧安抚:“母后息怒,朕会把握好分寸,叶儿所做的,朕都看在眼里,绝不亏待了她!”如此一想,从还未真正认识她开始,她就已经在为他奔波,又如何能辜负?“那就好,莫让哀家失望,蔓儿再有不是,你也该让着她,否则到时哀家可不顾着你,包括瞿秋婉的事。”懿太后最后道。这是她想了很久的决定,要极度宠爱一个儿媳或许不对,尤其在这个皇宫,但这个人是柳蔓那便好了,她的聪明,她的分寸,让她放心得很。出了惠宁宫,墨烨漓勾唇轻笑,想着懿太后说的‘让着她’,更是情不自禁,叶儿好似不用他让着,倔强到拧,他可不敢惹!回了乾坤殿处理了公务,直到暮色渐暗。等墨烨漓到了丽蕤殿时,她却还在不疾不徐的用着晚膳。他只得挑眉摇了摇头,总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倒也别有一番乐趣,在这宫里或许也只有她能够如此快活了!“用过了?”她见他来了,只是笑着打了招呼,继续忙活给自己手里的貂蝉喂食。一旁的男人坐了下来,不疼不痒的说了一句:“朕送一只白貂,也不知是对是错。”说着盯着她手里的白貂。倒也是,琉百叶自己也承认,从前的她是不爱养宠物的,顶多是养一条犬,但那也是为了安全着想。但是这只白貂,她却是真的喜欢,或许也源于送的人。“枔南那边来消息了。”因为她不搭理,墨烨漓只好自己继续说了:“叶秋的药粉威力很猛,战场的确血腥,但毋庸置疑的胜利。”他说的并无惊喜,好似在她说会帮忙的时候就知道会赢似的。而琉百叶也没有抬头,对于这些,她或许是在曾经的特工秘密生涯见得太多,见怪不怪,有些事没有经历便能知晓结果。“朕怎么答谢你?”他继续道。但一旁的琉百叶终于觉得诡异,一向冷峻的墨烨漓,怎么今日这般多话?且都说的如此没有营养。她看都没看他,只是想罢不疼不痒的回了一句:“答谢你的左膀右臂就好了,我如今身在后宫,什么不都求,求的你也给不了。”她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墨烨漓却蹙了蹙眉,他知道她话里的意思,看着她低垂的眉眼,清丽的面容下好似藏着长久以来的失望。他忽而想起了懿太后的话“女人的心思很容易死去。”正要开口说什么,那头的女子却忽而抬头看了他,同时将手里的貂蝉放在一边,淡淡的道:“不必想太多,你知道我别无所求,后位我根本也不稀罕,如今之所以做这些,无非因为受伤的是我二哥,受苦的黎民百姓,不过,你若真的要答谢,我倒有件事得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