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他道。帝王的谨慎让他没有把后一句‘什么朕都答应’说出来。她了然的一笑,而后才道:“后宫是什么地方?你比我清楚,或许会是一个女人的墓地,我只希望,若日后出现什么纠纷,请你充分相信我,我不会、也没有必要与别人争什么,你知道的。”皇宫是个是非之地,琉百叶不想活的太复杂,如今这般便好。但是她能感受到墨烨漓的变化,也就怕日后自己没法洁身,身边的眼光太多。何况,他以后会封的贵人、贵妃乱七八糟的女人会越来愈多,她就算喜欢安静,也难免被卷入勾心斗角。“你不信朕?”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他做的事,的确也极少让她能够充分信任的,她只好淡淡的一笑,没好意思直接点头,眼眸里却是默认的。这让一旁的男人蹙眉,却又不自禁的笑,也就她,敢如此对他说话。“好~朕答应你!”她这才明媚的笑,那笑容在灯烛下说不出的美,静谧迷人。墨烨漓也已经自然的加入了晚膳晚膳过后,她总是喜欢到外头走走,但看了看天,作罢了。怪的是,墨烨漓也并没有要离开丽蕤殿的样子,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她说着,就是不走。“御林都尉已经往宫里赶了,太医到半道与队伍碰头,他的伤,你可以放心。”对于这些,琉百叶自然是放心的,只是点了点头,因为她知道飞雪或许比太医到的早。不多会儿,天色黑尽了,外头的雪却好似一直停不下来。有人在她身后邪气的看着她:“雪下这么大,朕若在这里留宿,不会赶朕走吧?”琉百叶听了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装作若无其事,抚着手里的貂蝉淡漠的道:“皇上想回还不容易,步撵就在大殿外候着呢!”她也只是猜的,但既然皇帝都在这里,步撵就必定在外头候着,除非他特意吩咐了不必等他。站在她身后的墨烨漓果真挑了挑眉,她如此放肆的回答倒也没让他生气,只是忽而转了话题:“朕听闻,爱妃丹青极好?”琉百叶转眼看了她,不知为何忽然提出这样的话题,称呼都这么怪异,但也顺势点了点头:“还行,不过相比皇上,只怕要逊色些。”“朕在岄的府邸见了你的丹青……和诗词。”他淡淡的接了一句。她以为他会因为自己的淡漠和客气而自讨没趣,回他的乾清宫去,但他却并未如此,反而兴趣盎然的样子,已经自己往偏殿的书房走去,左右看看,伸手探这探那,好似在寻找什么。好一会儿,她都站在一边看着他找。终于,他还是没能忍住,转头问着:“朕在边关时,京都美言四起,听闻爱妃丹青广为称赞,不介意朕也一睹佳作吧。”她这才忽而明白了他一整晚都怪异是因为这个,要面子的男人!不就想看她的画,看看她那时候写的诗么?放下貂蝉,她走过去在整齐的一堆竹简、蜡纸之间寻找画作,而他的动作比自己的快,一幅精美的彩画刚露一个角,他便伸手想要去抽出来。但是琉百叶却忽略了一件事。这是墨岄画的,虽然是完全复制她的画迹,但右下角的诗句却是他拼出来的,那里头带着些许的情深,她可以忽略,他怕是一眼就洞穿。“恰似淡墨赏丽颜,只闻心间怡红妆。”?他低低的念着,好一会儿,目光又转到她身上。眼睛微微眯起,深沉的眼眸里好似在想什么。她知道,前两句,墨烨漓一定在墨岄那儿见过,只是这后两句是墨岄自己添的,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宫妃与王室的男子交往程度,几乎只能是见了面行两个规矩的宫礼,这是历来的墨守成规,即便墨烨漓再如何开放,拿墨岄当兄弟,再如何适应她,这时候还是蹙起了眉。“诗作、丹青都只是一种学沟通,你不必想太多。”她知道有些事不能多解释,也便没有继续说,点到为止。原本心中抑郁的墨烨漓难得听她一次解释,虽然只是一句,但予她足矣,就如他从不开口解释一般。安静的看了她好一会儿,在额间轻轻落下一吻,算是接受解释了。他没再说话,只是认真仔细的赏了许久。从她知晓的柳蔓,到变得万众陌生的人,直到他千辛万苦,多方逼迫,她才慢慢承认自己便是那个神秘的琉百叶,就是那个百叶宫的一宫之主。这一切,墨烨漓都记得清,但却不知从何时起,他开始过度注视她,是从第一眼在飘香居见了她,那双水漓的大眼迷了他?还是此后无意伤了她时,她眼里的受伤,牵动了他?“朕是不是,还欠你一次回门?”他忽而开口。坐在一旁昏昏欲睡的琉百叶只是费劲的眯着眼看他,不作应答。那头传来几不可闻的嗤笑,随即一双温厚的手掌好似抚了她的脸,轻柔细腻。也是这样的摩挲,让她清醒了几许,正了正身子看了他,伸手想要将他的手掌给拿下来。但墨烨漓却转了手掌握着她,眉宇不知觉的蹙起:“怎的这么冰?”琉百叶只是迷糊的笑了笑:“我向来体质偏寒,在国际医院砸过不少钱也没见好……”她顺口说着,却忽而顿了声音,猛然睁眼看了他,等看清面前的人是墨烨漓时,心底‘咯噔’一下,她说了什么?国际医院那可都是现代的东西,墨烨漓若是有心指定又要刨根问底。“怎么了?”他低低的问着,看着她一副忽而惊吓的模样。她这才又勉强一笑,幸好!随即摇了摇头:“可能是睡糊涂了,还想着你怎么会在这儿呢!”琉百叶有时候都得佩服自己,说起谎话脸不红心不跳,迷蒙的模样立刻回转。墨烨漓只是轻轻搓着她的手,转身看了一旁的厚绒摇椅,伸手轻柔将她抱起,而后放在摇椅上,自己也顺势一起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