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坐上餐桌,早膳还没动,飞雨就从外边走了进来,要么就是一夜没睡,要么就是一大早就出去搜罗消息去了,此刻便是一脸消息的模样。“又有什么消息了,这么着急?”桌边的人拿起玉箸,嘴里却问着飞雨。飞雨走了过去,她才对着示意可以坐下一起用膳,知道她饿了,然后等着听她的消息。“小姐,昨日皇上知晓小姐出宫了。”飞雨说。“青鹰告诉你的吧?”她问。飞雨点了点头,然后一脸惊讶的看着她,好似在问她为什么会知道一样。琉百叶只是笑了笑,淡淡的问着:“还有别的消息吧?”然后飞雨猛点头,咽下食物接着说道:“先前从叶仲手里出来的尚书和侍郎,听闻,昨晚遇刺了,侍郎没了。”听着的人顿了顿,没想到这么快,她藏了他们两人那么久,虽然也不算是菩萨心肠,但是至少让他们活了这么久,墨烨漓刚要回去,前吏部侍郎就被杀了?“知道是什么人做的么?”她问。飞雨摇了摇头,然后说道:“不清楚,不过按飞雨的推测,皇上既然把两人要回去了,也不至于动手这么快,我看反倒是暗地里的人按耐不住了!”她听完挑眉侧头看了飞雨,啧啧道:“飞雨现在也学会用脑子说话了?”而琉百叶也想着,既然墨烨漓用两人是想测验一下,他们是否被吴枫或者墨烨卿利用了,如今看来,的确有可能,幸存的户部尚书估计也危险了。还有一事,她好奇,昨夜墨烨漓在自己的寝殿呆了一宿,并非没有目的吧?他是不是想看看那两人知不知道百叶宫的消息?还是说,怕百叶宫插手,只要他在她身边,就能知道她有没有插手?倒也幸好,她昨晚没有太晚归,否则,这被怀疑的罪名可就很难脱掉了。“继续探探,杀侍郎的不是吴枫,就是墨烨卿,知道了结果,咱们也好做些预防。”她说。看来对吴枫的探究也该加快步伐了。稍稍用过早膳,琉百叶便往暗牢而去。从柳尚书被关进去开始,她就没怎么关注过他,也就不知什么时候来过那么一次,说不上几句话也就走了。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来是想和柳尚书说些什么,但是脚步已经到了暗牢外。“我是丽贵妃,想来看看柳尚书。”她站在暗牢外,对着里头的狱卒。里头的人犹豫了会儿,上下打量了她,的确是犹如传言那般美艳,就是不知她今儿来这晦气的地方有何贵干,没有皇上的口谕,也未曾接到狱卒长的交代,他是不敢随意开门的。所以好一会让,狱卒才道:“贵妃娘娘稍等,小的这也不敢做主,还的请狱卒长来一趟!”门外的人只是淡淡的笑着点了点头,也不为难,也不着急,只是安静的等着。暗牢的确阴冷,她站了一会儿就觉得全身都是冰凉的,伸手摸了摸腹部,这是她现如今最珍贵的地方了,这地方这么湿寒,也不知道他在里头什么感觉?等了许久,总算是等来了狱卒长,来人见了她,显示规矩的行了个礼,然后才面无表情的说话:“小的是这里的狱卒长,娘娘有什么吩咐,由的小的效劳就行。”琉百叶上下看了看他,的确可以做这个狱卒长,她这才笑了笑:“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很久没见柳尚书,想看看,允么?”当然没有不允的道理,适才他们也请示过皇上,皇上并没有表示阻止。因此她的话音刚落,狱卒长已经在前头带路。“暗牢石块湿滑,娘娘脚下小心。”他边走边提醒。后边的人只是一笑:“不碍事!”等到了暗牢,狱卒长停了下来,将门打开,然后转身低头道:“这就到了,娘娘自便,在下先告退,若是有何需要的,娘娘只管开口。”他说完也便走了。这里的光线很暗,琉百叶进了暗牢的门,甚至要适应一会儿才觉得能看清东西了。底商铺了一层干的稻草之类的东西,还算比较干燥,只是也散发着一股发霉的味道,即便身体健康,心理没有问题,呆久了也好受不了。阴暗的大牢那头的身影,该就是柳尚书,其实琉百叶对他的印象很少,少得几乎都记不起来柳尚书长什么样,也不知这场合该用什么样的称呼。倒是那头的人率先开了口:“尊贵的丽妃娘娘,怎么想起来这么阴暗的地方了?”这话里多少还是带着一些怨言的。她知道,毕竟她是他的女儿,但是他作为一个尚书,沦落到今天的地步,自己的儿子在皇上面前就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己的女儿如今是后宫妃位最高的人,却也没有谁来看他一眼,或者将他救出去。不过,看起来,他在这里虽然没有锦衣玉食,倒是也没受虐待,依旧是那个样子,没见多大变化。所以,她的话音里也带了些许的平淡:“我知道你心里有怨,不过你也该了解墨烨漓这个人,既然是他决定了的事儿,不是随意就能改的,何况,你犯的错,并不小,不处以极刑已是幸运。”低低的嘲笑声,稍纵即逝。才听到柳尚书又淡漠的问了一句:“如此说来,你今天来,是什么原因?”既然他都这么问了,她也不拐弯抹角了,往前走了两步才开口:“关于墨烨卿的事,我想你是有兴趣知道的。他在西蒙国,不仅没有死,也解除了禁足,如今已经开始打算卷土重来了,冷宫里的吴凤羽依旧是一腔愤恨,恨我当初坏了她的好事,就是不知你是什么感觉?还依旧那么的望子成龙?”这样问,其实是很可笑的,墨烨卿并不是他的儿子,他也知道。但是琉百叶今天过来,也没有特别的目的,或许是因为过不久她就要出宫,不知道柳尚书会不会被墨烨漓处理,只当是一次见面的机会,也好探探他的态度。若是他有悔改,墨烨漓是不会动他的,但倘若他依旧是先前的态度,那即便生命没有威胁,这辈子或许就只能呆在这儿了。“望子成龙?哼,老夫的儿子,的确都有出息了!”他语气不善。琉百叶笑了笑:“可惜你站错了队伍。”没有他的荣国府,如今倒也的确是过的极好,只是苦了大娘了,怎么说也是一辈子的夫妻,那感情也浅不了。安静了许久,两个人都没说话,琉百叶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而那头的人或许是觉得,愧对于任何人。良久,她才忽而开口:“如果你有机会,会如何对待大娘,对待你自己的孩子?”可惜,她没有的来答案,只是依旧一片沉默。她只好说道:“既然你在这里,那便什么也别想了,就算墨烨卿卷土重来,或许也想不到要把你救出去的,吴凤羽对你,只有利用,所以,你能靠的,只有墨烨漓,如今也不确保了。”墨烨漓是个什么样的人,相信他比她还了解,既然有了上一次的前科,墨烨漓是断不会再相信他的。“说什么都太晚,老夫在这里,不见天日,有何可考虑的?”说的也对。所以良久她又没有说话。“老夫很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蔓儿?”他忽然这么问,然后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只听他走了两步继续说着道:“老夫虽然对自己的孩子不甚上心,但也至少了解自己的儿女是什么根性,你与那个顽劣无知,刁蛮幼稚的蔓儿,实在相去甚远。我只是暗无天日的关在这里,你也没有必要担心我泄密,。”琉百叶挑了挑眉,倒不是担心他泄密,但是,她知道没有不透风的墙。这种东西,告诉他与不告诉他没有多少区别,她又为何要冒着危险呢?可她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心地却始终是柔软的,也许眼前这个人就要不久于人生,满足一下好奇无可厚非,只是要看分寸。所以,她微微低眉想了会儿才道:“我只能告诉你,我是柳蔓,却也不是柳蔓,也可以告诉你,我就算是柳蔓,也不再是曾经的柳蔓,曾经的柳蔓过于脆弱,而我,足够保护自己,也能保护别人,我也只能告诉你,弱者,不会永远是弱者,人这一世走的路不能把自己封死,否则谁也救不了你。”是啊,这才是现在的柳蔓会说出来的话,柳尚书心底叹着气,这一辈子,就是把自己的路走得太绝了,太相信吴凤羽了,太盲目的所谓‘望子成龙’了,到头来,却是一场空。真真的悲哀啊!“老夫这一生,即便如此了,也算位极人臣,也算墨清首富,无憾了!”他就算是在暗牢到死,这一辈子也值了,若是再出去,反而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脸去面对儿女,面对妻妾,面对墨清的人民。或许也只剩一堆臭骂,反倒是不出去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