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有箭?上官昊天顿時肝胆俱裂,抬头去看,看到的是一抹黑影赫然站于屋顶,他还紧张着弓弦,还准备射下一箭?此時,残影等人已经飞身上了屋顶,去围捕黑影。小妹妹,陆凝霜,小妹妹,陆凝霜……蹙,背上的箭伤似是隐隐作痛,時時折磨着她,唇角却含着一丝笑意。上官昊天用手抹了抹凝霜嘴角溢出的鲜血,不顾自己胸口的剧痛,将她拦腰抱起,踉跄地朝着门口奔着。眸子无力的睁开,只见如烟泪眼朦胧的看着她,轻轻的支起了她的身子,扶她坐起身来,轻声问道:“小姐,你觉得好些了吗?”他不是向**的人儿承诺过,会帮她拿回本该属于她的一切吗?也会帮她为那个无辜的小生命报仇雪恨么?“哎——”一声轻轻的叹息过后,如烟只是拿起两块炭,掀开火盆的盖子,丢进去,里面的火星四溅,一股热气扑面而来。直冲的她鬓角的长发微微扬起。她揉了揉被热气扑疼了的双眼,顺手抹去眼角的一点湿润,走到床边,替凝霜掖紧了被角,浅浅的笑道:“小姐快别讲话了,沈大夫他们好不容易才把你从鬼门关救回来……”转头看看不远处,还处于呆怔之中的芊芊,漠然笑了笑,随即飞快地向着大夫的住处。小心翼翼的将凝霜扶回枕头上,见她睡颜安然,上官昊天适才轻悄起身,无声的转出屏风之外。“哈哈——宝宝——娘亲在这里”一声声的语无伦次的呓语传来她,死了么?死了么?为什么要救她?为什么不让她就这么死去?这不该啊?这一刻他等了3年,盼了三年,谋划了许久,一遍一遍,一次一次,来来回回的在她心里千回百转。然而现在,待到一切城镇,成了不可磨灭的事实,反而却不真实起来。用他最心爱女人的手,去杀他?sxkt。要怪只能怪上官昊天,为什么要做出那件事?京城郊外,白云观内。可是,望着那柄长剑,借由那只弓箭的力道,直直的刺入上官昊天胸膛之時,看着那殷红的鲜血喷薄而出,为何她反而有些害怕起来?他的这一手,果真是狠绝?“如烟,”凝霜缓缓的垂下臻首,呐呐道:“我这是怎么了——”“奴婢遵命——”如烟的声音中,还残留着深深的惶恐。马上就要立冬,为何这冷雨还是下个不停?这老天,究竟是怎么了?倏地,凝霜的眼眸一紧,顿然怔住,眼泪不断的往下留着,汤药的苦涩,伴着内心的苦楚,不断的下咽,良久,她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落霞楼的一间卧房里,屋里萦绕着浓浓的暖意和淡淡的药香。一个修长的身影立在窗前,屋内灯火通明。即使如此,也驱散不了他心底的那份阴云。或许是乏了,上官昊天渐渐有些神游,一片恍惚中,好像瞧见自己又回到了当年那个染血的山崖,寒风凛冽的悬崖边,他的小朵朵在悬崖边盈盈而立,嫣然一笑,宛若柳絮一般的发丝被风吹得起伏飘逸,他张开双臂,想要抱住那娇美灵动的小娃儿。凌空出现一只冷箭,射向了小女孩的胸口,血染衣襟,猩红可怖。当那小人真正跌落在他怀里之時,小朵朵的稚嫩的脸颊赫然变成了陆凝霜染血的面孔?涔的冷汗,一手拿着手炉,一手按在胸口上,不断的咳嗽着。不?不会的?她不会死的?他现在是人人敬畏的镇国侯,心怀天下,曾经的每一天,每一刻无不是为了复仇而活,为了权位而活。他的心里原本没有她,而她亦是如此。而今,他只有她,只要她,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不能出口,不配出口。望向**那个发丝凌乱,面黄肌瘦,摇晃着枕头的女人。他的心,骤然疼痛了起来——。她慢慢地在他怀中瘫软,紧闭着双眼,脸色发白,嘴唇微紫,呼吸微弱,已经完全听不见上官昊天的叫唤了。**之人不停的咳嗽,厚重的帘子挡住了初冬的寒气,靠门的凳子上放着一个漆黑的炭火盆子。静园内室。燃着可以凝神止痛的安神香,淡淡的芬芳里带着些许辛辣的气味。上官昊天一动不动的倚坐在床前,唯恐惊醒怀中沉睡的凝霜。她的睡容恬淡,眉头偶尔帘外雨潺潺,四周好不安静,只有雨声簌簌,传人耳际。天是一天冷过一天,冷的连呼吸都快凝结,成为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吸进一口冰冷的气,将五脏六腑刺痛之后,呼出一口仍然凉凉的浑浊之气。那一剑,好似是非她所愿,又似是她所愿。他从那冰冷的剑锋中,感到了浓烈的恨意。她在他身上烙下的伤痕,几乎送掉了他半条命。他何其残忍,何其残忍?言罢,苦涩的汤药,已然递到了凝霜的嘴边。沉沉的安神香浮动在空气中,凝霜依然安睡着,睡得这样深沉。或许,只是因为那个动手的人不是自己?他想哭泣,却一滴眼泪也掉不下来。原来痛到极致,真的连哭都会哭不出来。凝霜看着上官昊天,只是微笑着。她嘴动了动,可能想说什么,但却只涌出那么多那么多的鲜血。珠帘微动,上官昊天闻声回眸,见屏风外有个颤颤巍巍的身影,凤眸眯起,依稀是婢女如烟。就是这双手,已经染上了自己兄弟的鲜血?黑影终于摆脱了残影等人的追击,他扯下蒙面布,一手将弓箭丢在地上,席地而坐,嘴角边泛起一丝狂妄的冷笑,“一切,都是你作茧自缚,上官昊天,这就是你的报应。你欠我的,永远也还不完?”“哈哈哈——”一阵歇斯底里的笑声在屋内回荡着。是谁害了谁,谁又辜负了谁,到如今真的还需要计较吗?假如世上没有了一个小妹妹,那也无需再有上官昊天。若是没有了陆凝霜,上官昊天好似一具行尸走肉般。后悔?何须后悔?凝霜很安静,他靠在床的一头,一口一口的喝着如烟递到自己唇边的药汁。如烟见上官昊天一出屏风,连忙颔首,悄声道:“侯爷,奴婢替小夫人端药来了。”缓缓抬起自己的一只手,死死的盯着——陆凝霜躺在垫了两层丝绵孺子的榻上,怀里不知何時起,竟揣了个暖暖的手炉,融融的暖意使得她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背上传来阵阵火烧火燎似的痛楚,背心里有涔不想?那又如何?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哪里容得他后悔?望着如烟端药的手,上官昊天微微蹙眉,闻言了半晌,只觉得头痛欲裂,倦意至极,闷声道:“药先温着,等她醒来再服用。”颤动扯动了胸口的伤,一身细密的冷汗浸透了上官昊天的衣衫,惶然之间,以为之间的那双手仍然握着那吹纸可破的剑锋。不想的……他不想的……“陆凝霜——”凤眸星动,一刹那间,犹如惊电劈落,上官昊天猛然一颤,自幻梦中惊醒过来。他呼吸开始急促,伸手抚摸她的脸庞,柔声唤道:“凝霜……”两道倩影不断的交错在他的脑海中,似梦幻真。“今后,你要安分守己,一心一意的伺候她。本侯可不想看到你的下场比芷柔还凄惨。”冷冷的抛下一句话,不待如烟作答,上官昊天便阔步走出了静园内室。“凝霜?”……………………………………………………………………………………………………纤云阁小院里,仍然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之气。四周,一片肃杀之气久久不散,让原本就阴冷的天气徒然增添了几分寒意,令人冷不防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而她,又何尝不是呢?唯有在她身边的時候,才能得以在这方天地里,存留着自己的一份爱恨嗔痴。高墙之外,那万里河山,与他再无瓜葛。此時此刻,只有一个陆凝霜,伴着一个孤零零的上官昊天。直至迈出这道门。他又变回那个冷面无情,杀伐成姓的残王,比那天子还要风光,从九天之上俯瞰芸芸众生,那一刻起,他便忘了自己,连同那两道倩影,也模糊在身后的金戈万丈间。她究竟欠了他什么?他杀了她最在乎的人,霸占了她的一切,束缚了她的自由,他将她牢牢的钉在这样的耻辱架上,连死亡的权利都被他剥夺?到了这一步,她真不明白,她还欠了他什么?难道这样,还不足以减轻他的恨吗?他这样恨着她,几乎将她逼到绝路上去?她从来没有这样恨过一个人,这种恨如同万千虫蚁在她的心间啃噬,令她窒息,无法再做任何思考。凝霜浑身颤抖,蜷着身子,虽然有厚厚的被褥,仍旧感到蚀骨的寒意。天色这样凝重,像是永远等不到天明,一道道沉重的枷锁死死的压着她,背部上的疼痛,越来越甚。皮肤一分分的发紧,紧的好似绷着一根箭,她颓然松开了如烟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