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大石,压于胸中,凝霜贪婪的着空气,强忍着恶心,双手死死的揪着锦被。“小姐,你是不是很痛,我这就去叫大夫……”如烟的声音在颤抖,手亦在颤抖。强忍着背部的灼烧,凝霜紧紧的搂住了如烟,“我没事……我想安静一会……”她试图抱起凝霜,奈何她自己也是个弱女子。试出了一身香汗,也没把那昏睡的人儿移动半分。望着凝霜平静的面容,那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寂。他知道她的痛苦,可是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刺伤他,她永远也不明白他的孤独。如烟欲哭无泪。院里,一片死寂。“这个……姑娘,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我抱小夫人回房这件事情千万不要跟外人提起……拜托了……”残影支支吾吾的说道。他虽然如此问,但知道战局已定,这两桩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除了这两件事情指望,别的事又都不能关乎到大局。残影得到了承诺,在如烟还没回过神的時候,已抱起凝霜飞步跨进了内室。“恨我?”上官昊天直视着凝霜愤愤不平的瞳孔,眼底的光芒浓烈深邃,心思剧痛的感觉波涛汹涌。他用尽全力去压抑那种痛苦,可是声音中还是带着不自觉的震颤。她该怎么办?良久。“不要……”“你还真是一只笨鸟儿?”凝霜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鸟儿的头,声音恬静柔和,”如果你能听得懂我说的话儿,那该有多好啊。说不定,你可以飞去哥哥那边,停在他的墓前,将我的话带给他呢……”“话虽如此,可我们现下并没有如此的实力。朝中,国外,我们均树敌过多,锋芒太露,早已成了众矢之的。若是失却了南省总督手上的五万正规军,咱们是扫荡计划肯定是困难重重。我军毕竟北方人居多,而倭贼熟识水战。若没有正规水军的协作,取胜机会实在是渺茫。”“啊?是,小姐……”如烟在煞那间晃过神来,她看着凝霜的一脸宁静的模样,怔了一怔,根本无法掩饰自己瞬间的失措。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上官昊天大步离开,毫无留恋。院子里,只留下凝霜和惊慌失措的如烟。不行他不放心?虽然他死了,可是他还是不容许她想着他,不许和他再有任何联系?她现在已经认命了,可他还是不肯放过他,要带给她更深更痛的绝望……凝霜连忙捂住了口,将多余的糕点放到了手里,盈盈浅笑道:“如烟,外面的雨,好像停了,不知我可否到外面去坐坐呢?”哭累了,凝霜竟然倒在如烟的怀里沉沉的睡去。小鸟儿温顺的吃着凝霜手中的麦粒,如烟看着一脸笑意的凝霜。随即,也心无城府的笑着,“等这鸟儿翅膀上的伤好了,他就可以展翅高飞了。”凝霜摇了摇头,轻笑道:“不会的。这鸟儿,有灵姓。我救了它,它不会恩将仇报的。”不要?不要什么?如烟警惕的一回头,一个高大壮硕的男人立于她们的身后,刚毅的脸上棱角分明,古铜色的皮肤,衣服下线条分明的肌理显示出浓浓的男人味。上官昊天和陆凝霜就这么对视着,谁的眼里都没有丝毫屈服意味。凝霜像是三岁的孩童一般,顿時失声痛哭起来,将所有的苦楚,所有的委屈,全都通过眼泪倾斜了出来?雷霆万钧之力,尽数灌入鸟儿的体内,不消片刻,它就停止了痛苦的哀鸣。凝霜默默的承受着一切,水眸从来没有离开过那片草丛。她的樱唇轻轻的颤了颤,面容宛如冰霜一样沉冷。“我给你一个活下去的理由,那就是恨我?但是,就算你恨我恼我一辈子,就算我在你心里永远什么都不是,我也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半步?我要你永远都卡着我?“没有哭声,没有惊叫,没有反抗。凝霜脸上的笑,很淡很淡,仿佛她在诉说的,是别人的事,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上官昊天直直的看着她,猛然抽回手。……………………………………………………………………………………如烟郑重其事的说道“小夫人大病未愈,一定得好好补补身子才是。”“我饿了,想吃些东西。”凝霜抬手,慢慢的理顺散落在自己肩上的发丝,静静的望着窗外的景色,声音很轻盈,很淡然,黑白分明的眼眸清澈若水,“呵呵……不错,就是如此,我就是要与你白首不离,一生一世的**你?你这辈子都休想逃开……否则,你亲近的人会死的很惨,陆擎云就是最好的例子。我相信你也不希望如烟变成下一个陆擎云?”上官昊天高高扬起右手,冷冷的扼住了陆凝霜尖细的下巴。上官昊天的眼中滑过愤怒的杀气,他更加用力的捏住凝霜的肩膀,修长的身体散发出的骇人气息让任何人都不敢靠近。他这是怎么了?“你就想靠着一只蠢鸟儿带话给陆擎云吗?”“春天?”呵呵,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更没有永远的敌人。利益,在某些人眼里,永远是高于国家存亡,和百姓安危的?“春天?”如烟不解的问道。事在小時。…………………………………………………………………………………………“陆凝霜?“上官昊天猛地用力抓住了凝霜瘦削的肩头,眼底翻滚着掩藏不住的寒气。上官昊天望着那只鸟儿,瞳孔深处一片冷冽。过了好长時间,凝霜依旧跪卧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你先下去办,务必要让那些官绅大吏们相信”“我没事……我真的没事……”凝霜一手掩面,擦拭着眼角边的泪花。“可能只是被风沙迷了眼睛,所以才……算了,不说这个了,你再去那些谷粒来。”静园那曲曲折折的回廊旁,是一大片菊园,内里,种植着各式各样的**。時值初冬,原是迎风怒放的**,忽然一朝之间狂风吹尽,落英缤纷,碾落成泥。榻上那张小小的炕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食物,望着眼前的一切,凝霜不由得苦笑苦笑出声:“如烟,你这是想撑死我吗?”如烟见凝霜昏睡过去,一時间晃了神,她该如何是好,她不忍心唤醒好不容易睡去的小姐。这些天,她每晚都听见凝霜偷偷将自己埋在被子里哭泣,一哭就是一整晚。那呜呜咽咽的声音,听着甚是令人心酸心碎。“你到底要不要抱啊?身为一个男人,做事情怎么婆婆妈妈的……”话音未落,便拿起一块桂花糕,塞进了凝霜的嘴里。她还想着他?她居然还想着他?赵承志亦是神色凝重,碎步趋前,沉声道:“侯爷,出事了?”凝霜仍然低头喂着鸟儿,“呵呵,那就要等到春天的時候了。”凝霜眼里的光芒倏地暗淡了下去。“呃……好的?”残影依言弯下腰,刚想抱起凝霜。脑海中突然闪过上官昊天那张燃烧着怒气和妒意的俊脸,不禁打了个冷战。吃过些许东西后,凝霜在如烟的搀扶下在静园里慢慢的挪动着步子。多日来总是闷在屋子里,凝霜都感觉自己快要发霉了。乍一闻清新的空气,凝霜浑浑噩噩的脑袋顿時清醒了许多。“侯爷他就那么走了……我们做下人的,哪能管得了主子的去向?”如烟呐呐的答道。想到了应对的法子,上官昊天的心情还是异常的沉重,此刻,他心里,只想见到她。推开了书房的门,他向着静园的方向行去。“小姐,当心这小东西咬到您的手。”院子里,传来如烟大惊小怪的声音,“这鸟儿的嘴很硬的。”今后,她不能再连累她了——凝霜失去了依托一般的倒在了地上,全身的骨头似乎都在痛苦的个个作响。“春天,令人感觉喜悦,梨花绽放,桃花飘香,樱花流转,一切都是你们的明亮璀璨。”风中,夹杂着些许寒意,撩拨起凝霜额前的发丝,她扬起柔荑,将发丝拨到耳后。“记得小時候,每到春天来临的時候,哥哥总是会陪我去郊外踏青,赏花。今年,我来到这牢笼,再也看不到江南水乡那般迷人心脾的春景了。”闻言,残影一愣?这个女人是不是脑袋不够用?他天天跟在侯爷左右,她怎么能问出这么白痴的问题?院子里,只剩下凝霜一个人。她将小鸟儿放在了园中的石桌上,定定的看着它,好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小可爱,若是我也有一对像你那样的翅膀,那该多好啊?我就可以飞到任何地方去,飞过高山,越过平原,去往黄泉……”究竟是什么事情呢?见残影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如烟气得推了一把残影。果然,赵承志摇了摇头,眉宇间大有隐忧,“是南方那边出事了。”闻言之,凝霜轻笑出声,语气嘲讽。“好好,奴婢这就去。”如烟看上去十分的激动,她踏着小碎步兴奋的朝着门外跑去,恢复了以往的生气。“若是你觉得我轻贱了你堂堂镇国侯的话,那我还是深感荣幸呢?”“是啊?”凝霜歪了歪脑袋,白皙的脸上出现了隐隐的红晕,“希望它可以飞到任何地方去,到時候我们就可以拥有一只神气的鸟儿了。”上官昊天眉头深锁,忧虑重重,一眼不发的望着赵承志。一如当日,他将她带到陆擎云的坟前,让她看到兄长的尸身一样。“嗯——”如烟冷冷的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了下来。“你怎能如此轻贱本侯?““究竟是谁轻贱了谁?”凝霜忍着肩头传来的阵阵剧痛,倔强的抬起小脸看着上官昊天,眉宇间闪烁着淡定和无畏。拿着谷粒的如烟回来了,见此情景,呆立在一边,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刚刚发生的一幕,震惊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如烟点点头,飞快的跑向厨房。“你是谁?你怎么能进入这静园?”如烟冷冷的问道。她的小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抱的?眼前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来路?“请侯爷示下。”赵承志点了点头。“不?”凝霜转身,摇了摇头,“何出此言?已经回不去了,即使回去,人也不在了。”鼻子,有些发酸,泪水止不住落下。“真是奇怪呢,我怎么会流眼泪的?”她缓缓的转过头来,看着上官昊天幽深的凤眸,脸上忽然闪过一丝绝望的笑容,伸出双手,将他扼住自己下颚的大手握住,朝着自己脖子的方向递进。“本侯已经想好了,我们可以制造某种意外或者像是无意之间让那些人人发现一种情形,那就是我们与宫里的管事公公做频繁的接触,而且商量研究的问题有可能就是如何整顿吏治。当然,这其中的具体情节还需要详细策划。那些人心思缜密,一定在宫里各地安插了不少的密探,这也需要他们的配合了”上官昊天幽深的凤眸中流露出狡诈的光芒。如烟道:“侯爷吩咐过,小夫人醒来后,如烟必须听从您的一切吩咐。”原来是个胆小如鼠的男人,亏他长了那么大的个子?如烟眼中立刻闪出两道鄙视的光芒,刺得残影全身不自在了起来。如烟站在凝霜的身后,眸底,泛起泪花,哽咽道:“想回去吗?回咱们苏城的家?”“侯爷说的是,属下一定照办。”赵承志躬身说道。“不错,可我们目前没有更好的法子,也只好想办法尽量把戏演得逼真一些了。正如你刚才说的,没有风险,何来收益?我们只需要拖延一些時间就足够了,一等到皇帝正式颁发旨意,我们就能名正言顺了。另外,军队的训练还有待加紧,特别是水战的一些项目。真正到了这些方法都不能奏效的時候,最终还会靠实力来说话。”虽然是信心满满的,可上官昊天的内心还是颇有忧虑的。“如烟……”凝霜幽幽开口。“嗯,春天。”凝霜眼眸中倏尔闪过一丝淡淡的光华,“每每到了现在这个季节,我便会期待着春天的来临。我相信,它也是一样的。”“哇……”“是?”带着嘲弄的声音从凝霜身后响起,凝霜回过头,他看到了一袭黑夜的上官昊天赫然站在不远处的树下,一脸的阴沉。此時,她们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让我来……”心中,痛苦和愤怒交织着,呼啸着。小鸟自顾自咕咕的叫着。tdkz。“我是侯爷的贴身侍卫?请问姑娘,侯爷去哪里了?”“原来你的白首不离,永世不弃?竟是如此……”莫名的,凝霜幽幽的开口。“小姐……”“南省总督近日在四处抓捕一些民兵,由头是他们有聚众谋反之嫌,恐怕我们剿灭倭贼的计划要搁浅。”赵承志道。“不要一再的挑战我的耐姓。如此忤逆我,这是你最后一次了?”闻言,上官昊天心下一沉,因为北方边境大局已定,几乎已经是十拿九稳,不会有多异样的变数,所以他才好几天都不去过问战事。不过才短短一段時日,赵承志这样劈头一句,他不由得脱口而出,问道:“出了什么事?是蒙古人又攻破了哪座城池还是倭贼又侵扰东南沿海了?”上官昊天皱眉,将鸟儿的尸体夺过,扔到了不远处的草丛里。随即,生生的将凝霜拉入自己的怀中。凝霜一下子扑到了地上,双手捧起鸟儿的尸体,埋于胸前。赵承志又轻轻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提出自己的观点,“侯爷,这个方法恐怕瞒不了多久,而且还带有很大的风险啊。万一弄不好,就成了欺君之罪?现在皇上对我们的计划还没有明确表态。会有假传圣旨之嫌。若是要让那些小人抓住了把柄,属下担心侯爷的安危……”上官昊天松开了紧紧捏着凝霜肩膀的双手,冷漠的推开了她。下颚紧紧蹦去,眼中是一片犹如深水冰潭般的死寂。“想让我恨你?我偏偏就不想如你所愿?你听清楚,我陆凝霜永远不会爱你上官昊天?“他从凝霜的身边缓缓的走过,好似一阵狂风,卷走了她的一切。他毫无感情波澜的声音,撕裂者凝霜的每一寸肌肤。如烟走上前去,紧紧的拥住了她,“小姐……想哭就哭?别忍着,侯爷已经走远了。”哥哥已经不在了,现在她的身边,也就如烟一个亲人了——上官昊天冷哼一声,道:“哼?就算本侯不靠那些酒囊饭袋,也迟早会横扫贼窝。”一股怒意,直直冲上上官昊天的脑中。原本兴冲冲的过来告诉他的宏图大志。可他脱口而出的那四个字“擎云哥哥”却当当在他的头上泼了一盆冷水?“不要……”凝霜惊惧的声音咽在喉间,还未等她发出叫声,上官昊天已经将那具冰冷的小尸体抛到了她的眼前——“侯爷,奴婢求您放了小夫人,她的身子还很虚弱……”如烟惊恐的看着他们两个人,却不敢上前一步,只能瑟瑟发抖着跪在地上哀求着。心中暗暗想到,看他长得还算正经,又是侯爷的侍卫,应该不会对小姐造成什么威胁。让他抱小姐回房休息是最好的选择。她实在是搬不动凝霜。过了片刻,痛楚渐渐消减了许多。凝霜抬眸,看着面前的女孩。心中百感交集——“你赶紧抱小夫人回房?这地上太凉了……”如烟催促道。凝霜颓然跪倒在冰凉的地面上,面孔煞白。他深深的埋着头,乌黑的长发顺延着她的小脸垂散,遮盖住了她那空洞绝望的眼神,双手撑在地上,浑身剧烈的颤抖着。从小,她总是很细心的照顾着自己,忍受着她的冷漠,她的任姓,还为了她被上官昊天打入伙房吃苦——仿佛被雷击中了似的,凝霜抓着被褥,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油然而生,眼眸中的光芒在一瞬间凝结。凝霜**的从他的眼睛里捕捉到一丝杀气,她连忙挡在椅子前面,不住的后退着。若是让侯爷知道我抱了他的女人,按照侯爷那股冲天的醋劲,也不知我的这双手还能不能保住?呜呜呜……“吱——咕——”上官昊天将凝霜推到一边,一把握住那只可怜的小鸟,死死的捏住它?在他眼里,仿佛那只鸟儿就是他与他之间的牵绊,必须斩断?小鸟儿还躺着桌子上咕咕的叫,等待这凝霜手中的谷粒。“为何?你总要如此残忍的折磨我?究竟如何,你才肯甘心?”口中的血腥气迅速的弥散开来,凝霜艰难的从牙缝里挤出每一个字。侯府议事厅。话音未落,凝霜轻轻抚摸着那只翅膀受伤的小鸟儿,将几颗如烟刚刚找来的麦粒送入了鸟儿的口中。“你替我去拿些吃的东西?”上官昊天清了清嗓子,续道:“假如我们能够制造一种假象,让南省的人相信或者怀疑我们取得了皇上的某些密令,不听从我军指挥可就地正法,本侯想那些官绅也不会不考虑自己的境况的。他们不过是一些贪生怕死之流?”…………………………………………………………………………………………隔日辰時已过,凝霜却仍未起身,如烟知她是心神俱创,唯有在睡梦中才不会伤心难过,暂時获得一丝安宁。因此,她也不敢惊扰凝霜。然而,未時将至,凝霜还是没有起身的迹象,如烟终于忍不住近床前查看,这才发现凝霜气息沉沉,额头滚烫,犹自昏睡不醒。如烟心中大急,立刻请来了沈洛寒为凝霜诊脉,才惊闻凝霜已经有了近三个月的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