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云阁内室。冬梅推开门,迅速的步入里屋,对床榻上的芊芊小声说道:“主子,侯爷和大批的侍卫往静园那边去了?”芊芊美眸一眯,眼中迸出一道寒冷的光芒,双拳紧攥,银牙死死咬着,愤恨的暗忖:那个女人真是命大,那样隐秘的法子都毒不死她。她抬起头,轻声低问:“事情都处理好了?”冬梅眸光紧了紧,点点头道:“主子放心,那丫头的姓命都捏在我们手里,绝对不敢乱说话的?这次,保证能一石二鸟,让那两个贱人死无葬身之地?”芊芊颔首,眸光寒厉,冷冷道:“冬梅,我让你知道这么多事,就是因为对你十分信任,你可千万不要背叛我?”冬梅诚惶诚恐,连忙跪下,低头道:“主子对奴婢有再造之恩,奴婢怎么会背叛主子?奴婢绝不会做这忘恩负义之人?”芊芊冷哼一声,眸中掠过一道杀气,明明是轻柔的语气,却显得异常阴森,“如此就好?你十分清楚,背叛我的人,下场有多惨?”冬梅眸光一闪,铮铮道:“奴婢不敢?”芊芊看了看窗外,冷冷吩咐道:“去外面看着?”………………………………………………………………………………………………冬夜漫漫,雾霭重重,北风袭袭。一轮冷月朦朦胧胧的藏在云间,似乎那一缕黎明前的曙光,永远不会降临一般。“咚——咚——咚——”子人大声。好梦正酣的侯府众人还来不及打哈欠,便已经被震耳欲聋的敲门声吵醒了,多名铁甲精兵直直冲入房间,将他们从暖暖的被窝之中拖出来,带到正厅中央。这镇国侯府,究竟又出了什么事?众下人,姬妾纷纷面面相觑,任凭谁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此番可是非同小可,比起上次凝霜小夫人落水一事更甚,连侯爷的狼衣暗卫也出动了。“你们互相看一看,现在还有谁没在这儿的?”一片沉寂之中,上官昊天的声音格外的刺耳,听得所有人都不敢发话。良久,才有人小声答道:“会侯爷的话,现在就只有二少,云朵儿夫人,和芊芊姨娘没在这里了。”与此同時,又上官昊天的亲信开始从内眷们的院落里逐一搜查,凡有查获任何异物,无论是谁,立刻压入侯府黑牢。凝霜气息微弱的躺在床榻上,还陷于恐怖的梦魇之中,久久无法醒来。沈洛寒带着侯府所有的医官围在床边,施针用药,敢有不尽责尽心?**的小人儿可是系着这里上上下下所有妻儿老小的身家姓命啊?阴寒的侯府黑牢里,呼号之声震耳欲聋,烙铁鞭打,夹棍杖责。通通皮开肉绽,动筋拆骨。“冤枉”“饶命”之声此起彼伏。上官昊天则在一旁冷眼旁观,细细聆听,脸上全无半点表情。他不知道,在这侯府里,还有几人心存歹念,想要暗害于凝霜的,所以他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只有有人,无论他是什么人,不管他是什么人,只要存有一丝一毫的害人之心,他们最后的路,就只有一条——死路?天际,终于泛出了一道鱼肚白。寅時刚过,那边的狼衣暗卫已经从几个姬妾房中搜出数不尽的巫蛊,布娃娃,稻草人,纸人,各式各样,应有尽有。上官昊天闻之大怒,将诸姬妾捉拿,上大刑,务必将如何谋害小夫人的经过一一交代出来。这些姬妾,哪个不是曾经荣宠一時,很多连专房独宠,也是有过的?可事到如今,谁还惦记着你那半点情分?不消一个時辰,查抄已经基本结束,多少如花美眷,一个接着一个,全部被她们曾经的良人打入了黑牢,严刑拷打,还不足以解恨。“妾身冤枉啊……”“侯爷明鉴,贱妾从来没有想过谋害小夫人啊……”“求侯爷看着妾身服侍您多年的情分上,格外开恩,饶贱妾一命啊……”“上官昊天,你好狠的心啊,为了区区一个残缺不全的小丫头,竟然如此对我……”求饶声,哭声,骂声,不绝于耳,顿時荡漾在整个镇国侯府……声声怨念,字字血泪,催人心肝,可却动摇不了上官昊天的心,因为在他的心中,此刻只有那个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小人儿……整个侯府上下,均已搜遍,就是不见那常青毒果的一丝踪影。正在上官昊天眉头紧蹙,一筹莫展之际,侍卫残影来报:“禀告侯爷,二少,芊芊姨娘的院落屋子都已经搜过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现在只有……只有新夫人那里还没有搜过?”语毕,侍卫偷偷看着上官昊天的表情,等待着他的下一步指示。“朵朵那里吗?”上官昊天呐呐的说道。定了定神,一咬牙,剑眉一扬,对残影低声道:“去搜?就说是本侯吩咐的?”“回侯爷的话,新夫人的贴身丫鬟小娟,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里寻来的弓弩,硬是将卑职挡在了门外,说是新夫人身子不舒服,不便打扰。”闻言,上官昊天更是将眉心皱紧,铁青着一张脸,沉声道:“区区一个小丫头都敌不过?一群饭桶?你们,随本侯来?”身后的残影承受着上官昊天的邪火,在心中暗暗哭嚎着,“侯爷啊,不是我们怕那个丫头,主要是那个云朵儿是你的新欢,得罪了她,改天你一个不高兴,我们的脑袋可就不保了?做下人,命真苦?”………………………………………………………………………………………………朝阳已经升起,柔柔的日光照着静园顶上的龙凤琉璃瓦,流光潋滟。一条深红色的界线赫然浮现在院中的地上,被晨光照的雪亮,反射这斑斓的光华,耀的人睁不开眼睛。婢女小娟手持弓弩,以一当十,聚精会神的守在静园的门口,任何人想要有所异动,她手中那锋利的箭头就向谁瞄准。一名侍卫大胆的上前,刚刚踏出半步,只见小娟素手一松,一只冷箭瞬间礼弦,登時刺入了那个侍卫的心窝?那名侍卫竟然浑然不觉,还要上前。“嗖?”只听得又一声呼啸,一箭离弦,刺中了同一处,此刻那人方才察觉倏地,那厮颓然倒下,瞬间便没了呼吸。“谁敢越界一步,必定如他一般,血溅当场?”小娟朗声说道。静园大门前,又一批狼衣暗卫鱼贯而入,各自往静园四处散开来。残影一袭墨色劲装,右手持长剑,高声喝令道:“侯爷有令,大门落锁,速将静园团团围住,一只鸟儿都不能放出去?”高昂嘹亮的声音越过重檐高墙,远远的四散开来。沉重的落锁声中。静园的大门缓缓闭合,一時间,整个院落里竟然看起来格外拥挤。面对着一切变数,小娟却是纹丝不动,仍然长着弓弩站在原地。初冬時节,她的额头上竟然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儿,眼见重兵压进,心神好似秋千般晃晃悠悠,无处可落。小娟毕竟是个弱女子,此刻,她执弓弩的手,已经开始颤抖,但嘴里还是十分的坚持,扬声道:“我倒是想看看,今日哪个敢再上前一步?”倏地,小娟的眸光落到若潮水般向她逼近是侍卫身后,赫然是一袭黑色长袍的上官昊天。乱了,真真是全乱了。此刻的上官昊天,虽然也似常日里一般,身着一袭黑衣,可额角却是青筋暴露,脸色仿若玄铁,煞是恐怖。小娟干咳了几声,大声道:“侯爷,奴婢不知小夫人现下如何,可再怎么说,她也是您新娶的夫人,您不该为了一点点小事而在此处大动干戈,连新夫人的住所也要搜查,您忘了当年的救命之恩了吗?您这么做实在是罔顾道义?”u8wd。上官昊天闻之,当众冷笑了起来,阴寒胜过门外积雪,怒声道“一点点小事?小夫人此刻还躺着莲花居里生死未卜,这就是你眼里的小事?难道,只有你家主子出事了。才算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情?呵呵,我没想到,朵朵身边竟然有你这么一个忠肝义胆的奴才?”他当即拨开面前的人群,亲身上前。小娟骇然,顿時冷汗涔涔,可却未曾退开一步,即使上官昊天离她只有一步之遥,她依旧挺直了身板,剑拔弩张?忽然,门内传来了云朵儿的声音,异常的无力和柔弱,却饱含着一丝坚定“小娟,让侯爷进来?”小娟犹疑道:“可是,主子,这……”“我要见侯爷,你让他进来?”“奴婢遵命?”言罢,小娟放下了手中的弓弩,缓缓的推开了静园卧房的大门。少顷,上官昊天屏退了众侍卫,只带了沈洛寒进入内室中。内室里,只见云朵儿身着鹅黄色衫裙,神色淡定的静静端坐在床榻边。“不知贱妾今日所犯何事?竟然惹得昊天哥哥如此劳师动众?”云朵儿嘴唇微张,轻声问道。上官昊天背起身,不看她,回道:“朵朵,我没想到你这么不懂事?你不主动澄清清白也就罢了,如今还令区区一奴出面阻扰,是何居心?可是心虚了?还有,我发现你送给凝霜的那盒果脯大有问题,这你怎么解释?”闻言,云朵儿不语,只是凝望着上官昊天。上官昊天转身看着云朵儿,像是在等待着她的解释一般。谁知云朵儿只是睁着一对盈盈大眼,其中雾气氤氲,耳边传来上官昊天大声的质问:“你,为什么不解释?“蓦然一声长叹,云朵儿俯身朝着上官昊天叩拜下去,语声含笑:“侯爷息怒,若是妾身说自己是冤枉的,您是信还是不信呢?”上官昊天见云朵儿抬起了头,怒气微微消去了不少。但云朵儿的脸色却难看的紧,寒玉似的脸颊不见血色,唇边却是一抹娇艳的笑容。“既然如此,为何不让搜查?”云朵儿曼生而笑:“朵朵不是说过了吗?妾身身体不适,不便进屋搜查,若是让下人们看到妾身这幅病怏怏的模样,侯爷叫我颜面何存?”云朵儿面容倏尔妩媚,倏尔娇羞,令上官昊天一時愣住,片刻,他不悦的冷声道:“朵朵,你以为区区一个侍婢就能将本侯拒之门外吗?我若想硬闯,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到時候,你才是真正的颜面尽失?”顿了顿,他又续道:“前几日,你是不是送给陆凝霜一盒水果吗?本侯就是从那里查出的毒物?我是不愿意相信是你做的,所以才叫人来搜查?你的拒绝是代表你心里有鬼吗?”云朵儿不再言语,别过脸去,颓然睡倒在床,全身颤抖着。上官昊天也不再多说,大手一挥,一群侍卫立刻冲了进来,随即响起一阵叮叮当当的翻箱倒柜的声音。“报告侯爷?搜得一包东西,不知道是何物?”忽然一个侍卫跑过来,跪倒在上官昊天的面前,将搜得的纸包高举过头。云朵儿惊起,双眸一片茫然的望着侍卫手中的纸包。“朵朵,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口口声声让我信任你,那这又是什么?”上官昊天极受打击,似乎忍受着极大的痛楚,他缓缓打开纸包,定睛看去,内里果然是常青毒果。“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话好说?”“随你怎么想,反正我没做过?爱信不信?”云朵儿闭起了双眸,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这句话,无疑是火上浇油,上官昊天怒不可遏,一道强劲的掌风劈来,嘭的一声巨响,他们身后的圆桌,一瞬间,从中断裂成两节,坍塌在地。外面的侍卫们听到巨响,纷纷冲了进来,见到里面的情形,一時不知该如何处理,只能怔忡在原地,等待侯爷的命令。此刻,小娟突然冲破了重重阻拦,在门外高声叫喊道:“侯爷,你饶了新夫人?一切都是奴婢做的?”闻言,上官昊天和云朵儿全都惊讶的看着门外的方向,一脸的不可置信,尤其是云朵儿更是花容失色。上官昊天强自镇定下来,压制住胸中那股浓浓地醋意,扬声大喊道:“来人,把小娟带上来?”众卫听令退下,没过多久,浑身脏污的小娟,被人拖了上来,云朵儿眸光一闪,嘴角轻扯,低声唤道:“小娟。”小娟抬头,目光有些冷凝,低低叫了声:“小姐。”云朵儿眉心紧锁,眼中满是期盼,却隐隐有抹暗藏的寒光一闪,她手捂着胸口,轻言细语道:“小娟,你快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好还我一个公道。”小娟低下头,一声不吭。云朵儿心头一紧,哽咽道:“小娟,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如果不是我从乱葬岗把你救起,你早已经是一堆白骨,如今,你怎么可以恩将仇报?”半晌,小娟眼泪涌了出来,大喊道:“是奴婢对不起你。下毒,谋害小夫人,一切都是奴婢干的?侯爷,你要杀要剐,奴婢都毫无怨言,但朵儿夫人是无辜的,她毫不知情?”闻言,云朵儿松了一口气,感激道:“小娟,谢谢你,说出实话。”上官昊天可不打算就此放过,冷洌的目光紧盯着她,冷声问道:“你为什么要毒杀小夫人,她和你有何仇怨?”小娟怔忡了几秒,低声道:“奴婢的目标,从来只有小夫人一人。因为只要她活着,侯爷的心思就不会在小姐的身上,奴婢看不下去。”残影站在旁边,一语不发,细细观察着。小娟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她无从分辨,但是,云朵儿看似神情自若,却偶尔流露出怪异的眼神,紧攥着双拳,她在紧张害怕什么?怕被冤枉,还是怕小娟,说错什么话吗?上官昊天蹙眉,狭长的眼眸紧眯,眼中的怒火愈烧愈旺,大声冷喝道:“你是受何人指使?”“奴婢不知道对方的谁,他要联络奴婢,都是用飞箭传信,奴婢只知她在京城已经隐匿两年,而且,他是江湖中……”话未说完,小娟突然猛地睁大双瞳,七窍涌出发黑的血液,十分骇人。众人神色皆是一怔,轻云染倒抽一口气,迅速闭上眼,而沈洛寒的脸上,从始至终,都挂着冷凝肃然的表情。上官昊天面色一凛,深邃的黑眸幽暗阴冷,怒吼道:“怎么回事?”一名侍卫上前检查,拱手道:“回侯爷,她已经气绝,看样子,应该是是服毒自尽。”沈洛寒突然走上前,伸手在鼻前一探,再翻开她的眼睛,眸色一冷,沉声道:“她不是服毒?”说完,他一把撩开她的衣袖,一条嫩绿色的小蛇钻了出来。沈洛寒迅速将小绿蛇抓住,仔细打量,小蛇身长两尺,比他的拇指稍微粗点,通体嫩绿,毫无杂色,蛇头呈三角状,此刻,它正吐着红红的信子,随時准备向威胁它生命的人发出攻击。云朵儿倒抽了一口凉气,纤瘦的身体,不可遏止的颤抖起来,下意识向后退,不料却撞到了上官昊天,她哎哟一声,身子向右侧倒去,上官昊天眼急手快的扶住云朵儿。而一边的沈洛寒则不知给小蛇喂了什么,没过多久,小蛇便焉了下来,蜷缩成一团,一动也不动。沈洛寒看着上官昊天,解释道:“此蛇名叫金裂,其毒无比,只要被咬上一口,便会立即毙命。”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继续道:“昊天,这条蛇,交给我如何?”上官昊天皱皱眉,眼中寒芒闪烁,不解的问道:“你要它做什么?”沈洛寒笑了笑,一语双关道:“当然是想办法,研制解药。说不定,以后大有用处。”留下它,当然另有原因,金裂蛇很有灵姓,没有受到伤害之前,除非蛇的主人下达命令,不然,它是不会乱咬人的,更不可能,去咬自己的主人,从这点可以断定,小娟不是自杀。上官昊天略微考虑,眸光一闪,淡笑道:“随你。”云朵儿咬咬唇,似乎是想说什么话,看了沈洛寒一眼,眸中浮现一丝懊恼,转瞬即逝,渐渐的,眼眶中噙着泪,依靠在上官昊天的胸膛上,感概道:“昊天哥哥,事情总算是在大白了?”上官昊天轻声安慰道:“朵朵,让你受委屈了?”站在一旁的沈洛寒嘴角轻勾,浮现一抹冷笑,事情果然如他所料,小娟一个人担下的罪行,恐怕,要想揪出主谋,是不可能了?至于云朵儿,他是要提醒凝霜好好防范着,自己在明处,人家在暗处,云朵儿有侯爷护着,硬碰硬,总归是讨不得好。云朵儿离开他怀中,对上官昊天摇摇头,释然一笑,“没关系?”上官昊天对一边的残影说道:“残影,你叫人将这丫头处理掉,本侯看着心烦?”云朵儿咬了咬唇,眼中水光粼粼,哽咽道:“昊天哥哥,虽然,小娟害过我,但是,这几年来,都是她在我身边伺候,我不忍她死得这般凄惨,希望你能不记前嫌,准许我替她安葬,好吗?”上官昊天微微眯眼,看着地上的小娟,神色一凛,搂着她的手紧了紧,低声道:“朵朵,你太善良了?这种人,根本死不足惜。”云朵儿轻轻抚上他的胸膛,嗓音温软,柔声求道:“昊天哥哥,答应我?求求你了,好吗?”上官昊天眸子微眯,叹了口气,最终抵过她的哀求,妥协道:“好?”云朵儿娇柔一笑,眼角瞥了地上的晓娟一眼,轻声道:“昊天哥哥,谢谢你。”她眨眨眼,眉头微拧,水眸望着他,低低道:“昊天哥哥,我害怕你刚才暴怒的样子,以后,你不要在我面前这样了,好不好?”上官昊天看着她柔弱的小脸,心底滑过一丝异样的情绪,今天的朵朵,似乎与往日的有所不同,他甩甩头,甩掉自己的胡思乱想,点头应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