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梅山庄。“梅娘,看来今儿个这药,您又是白白准备了?”闻言,梅娘浅笑道:“我还是先进去看看,能灌进去多少是多少。”语毕,她颦颦婷婷的走到内室里间。**的小人儿一如几天前,还是昏迷不醒,双眸紧紧闭着,一动不动,就像一樽木雕似的。梅娘放下手中的朱漆托盘,端起那晚要,将凝霜轻轻的扶了起来靠在自己身上,将药灌下。谁料想,片刻之后,只听得干咳几声,灌下去的药汁尽数吐了出来。对于这样的情景,梅娘这几天来已经是见怪不怪。微微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如果你再不醒来,主子的心可就碎了?”望着面前这张苍白如雪的小脸,梅娘入了神,自己跟在主子的身边已经好几年了,除了那个夕颜之外,主子还从来没有对一个女人如此上心过。主子,真的对她动心了吗?“她怎么样了?”一个邪肆慵懒的声音缓缓的从室外传来。“回主子的话,姑娘到现在还没有醒来。”闻声,梅娘忽地从沉思中惊起,颔首答道。“难道说药还是没有喂进去?”上官凌风向**望去,只见凝霜果真双眸紧闭。他剑眉微蹙,不悦道:“你是怎么照顾她的?”感受到主子的怒气,梅娘跪下,声音有些颤抖:“梅娘没用,有负主子所托。”走到床边,上官凌风伸手探向凝霜的额头,感觉热度没有丝毫退却,而且冷汗涔涔,便沉声道:“拿药过来,快?”接过药碗,上官凌风说道:“没你什么事了,你先下去?”“主子,还是让属下来喂?”梅娘微微躬身道。上官凌风瞥了她一眼,低吼:“滚下去?”“是?”梅娘眼含泪光,垂首退下。见到梅娘离开,上官凌风含了一口汤药,封上凝霜的口,将药缓缓送入。“唔?”似乎是被药汁的腥苦呛到,凝霜动了动眼睛,睫毛轻轻颤着,欲将头别开,可却被上官凌风的大手紧紧箍住,硬是将整碗药统统送进了她的口中。“你赶紧醒来?”抬头,望见她细嫩的颈间被马鞭勒出的一道红痕,至今未退。上官凌风眼睛里,留露出无限的柔情,探手轻轻抚摸着,竟然觉得自己的喉间亦是一阵紧缩。“昊天……”沉睡中,凝霜探出一只手,似是在寻找着什么?“我在这儿,别怕,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上官凌风紧紧的握住了凝霜那只无助的小手,将其贴在自己的脸颊上,等到她安静了下来,方才转身离去。走到屋外,上官凌风见梅娘还在侯着,吩咐道:“进去仔细伺候着,有什么异动就立刻来报?”凌到霜下。“是?奴婢记下了?”um5e。见上官凌风离开,梅娘才进了内室,暗暗叹息起来。真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虽不放心,又不肯時刻守在这女娃的身边,每次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这样的主子,真是让人捉摸不透。拧好了一条冷帕子,梅娘轻轻的为凝霜拭去满脸的细汗。想起那日的情形,她不知该说些什么。看着这女娃满身的血迹和污秽,还有主子那副忧心忡忡,魂不守舍的模样,她就已经知道,她在他心中的分量了。梅娘开始以为凝霜那副样子是受了什么恐怖的侵犯,待她仔细检查后发现并未遭受那方面的伤害。略略送了一口气,但是她背后的毒镖却格外的麻烦。向主子告之她的病况后,主子却只是淡淡的说道:“这样单薄的身子,好好给她调理下?”梅娘望着**面色苍白的凝霜,暗自苦笑一声:“说的那么轻描淡写,若是真的不重视她,又何苦天天跑来看??”她所认识的主子,不应该是这样的?看你年纪不大,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让他变成了这样?梅娘呆呆的望着双目紧闭的凝霜,在心底无声的问道。凝霜本就身子单薄,那一夜先是受了寒,又受了极大的刺激,身子不堪重负,昏厥过去之后,第二天便开始高烧不退。在这昏迷的三天,凝霜的意识一直处于模糊状态,混乱的做着亦真似幻的梦。“唔……”的一声低吟,凝霜似乎感到一双有力的大手紧紧的握住了自己的手。是谁?你是谁?凝霜迫切的想要发出声音,可是再怎么努力,依旧说不出话来,奈何仅仅片刻就又深深昏迷了过去。这次,出现在梦中的不是恐怖的血腥,而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她在雪地里奔跑着,张开双臂,欢呼雀跃的奔跑,轻如浮云的丝绢罩衣,广袖翩翩,翻飞在白雪里。忽然,出现了一个俊美的少年,他的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宠溺的问道:“小妹妹,你最想要什么?”女孩陶醉的闭起双眸,在男孩怀里呐呐低语:“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和小哥哥在一起。”男孩温柔的揉着女孩的秀发,含笑弯下脖颈,剑眉如锋,墨色的瞳孔里噙着一汪幽幽的春水,一字一顿道:“我会永远陪着你,将最后的一切全都捧到你的面前。”风雪显得是那么的柔和,竟如同阳春三月的蒙蒙细雨一般,令人心醉。“小妹妹……“那个男孩的脸上永远是那样的优雅从容,说话的语调轻柔如风。他长得是那么的好看,唇红齿白,剑眉星目,线条不似一般男子那么生硬,而是柔柔的,看起来很是舒服。最是那一双眼眸,几乎要让你溺毙其中?每次,他看到她的時候,她都看不到一切,只能看到他。“大哥哥对我真好?“女娃儿紧紧的依偎在少年的怀中。朦胧间又回到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再也看不见小哥哥的温柔宠溺,周围只有冰冷和黑暗,将凝霜逐渐吞噬?直到第四日,凝霜才完全退了烧,清醒了过来。她觉得,仿佛是历尽了千辛万苦,方才拨开重重迷雾。撑开了酸涩的眼睛。半晌,模糊的视线才慢慢清明起来。她这是在哪里?望着出现在眼前那些陌生的雕梁画栋,凝霜迷惑了。梦做得太久,让现实的一切反而显得不真实起来。刚想开口询问,哪知喉咙里一阵火烧火燎的疼痛,呜咽了半晌,才艰难的发出一个晦涩的单音。“水……”守在一旁的梅娘听到动静,忙到床边,见凝霜醒了过来。大松了一口气,连忙道“姑娘,您总算醒了?”“我……要……”凝霜再也没有力气说出半个字,艰难的抬手指了指桌上的茶壶。“您是要喝水吗?”梅娘立刻会意,忙倒了一杯温水,喂她喝下。凝霜干渴至极,杯沿才触了樱唇便大口大口的喝起来,喝的太猛太急,险些被呛到。“您慢着点,小心呛着?”梅娘看着凝霜这个样子,心底顿時生出几分同情。喝完水,复又扶着她躺好,梅娘又问,道:“您还觉得有什么不适吗?要不要奴婢去请大夫再来看看您?”凝霜摇了摇头,示意不需要。“那,您饿不饿,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奴婢这就去张罗写吃的来?”梅娘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凝霜顿觉腹中饥肠辘辘,胃里早就在唱空城计了。见凝霜点头,梅娘笑着为她掖好被角,便出去了。屋子里现在只剩下凝霜一人,寂静无声。独自的空间,让凝霜混沌不堪的大脑渐渐明晰起来,一点一点的开始回忆发生的事。她想起了那个风雪之夜,阿福和如烟相继倒在了自己的面前。那帮灭绝人姓的土匪,怎么也不肯放过他们,血腥的场面让凝霜的身心都濒临崩溃的边缘,终于,痛渐渐模糊,凝霜渐渐失去了意识。这一睡,她睡了多久?轻轻的动了一下右手,酸软疼痛顷刻间一席而上,凝霜从来不知道,原来抬起手臂都可以这般费力?凝霜抬手轻轻的触碰了一下脖子,果然,皮鞭留下的印记还在。伤口的血应该已经止住了。此刻应该也开始准备结痂了。但是,这道疤痕,会永远的留下来,就好像当時的那份痛,无论过了多久,都不会消失,亦不能忘却。如烟……自己还苟活于世,可如烟却……尸骨无存……思及此,泪水不禁潸然而下,一颗一颗的,那样缓慢的节奏,无声无息的落入鬓发中去,在耳廓散开……昊天,你为什么来的这么晚?你可知道,我当時是何等的企盼你……昊天,你不是说过,你会永远对霜儿好的吗?昊天,霜儿真的是好痛,好累?凝霜的眼,直直的盯着房梁,仿佛她能透过那层厚重的瓦片,看到外面广袤的天空,仿佛那是一种难以名状的白色,苍白苍白,那种白,看久了,就像是一个漩涡永远,似乎要将你吸进去?…………………………………………………………………………“你说什么?”昏黄的人影在烛火的映衬下,好像承受不住似的摇晃了几下,上官昊天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把捏住报信人的脖子,低吼道:“你再说一遍?”“侯爷……侯爷走后不久,小夫人就偷偷溜出了镇国侯府,至今生死不明,前几天,属下等人更是在山崖下发现了小夫人贴身侍婢如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