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梅山庄,梅园卧室。夜幕下,上官凌风宽阔坚实臂膀浸没在冰冷苍白的月光里,与漆黑色的夜浑然一体。凝霜这才发现原来上官凌风的气质也可以如此接近黑色,和上官昊天那样的相似。错了吗?究竟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何为错?呵呵,错了?或许他是做错了?自从在喜堂上见到她的第一眼,那便是错的开始?他错在不该将她放在自己的心上,不该在乎她,不该爱她到如此不可自拔的地步?上官凌风抬头细细的看着凝霜,看着她一脸平静的诉说着,看着她不带一丝情绪的脸,他的心痛到了麻木?为了伤害上官昊天?呵呵,他不仅是伤了那个人,更是伤了自己?伤的体无完肤,伤的无可救药,伤的万劫不复?仅仅是为了伤那个,他所付出的,实在是太多了?“在你眼里,我原来是这般阴险恶毒?“上官凌风的声音很沙哑,带着一丝痛心的无力。凝霜抬起眼眸再次直视着上官凌风那双幽黑的瞳孔,苦涩一笑,并不作答。上官凌风看着凝霜的眼神深沉而疑惑,耳边一个飘渺的声音倏尔响起:“不要相信她的花言巧语,她只不过是为了早日脱身而已?想想这些年来你自己的痛苦,你真的能原谅吗?不要原谅……”上官凌风眼神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了下去,他不要相信,更不要原谅?uxfy。凝霜没有看到他的异样,转首看着天边的幽暗,想着远方的人和事,不知道,现在昊天如何了,战况进行怎么样,是好还是不好,她要回到他的身边,一定要尽快回到他的身边去?心思各怀的两个人,相对无语,良久。…………………………………………………………青城,镇**驻地。上官昊天端坐在桌案之前,单手撑着头,恍若入梦般,梦里只见清霜遍地,冷月如钩,高悬在天际。月色之下,但见佳人白衣如雪,丝绸般飘逸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如那墨玉般,婉转垂落到膝部。茫茫雪山之巅,竟生出袅袅雾气……忽然梦境一转,梦到家破人亡之時,那恐怖的鲜血,母亲圆瞪的双眸,痛的他浑身发抖?他从乱梦之中迷迷糊糊的醒来,身边的侍从说了句什么,他并没有听仔细,只是觉得头痛欲裂,昏昏沉沉重新睡去。好像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人在唤着他,那么轻,那么柔,却又那么真切大哥哥……大哥哥……仿佛是她……真的是她吗?可,又好像不是……若非是她,又有何人会如此温和的低唤他的名字?一定是她?倏尔,好似换了一个声音在低低的唤着他的名……昊天啊……昊天……霜儿……霜儿……是霜儿在叫他?上官昊天终于重新又醒来,在极度的疲倦里睁开了眼睛,帐中一灯如豆,火苗飘摇,而帘外是一片雨声潇潇,春寒如许。他勉强睁开了双眸,却见着朦胧的光晕之下,极其熟悉的一张脸庞,乍然一惊道:“侯爷?”芊芊在冬梅的帮助之下,瞒过了府中所有人的眼睛,悄悄的来到了沐水。此刻,她身后只有一名婢女侍候,见上官昊天醒来,芊芊伸手来扶着他,柔声道:“侯爷,乏了就让妾身伺候您去**歇着?”他奋力想要挣脱那双冰凉的手,却猛然发现自己在那一瞬竟然是那么的无力,芊芊手上一用力,声音有些颤抖:“侯爷……”其实疲倦到了极致,大抵就是如此?为什么是她,而非是那个她???这段日子,战事缠身,可每每午夜梦回之時,他总是想起她。可人一转醒,却蓦然发现,非是心中的那个人。谁也代替不了他的霜儿。就算是当年的小朵朵,也……“妾身在京城得到前方消息,实在是挂心不已,所以就赶过来陪您了?”芊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秀眉间隐现愁云,仿佛丝毫未有对他如此明显的失望而介怀,柔声道:“侯爷,无论何時何地,遇到怎样的境遇,妾身都会相陪左右?”她不是那么木讷的人,怎会不知道他的心思?若是,此刻立于他面前的人是那个贱丫头,他就不会如此失魂落魄了?呵呵……芊芊蓦然冷笑,可惜了,真是可惜了……帘外北风呼啸,仿佛风吹树叶,上官昊天呐呐道:“下雨了……”芊芊微微颔首,闻言道:“是啊?今年的雪好像特别的多?夜里天凉,您这几日太累了,应当好好歇息才是,妾身还是伺候您就寝?”上官昊天不语,似是在隐忍一般,额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感受到他的异常,芊芊心头一颤,又唤了一声:“侯爷?”但见上官昊天不知从何处借力,竟一把将她推开,低吼道:“你离开,我不需要你在这里?”芊芊怔怔的呆立在原地,那双纤细的手定格在半空中,少顷,才茫然落下,倏地,她放声冷笑起来:“呵呵呵呵,就算妾身走了,那个女人也不会再回到你的身边了。她早就死了,连尸首都找不到了,你不会再看到她了,哈哈哈……”想着那个死女人,念着那个死女人,他还在执拗的想念着那个人尽可夫的小贱货……眼里看见的是她芊芊,可他的心里,却还是只存着那个连骨头都找不到的女人了……“我让你再胡说八道?”闻言,上官昊天顿時怒不可遏,一把扣住了芊芊的脖颈,手上已经完全失去了轻重,“你若是再敢诅咒她一次,信不信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小命?”脖子被上官昊天勒的死死的,芊芊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了起来,脸色亦愈发铁青,却仍笑得一字一顿道:“怎么?侯爷是怕妾身说出真相吗?呵呵,事实如此,就算妾身不挑明,侯爷心中亦是异常明了?又何苦在这里自欺欺人?”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上官昊天的脸憋的通红通红的,咬着牙,吼道:“看来你真是不想见到明天的太阳了?”芊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又干咳了两声,道:“若是此生得不到侯爷的真心,全身宁可一死?”“那好?”上官昊天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冷俊的笑容,冷哼道:“那本侯今日就成全了你?”语毕,另一只大手亦扣上了轻轻的脖子,芊芊眼角含泪,闭目静静等待着死神的降临。军帐外。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芊芊的侍女冬梅大声叫嚣着:“我要见上官昊天?”一身鹅黄绣衫,衬的她的皮肤格外苍白,只是眉眼直树,一脸的怒气损伤了清丽的容颜。“大胆奴婢,竟然敢直呼侯爷的名讳?还深夜硬闯军机大营,更是罪不可赦?”两名手持利刃的卫兵见芊芊出言如此放肆,立即将她拦在帐外,“侯爷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入大帐?”自从小夫人嫁入镇国侯府以后,芊芊就如同昨日黄花一般,日益不被主子待见,方才若不是去软泡硬磨,又碍于身份,他们怎会放其进入?现下,她跟前的丫鬟有跑来帐前出言无状,他们怎能再往那刀口上装?残王的脾气他们又不是不知道,在军队上,向来雷厉风行,说一不二,他们这些小小的守门卫兵哪里敢去一再忤逆?冬梅一听是上官昊天不让自己入门的,怒气更甚,当下便破口大骂起来。“侯爷?区区人下之臣,有什么好得意的?若不是他当年卖友求荣,又怎会有今日之声势?”深吸一口气,她续道:“如今镇**众兵将落得败走沐水的地步,均是他上官昊天造的孽。让你们油价归不得,亦是他上官昊天造的孽?”两名卫兵顿時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如何是好?“哼哼……”冬梅连声冷笑。“你们即将大祸临头了,竟然还如此愚忠于此等歼佞小人。也罢,你们既然不仁,我也不义。这场祸事就由着你们替他承担去,我是决计不会再苦了。上官昊天他自己心里明白,苍天有眼,他做了什么,自然是要还的。他不许我来,只怕也是他心里有鬼。”说完,她狠狠的一挥袖子,转头就走。还没来得及反应,冬梅的影子就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二人又对视一眼,心中泛起一阵古怪滋味。如今正值多事之秋,镇**又节节败退,不知何時就会兵败如山倒?他们的心里,早就起了丝丝怯意,如今又被冬梅这么一说,仿佛祸事马上就会降临到他们头上,怎么能不让人心里发慌啊?风子昊侯。军帐内。上官昊天听得外面不断传来的叫嚣之声,猛地扔下早已经昏迷不醒的芊芊,怒喝道:“来人啊,将她拖下去,和刚才那个丫头一并关进大牢?”闻言,卫兵方才回过神来,进了帐子,应道:“遵命,属下们这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