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身体前倾,所以跌进溪水时,双臂不自觉的就去撑地,霎时便令左臂上的伤口破裂,痛的她惨叫出声。溪水湿了她伤口处的棉巾,血水浸透,清澈的水面立即漾出一抹如丝飘絮般的红色血纹。秦誉见状,幽深的黑眸中不由染上了一抹愠色,他俯身拉住李婵的右臂,沉着脸想把她从水中拉起来,然而手刚刚触到她的臂弯,便被其大力的甩开了。“不用你管——”她的声音悲愤,带着极大的怒气。眼圈微微泛红,她强自压抑着心底的酸涩,侧头对上他的眸,怒目而视。说她不可理喻也好,不讲道理也罢,她只觉得心里堆积的郁气顶冲的自己胸口难受,从未有哪一刻,如此时此刻般,令她异常的恨他。一直以来,总是他戏耍自己,她受够了,真的受够了。他说她是天女,她便要对他惟命是从;他说她该听话,她便要在他的面前唯唯诺诺;他说她不该顽皮,她便要认命的受到血蛊的牵制;他说他没欺负她,所以被他调戏轻薄后,她还要装的若无其事,就像没发生过一样。她不欠他什么,就算她是天女,脑门上也没写着‘欠虐’两个字儿,他凭什么这样对待自己。眼泪似玉珠般滑落,呜咽声起,她脸色悲凄,右臂扶着左臂,狼狈的坐在溪水中,衣衫尽湿,脸上落着的水渍与泪水混杂成一体。“伤口又崩开了,快上岸,必须赶紧止血,要不然血蛊会让你的整个手臂都废掉,”声音微厉,秦誉有些燥烦,伸手再次去拉扯她的手臂,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如此不可理喻。她躲开探及身前的手掌,豁然抬手对着他的身上扬水,毫不顾忌的发泄着自己的不满,“废掉就废掉,那是我的事,不用你管,整天被你这样欺负着,我不如早点死掉。”“蝼蚁尚且苟活,你说什么傻话?”他脸色黑沉,绛红色的衣袍在正午阳光的照射下愈发的明艳。“哈,哈,哈——”她清朗的大笑几声,嘲讽意味十足,但明净的脸颊上却带着难掩的凄苦,“傻?我看是你在说傻话,你费尽心力的想要救我,只是因为还没放弃我就是天女的念头,对吗?不过你这么做真的很傻,我可以发誓,那天对你说我不是天女的话全是真的。”她稍微顿了顿,漠然垂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沉寂的表情中有几分落寞,“所以现在你根本不用在假好心的替我治伤,与其每天被你欺辱,我宁愿去死。”眉心蹙紧,听了她的回答,秦誉胸口窒闷,烦躁异常,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也不愿意理会她说的话,兀自的再次伸手,想要把她从溪水中拉起来,“我先给治伤——”“我说了不用,你听不懂吗?”她没动,身体坐在溪水中,一个字一个字的轻缓吐出。乌黑的发丝湿漉漉的缀着水珠,映着日光刺目的光华,耀眼夺目。她表情绝然坚毅,透着一股倔强,脸上水渍和泪水混合成一片,狼狈却又英飒,而平时明澈清丽的乌瞳中则盛满了狂烈的怒气,猛烈但亦冰冷刺骨。从未有那一刻,令秦誉如此刻震撼,看着面前的女人在瞬间变得那么不可触碰,那么遥远,心间似被一股寒流袭过,沁骨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