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令你开心,那他就可以吗?”秦誉的周身若被寒霜凝结,他的头始终垂着,目光看着脚下,绵长的睫毛遮掩住他瞳眸中所有的思想与情绪,说出口的话语虽轻淡,但每个字都仿佛刚刚从千年寒窟中取出来一般,刺骨的寒气冻得人不由心颤。闻言,李婵无奈的苦笑了一下,抬头望天,压抑下含在眼圈里的眼泪,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解释全是徒劳,他还是朝着那个方向去想。她本想给两人之间来个清清楚楚的了结,她不想秦誉误会自己的离开是因为苏凌悦的原因,但似乎最终还是失败了,不过既然如此,那便如此吧。分开终归需要一个理由,如果这个理由可以让他轻松接受,她又何必那么较真,努力让自己表现的淡然一些,随后轻轻点了点头,低声回道,“可以——”他们情不深,缘亦浅,再做纠缠,只会徒增伤心。似乎被她的话震慑,秦誉豁然抬起头来,一双瞳眸深幽沉郁,恰如初冬氤氲着湿冷雾霜的潭面,除了冰寒的温度,根本令人看不清晰,他对上李婵淡到极致的眸子,脸颊绷得若快要断了的弦。胸口急促的呼吸着,剧烈的起伏着,他凛然朝着李婵的身前紧逼了几步,大掌顺势就朝着李婵的肩膀探去,但见李婵警惕性的随之后退了两步,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快速的眨动,仿佛对自己及其防备,他蓦地将伸出去的手臂顿在半空。冷冽的黑眸中霎时闪过一丝落寞和受伤,秦誉目不转睛的盯着李婵,焦灼的视线随着手臂的垂落而慢慢变冷。半响,他收回视线,头颓然的埋在胸前,神情因沮丧而有些恍惚,但离开前,他还是喃喃的提醒了一句,“慕容承德知道你们的计划。”“谢谢——”李婵的心口一阵被酸涩洪流拥堵,不敢抬头去看秦誉离去的背影,只是紧紧的攥着拳头,挺直着脊背,直到连眼角余光中,再也看不到他的一丝踪影。仿佛一瞬间浑身都被抽光了力气,她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压抑在眼底的泪水似汩汩泉涌般,无声无息的淌落而下。失了焦点的呆滞双眸痴痴的注视着前方,李婵抬手用力的捂住自己的心口,仿佛不用力的按着,就会有什么东西丢失一样,她觉得胸口好空,空的让她发慌,空的让她生冷,空的让她只想尽快找些东西把它堵上。喉咙间却如被巨大的石块塞堵,让她喘不过气来。大口的喘息,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吸入新鲜的空气,好像以此来讲自己缺失的空间补齐,然而每一次呼吸,却是只出不进,令她胸口闷痛的快要窒息。脸色煞白,她抬手狠狠的用拳头捶打着自己窒闷的胸口,泪水慢慢如开了闸的洪水般倾泻而下,梗在喉咙的哽咽随之终于被哭了出来。夜色如魅,融着虫鸣嘶嘶,夏夜的皇宫流露出一丝丝静谧的美。李婵和三公主焦急的等在与营救苏凌悦的人集合的地方,为了行动方便,她们两人都做了男人打扮,三公主只带了两名贴身的宫女和几名忠心的侍卫,还有——秦誉。说实话,看着秦誉跟在三公主的身边,李婵只砸吧牙花子,但懊悔也没办法,谁让她没提前跟三公主讲清楚他是汉奸呢。但李婵又很奇怪秦誉的态度,按理说他都知道今夜会发生什么而且还一定凶险万分,为毛还要掺和进来?难道慕容承德给他布置了什么任务?可因为早上的事情,李婵不愿意与秦誉多打听,她想怎么着秦誉也不至于害自己。知语殿本来是公主们幼年读书的地方,因为三位公主失踪的失踪,早亡的早亡,所以这里早就没了悦耳的幽幽读书声,自从大公主死后,女帝不准任何人进到此处,只有当她心绪繁乱,思念女儿之时才会来此坐坐。本来平时这里都有太监宫女们打扫看守,但因为女帝驾崩后,慕容承德拥兵包围了皇宫,为了尽可能的控制宫里的情况,这些没人住的宫殿早就被荒废,无人看管了。三公主和程荣商议从西宫门逃走的计划也正是看中了知语殿的这个优点。怕惊动西宫门的守卫,众人不敢点灯,而是耐着性子各自隐在大殿院落的黑暗中等待。刚开始大家都是大气不敢出,唯恐为人发现,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众人的耐性慢慢被耗损掉,就连李婵忍不住的开始在原地不停的转悠乱动。约定的时间马上就到了,为什么营救苏凌悦的人还不出现?难得失手了?心下焦躁,李婵忍不住回头望望三公主,见她只是面带笑容的抚摸着苏凌悦的玉佩,李婵不禁皱起了眉头,这都火烧眉毛了,她竟然还有心情睹物思人?看来陷入爱情的女人不但智商为零,恐怕脑子都是浆糊做的。正在她忧虑不安之时,大殿东南角方向的围墙外忽然跃进了一道黑影,他进来后迅速了环视了一下众人,不待三公主的守卫出手,黑衣人拱手对着被守卫包围起来的三公主低声说,“公主,苏公子已在殿外等候,趁慕容承德人还未发觉,我们赶紧走吧。”“真的,苏哥哥已经被救出来了?”三公主跃然而起,来不及听黑衣人回答,她已经跑向了大殿门口。李婵虽然心中也煞是喜悦,但并没有立刻跟上三公主,而是扭头看了看那黑衣人,难道天牢的人都是吃软饭的?按理说营救苏凌悦至少该厮杀一番,但这黑衣人的身上却没有一点血腥味儿。不过既然苏凌悦就在外面,而且时间紧迫,李婵放下心中的疑惑,还是举步随着众人朝着门口走去,可刚走了两步,手蓦地被人从背后拉住。回头怒视向秦誉,其实不用看,李婵就猜到了是他,可周围众目睽睽,她不想跟他吵闹,只得压低声音不悦的喝道,“你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