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只是一个小太监?”苏凌悦一把捏住李婵的手臂,那力道仿佛要将她捏碎一般,脸色苍白,嘴里的话也简直是低吼出来的,因为他实在难以接受李婵的理由,她,怎么可以喜欢上一个太监?不甚自在的努了努嘴,就知道他会询问自己这个问题,但她也感到心虚愧疚,继续将头埋进胸口,毕竟骗了他这么长时间,“他是假扮的小太监,其实没有被那啥过,嘿嘿,”不知为什么,当她说到‘阉割’二字时,莫名感到有些难为情的说不出口,于是想要以笑容调节一下气氛,可假笑声音还没哼唧完,笑容便被窒闷的气氛冻得分外虚伪。等了好半响,见苏凌悦还是没说话,李婵忍不住抬头迎视向他近乎愤怒的目光,快速的眨动了两下眼睛,不太确定的拉了一下他的衣袖,“你——生气啦?”苏凌悦面色铁青,表情凝重,就像受了重大打击的样子,他甩开衣袖,一双厉目冷冷的盯着她,如同不认识这个人一般,透着一份疏离的冷漠,但在微微上扬的眼角,却偷偷的挂着一抹难言的失落。还是没有回答,他只是迅速的望了一眼方才众人打斗的方向,眉宇间霎时染上了一抹愁绪,一把紧抓住李婵的手腕,扭回头拉着她继续朝前跑去。秦誉因为要救白衣人而陷入重围,当发现白衣人不是苏凌悦后,他就想脱身而出了,尤其后来不经意的一瞥之间,发现李婵方才站立的方向空无一人,心中马上郁愤的要命,第一感觉就是这个女人竟然又对他说谎。趁着一个空档,他跳出打斗圈,朝着李婵原来站立的方向就跑了过来,幸好来得及,他在几番跳跃间,从高处发现了李婵正跟着一个白色身影奔跑,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才应该是苏凌悦。愤懑升级,眉目竖立,远远的,看着李婵奋力奔跑的背影,如若一根细绳揪着自己的心头,她跑的越远,心就被揪的越疼,弥漫于心间的惶然在消失几日后又重新卷土来袭,仿佛沙尘暴,漫天的风沙搅得秦誉心如荒漠般苍凉悲痛。不理身后人的追击,秦誉的双眸中冒着火,他的视线里,只有前方那抹绿色的身影。但苏凌悦的轻功也很了得,即使带着李婵,丝毫也没有影响他的速度,穿越山林,翻过丘坡,渐渐的,李婵终于看清了苏凌悦的目的地,前方竟然是悬崖。来到崖顶,李婵长着大嘴,一边呼哧呼哧的喘着热气,一边坚定的跟他表明立场,“苏凌悦,你不会是方才被我气疯了吧,怎么带我来崖顶,这不是死路一条吗?提前跟你声明,我可不要跟你跳崖殉情。”苏凌悦不理她,只是翻了她一记白眼,放开她的手臂后,快步走至山崖边缘,稍稍探身朝着崖下眺望。李婵好奇,赶紧也凑过身去,朝着崖下打量,然而不看则已,一看吓得她立马收回身体,脚步向后踉跄了两步,扑通一下跌坐在地上,脖颈间嗖嗖的直冒凉气。千仞绝崖,万里碧涛,蔚蓝的海水若澄澈的水晶一般,折射着璀璨夺目的阳光,远远望去,深不见底的蓝色汪洋若一面透着光晕的魔镜,令人敬畏的不敢靠近。随波追逐的海浪一下一下敲击着崖底的岩石,荡漾开去的波形恰如平静悠然的走在雨中的少女,那摇荡的曲线透着诱人的魅力,让人不忍侧目。极致的恐惧混杂着极致的**,看着万丈山崖下的诡异的景致,李婵突然烦躁起来,仿佛空寂之间的突然而至的喧闹,令人厌烦的想逃。远处水面上偶尔有几只水鸟掠水而过,而那嘶嘶鸟鸣浸入海浪冲击岩石的撞击声,倏地惊醒了她,下面就是大海了,苏凌悦竟然把她带到了一条死路。回头朝着来时的路望了望,心中暗含希翼,然而脑后刺目的日光直剌剌的顺着她视线的方向射去,毫无遮挡的投落在山间的石径小路上,不远处,一众黑影正循着他们方才走过的路径尾随而来。心一下子凉了半截,侧头看向苏凌悦,困惑又有些埋怨,“为什么故意把我带着这悬崖上?你应该清楚,千条大路都可以走,偏偏这条死路走不得。”她一直都摸不透苏凌悦的心思,但这次他着实行为太过诡异了。刚才一见面时的情景,她记得清楚,他是冒险赶来找她的,可既然心中存着生的念头,为何又故意把路走死呢?还是他有着某些危险的念头?李婵不知道自己跟秦誉逃走后发生的事情,所以不免猜测苏凌悦是不是被慕容承德的强势给弄得万念俱灰,所以想找她一起自杀。然而,看着她脸上表情瞬间快速变幻,一会儿讶然的僵硬,一会儿又纠结的铁青,再过一会儿便如见了鬼似的苍白,苏凌悦似无奈的浅笑了一下,漆黑如墨的眼眸紧紧的注视向她微微抬起的小脸,他的声音不温不火,凝眸轻轻的问道,“你真的认不出我是谁?我听三公主说你看过我的玉佩。”他最后的声调不自觉的被拉长,而他略带嘲弄的笑容背后藏着一抹难掩的质问,仿佛她应该早就知晓他问题的答案。低下眉头,李婵的目光始终迎视着苏凌悦的凝视,听出他话语中的言外之意,心下不由的百转千回。听他话的意思,难道他们早就认识?回忆一点点的倒转,自清濛山上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将自己与苏凌悦之间发生的点点滴滴细细的在脑海中重映,还有他曾经询问过的那些似是而非的问题,她一一的在心头回放。其实,从一开始,她便觉得苏凌悦很熟悉,跟他在一起,她会更肆无忌惮一些,仿佛是多年相处的老友,她无需掩饰,无需芥蒂,那种自然而然的熟稔就像天生的。即使明知道他有事隐瞒,有事欺骗,甚至明知道他在利用自己,可她却还是想相信他这个人,相信他绝对不会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