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让你走,不是走到饭桌旁!见萧若云大大方方入座,尹时煊绷紧筋骨,你还真敢!虽然很想撵她起来走人,其实,这种感觉也不那么别扭讨厌,尹时煊归结为皇家良好教养才忍受。萧若云决定蹭饭,自然由东道主先请。尹时煊夹了清笋,食不知味,萧若云慢条斯理夹蘑菇,有滋有味,尽量不发出声音,餐桌礼仪做得很好。尹时煊想不过多双筷子,也不在意,喝了碗荷叶炖鸡清汤,兀自夹菜,每道菜夹三口即不食,半碗米饭,七分饱,唔,饮食习惯也很好。尹时煊用巾帕擦了嘴,萧若云也停杯投箸,静静吃了一顿饭。皇族分席宴坐,尹时煊从七岁起就没和旁人一起吃饭,平时都是一群宫女服侍,他居然能平息和萧若云对坐,今天到底怎么了。望月楼的伙计拿好时间点撤下菜肴,奉上茶果甜点,悄无声息退下,教养很好。流程是饭后闲聊,尹时煊思度一会:“后廷应试,本王正好批阅你的考卷。”“嗯。”萧若云有点意外,未完成的考卷不足为道。“本王一直有个疑问:道者,万物之始也,是非之纪也,是以明君守始以知万物之源,治纪以治善败之端。故虚静以待,令名自命也,令事自定也。下,你会写什么?”萧若云没想到他会背出她的考卷,而且放在心上,闭眼思索当时,脱口而出:“夫君之所用七术,所察之微,七术者:一曰众端参观,二曰必罚明威,三曰信赏尽能,四曰一听责下,五曰疑诏诡使,六曰挟知而问,七曰倒反七事,之微者,借权在下,利异外借,托于似类,利害有反,参疑内争,敌国废置。当今之时,能光私曲就公法者,民安则国治,能去私行行公法者,则兵强而敌弱。故审得失有法度之制者,加以群臣之上,则主不可以诈伪,审得失有权衡之称者,以听远事,则主不可欺以天下之轻重……”尹时煊震惊失手打翻茶杯,惊醒了萧若云,眼里满是不可思议,再次询问:“这是你的后?”“是!”“你可告知过他人?”萧若云摇头:“殿下第一个知道。”尹时煊听闻心里竟有一丝窃喜,久久难言,叹惋:“可惜,你错投女儿身。”这是极高的评价了,萧若云却说了很想让人抽嘴巴的话。她半似玩笑半是认真道:“殿下应该幸乐,若云不是生在帝王家。”否则,她绝对是个强劲对手!“你放肆!”尹时煊怒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说,转而笑道:“你若生在帝王家,的确能掀起一帆风澜,但也没机会了,因为,你活不到羽翼丰满那天。”“唉,所以,若云不过孤小女子,腹无点墨胸无大志,成不了治世能臣,乱世枭雄。”“哈哈,好一个治世能臣,乱世枭雄,一点不谦虚!”“谦虚多了虚假,多谢殿下赞许。”“饶了一圈子还不说目的?”“若云有何目的,不过在京都立足而已,而且,殿下没理由帮忙。”“不去求太子,却来找本王?”尹时煊重添了杯新茶,隐含拒绝。萧若云无奈耸肩:“也许能碰碰运气。”“本王不是伯乐,不值得你信任。”也做不成伯乐,萧若云是个有才华的人,尹时煊懊恼当初真是看错眼。“殿下可以的。”萧若云肯定道,亲王的奏折可以传上,免去被崔相国扣压一关。尹时煊不计前嫌耐心跟她说这么久,可见他是容度惜才之人,看似温儒与世无争,实则雄心勃勃,一搏苍穹。他们都是壮志未酬的向异翅,大有契合惺惺相惜之意,之前不愉快的际遇烟消云散,萧若云在赌,赌尹时煊不会与崔氏相容。尹时煊得了鼓舞暗示,萧若云都励精图治,他为何不去一争?他要赌,还要赢!……崔相府崔相国召集幕僚商议皇上制举之事,谁都猜到皇上招纳心腹的用意,科举刚过官员大增,难道皇上用人疑心,或者看出端倪。崔远赫道:“此次大臣推荐贡员,各位僚友可以举荐之人?”大臣推荐不是一般简单,即是真才实学的心腹又不能让皇上查晓幕后,否则一旦出事,牵扯的可不是独门小户。工部尚书魏章道:“卑职举荐的是稷下学宫君子玄,。”崔远赫淡笑不语,没有比稷下学宫学生更干净的身份了。刑部尚书董坤道:“卑职推荐刑部尚书公子李岩。”崔远赫一捋胡须:“你们二人交换。”皇上没明意大臣必须举荐出人,可这种机会又怎会错过?工部侍郎蔡国延谄媚道:“相国二公子可是人选?”崔远赫眼睛犀利铮亮,道:“卓修不可。”若被皇上拿住科举把柄,他还有活路吗?皇上易猜疑,不作声不代表一点不知道,只是没证据而已。蔡国延拍到马腿,退隐不作声。“继续。”幕僚又举荐一些人,崔远赫否决,结果,可能被皇上看中的仅有应举过几人,要是得升迁,有利无害。吏部尚书推荐其侍郎之子裴俊,书奕根基不稳,让他再历练一段时间,户部尚书推荐礼部尚书之孙韩铭,魏哲浩,张世杰,董成安等皆有人带理,萧若云的堂兄萧慎无人,应该说没人搭理萧氏,而安国公世子晏清,宁国公世子虞南,恭亲王之孙淳熙世子根本不用推荐就能到好去处。而萧若云做的就是要战胜今年科举翘楚!崔府隐林阁崔卓修隐晦捏碎栏木,木屑夹合血滴渗落,崔玉柔睨眉,拂帕替他擦拭裹伤:“二哥写得一手好字,如果这样伤了,这么多年的努力不就付之东流,只怕莲姨娘泉下也心疼得不瞑目。”崔卓修退避,随便擦了血,冷冷盯着:“你来做什么?”这个庶妹多年装柔弱甘受崔玉华欺压,背地隐藏着心眼算计,阴狠毒辣,却在他面前暴露真实面目。这里地处偏僻少有人,不会被听到谈话。崔玉柔笑得越发亲和:“二哥,妹妹只是看看你的手。”“哼,不用你好心。”崔玉柔目无定点遥望湖面,忧伤叹息:“父亲大人真是偏心,什么都帮着嫡出,难道我们不是他的子女吗?唉,到底是嫡庶有别,天上捧月,辗尘凡间。”崔玉柔很有手段,柔声嗲气,可以酥了男人的心,也可迷乱理智。崔卓修一想到科举那事,捏紧拳头不由来气,不甘不服!“这么多年,你还不明白世道法则,你还是回去安分守己,或许嫡母大发慈悲,给你托付个好人家。”“你认为她可能吗?二哥勤学苦读多年,哪里不如别人,终得苦尽甘来却白白被摘了成果,还要忍气吞声,苟且偷生!”意指原本属于崔卓修的荣耀,却担了末流小吏,以父亲的性子定不会推荐,错过这次机会,以后难有出头之日。“你!”崔卓修讽道:“你说的别人也是你亲大哥。”“在玉柔眼里只有一个二哥,我们都是庶出,难道不该互相照应吗?你受的苦我受的气,可谓惺惺相惜,没人比玉柔更懂二哥了。”言辞感动肺腑,崔玉柔泪光闪烁,但崔卓修知道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