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做为宁国公夫人,做为儿孙满堂的祖母、曾祖母,她确实是这座府邸当之无愧的女主人,高高在上的长辈。儿媳妇、孙媳妇在她面前受了气也好,挨了骂也好,都没什么可说的。可是,世上哪有婆婆动手打儿媳妇的?又不是市井人家!况且,儿媳妇的伤势还很严重;况且,这儿媳妇也是五十出头的人了,早已为宁国公府生下嫡孙,都已经做祖母了。荀氏看着眼前的一片慌乱,听着孙氏身旁侍女、婆子呼天抢地的求救声、哭喊声,头疼得厉害。这些人是想造反么,在自己面前,居然敢大声喧哗?荀氏拍着桌案,厉声斥责道:“嚎丧什么?邓家死了人不成?!”被她气势所慑,孙氏的侍女、婆子哭声渐小。哭声虽是小了,眼中的怨恨却是深了。好容易等到侍女、婆子七手八脚的把孙氏抬到侧间,请医延治,荀氏面前总算安静下来了。可是一地的碎片、满屋的狼藉,清清冷冷的摆着,看着很碍眼。“只要摊上那野丫头,便没好事!”荀氏看着眼前这一切,心头的恨毒丝毫未减,“那野丫头,她怎么不死了?她若真死了,多干净!”荀氏一脸戾气的转着恶毒念头,旁边的侍女们早轻手轻脚把屋子收拾干净了,战战兢兢的垂手侍立。老夫人性子古怪,连儿媳妇都打了,做丫头的可要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如果是搁到从前,荀氏这么一发脾气,邓晖、邓麒、邓麟等儿孙定是闻讯过来,满脸陪笑的围着荀氏说尽好话,讨荀氏欢心。可是今天邪了,等了许久许久,竟是一个人没来。麒儿麟儿心疼他们的亲娘罢了,邓晖你是我亲生的儿子!难不成你敢向着媳妇,忤逆亲娘?荀氏眼看着天都渐渐黑了,邓晖始终没露面儿,焦燥的吩咐大丫头佩琴,“去,把世子叫来!”佩琴恭敬的曲膝答应,出去传话。荀氏气哼哼的倚在罗汉**,等着自己的孝顺儿子忙不迭的赶回来,在自己膝下曲意承欢。没多大会儿,佩琴进来回禀,“世子爷一个多时辰之前被国公爷叫了去正院,这会子还没出来。世子爷的小厮赵忠在外头等着伺候呢,我交待过他,若世子爷出来了,请立即来见您。”荀氏面沉似水,一言不发。儿子一个多时辰之前便被他父亲叫去了,会有什么事?宁国公府有什么事,值得爷儿俩关起门来,说上一个多时辰?这会儿宁国公府的正房里,可不只宁国公、邓晖父子俩。宁国公坐在下首,邓晖在一旁侍立,上首坐着位须发皆白的老爷子,面目和善斯,身穿青色长袍,高底皂靴,看上去极为平易近人。“舅兄,我实在是没法子了,才厚颜把您请来。”宁国公对这位老爷子明显是非常尊敬的,“祁家小姑娘自是祁家小姑娘,和我宁国公府有何相干?令妹一口咬定祁青雀是媛姐儿,这可难为死人了。”“当年圣上有旨宣召媛姐儿进宫,是我亲自进宫面圣,回了媛姐儿的死讯。如今令妹这般折腾,是要置我于死地呢,还是要毁了整个宁国公府?”被宁国公称为“舅兄”的,是荀氏的大哥荀亮。荀亮从前是太常寺卿,向有清名,已经致仕,闲居在家,过着儿孙绕膝、葛巾野服的逍遥日子。今天冷不丁儿的被宁国公差人急急请来,说出这么一件事,荀亮脸上没了笑意。“这件事,舍妹言行举止确是欠妥当。”荀亮温声道:“不过,她是你的结发妻子,还请你多担待她。妹婿,内宅妇人大多有无知无识的时候,该教导她的时候,你要教导她。”宁国公忍着气询问,“舅兄,若实在教导不了,却该如何?不瞒舅兄说,令妹如今固执的很,我说过多次,她再不肯听我的,一意孤行。”邓晖虽然不敢当着舅舅的面儿说自己亲爹的不是,心里却是非常愤慨。父亲您真的跟母亲说过多次?您成年累月都不跟母亲见面,什么时候说的?!荀亮沉吟不语。宁国公指着邓晖,带着怒气说道:“晖儿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