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祁玉日子都不大顺心。她丈夫薛能虽是名义上的阳武侯,可薛能无意仕途,一直以来只在五军都督府挂了个虚衔,并无实权。继子薛护精明干练,累迁至三品指挥使,他才是支撑阳武侯府的那个人。薛护膝下有一儿一女,丧妻多年,哪能不续娶?他挑来拣去,最后聘了一位通政之女,程氏。程氏是程父原配所生的嫡长女,生母早亡,由程父和继母抚养长大。继母待程氏倒也客气周到,不过,外间传言程氏性子泼辣,不服管教,故此程氏年近二十,尚待字闺中。薛护和程氏舅舅家的表兄相识,这位表兄瞅着表妹一天天年纪大了,薛护又为续弦的事为难,就很热心的给做了媒。好人家的女儿,谁愿意做填房?更别提前头人还留下有一儿一女。可是程氏名声在外,门当户对的人家聘不出去,次一等的人家又不愿将就,看看薛护人品、相貌、才干都过的去,默默点了头。薛护,则是一心要聘位豁达大度、光风霁月的女子为妻,好为他打理家务、照管儿女。继妻一定不能小家子气,心思恶毒,不能苛待原配留下的孩子。“我表妹确有些泼辣,可性子极光明正大的,从来不会背地里阴人。心地极仁善,又很喜欢小孩子。”好友的这些话,让薛护很动心。续弦实在讲究不了那么多,不背地里玩阴的,疼爱孩子,那便足够了。程通政官声极好,程家也是极有体面的人家,薛护衡量过后,也点了头。官媒来往说合,薛、程两家结了亲。程氏过门之后,对前妻留下的大哥儿、大姐儿既关爱,又能善加管教,不肯一味放纵,分寸拿捏的很好。薛护看在眼里,感激她真能把继子继女当亲生,和她情好日密,蜜里调油一般。程氏性子确是有些泼辣,争强好胜,一直惦记“为夫人分忧”,想要管家。薛能温和惯了,祁玉也不在意这些,薛护又信任她,家务渐渐的便移交给她。祁玉不耐烦管理这些俗务,乐得轻松。时日一久,不便利之处渐渐显露。若是祁玉自己当家,想添什么吃食,想制什么新衣裳打什么新首饰,都是一句话的事。如今换了程氏管家,却是一板一眼的,该有的,不会缺少,不该有的,一件不会多。祁玉过惯散漫日子的人,未免觉着拘束、不自在。可是若要向薛能诉苦,祁玉又觉不好意思。程氏并没做错什么,光明正大的,只是依理而行罢了。她本来就是继子媳妇儿,难道还指望她多么贴心不成?再说了,薛护和程氏如胶似漆的,自己若多说多话,难保薛护不会往心里去。继子,到底不是亲生儿子。做婆婆是很威风的,可是,继婆婆和亲婆婆差远了。程氏若是自己亲生儿子的媳妇,敢这般大模大样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么?借她个胆子,她也不敢。说到底,为人继室,究竟是件尴尬的事。祁玉觉得很失落,心中郁郁,便常常往邓家去,看望宝贝女儿薛扬,和外孙子、外孙女。薛扬这些年来育有谦哥儿、让哥儿、语姐儿,祁玉个个喜欢,很是亲呢。邓家已大不如从前了。老宁国公邓永在的时候,邓家虽是新贵,却委实是赫赫扬扬,不可小觑。如今不只老宁国公邓永去世了,连他的儿子邓晖也已经病亡,宁国公府降为抚宁侯府。抚宁侯邓麒人缘倒是很好,可才具比他祖父差的太远,如今的抚宁侯府,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侯府罢了。虽然这样,薛扬倒是很满足。自从沈茉悄没无息的下了葬,邓之翰暗自伤心过一阵子,过后也便罢了,安份守着妻儿度日。邓麒向来是纵容溺爱她的,见了她便笑容满面,“翰哥儿没有欺负你吧?若他敢欺负你,告诉爹爹,爹爹替你打他。”孙夫人呢,自从邓晖去世,她便以未亡人自居,平日以吃斋念佛为正事,家务完全交给了薛扬。薛扬在邓家等于是没有婆婆、太婆婆压着,少了多少拘束。也正因为是薛扬管家,祁玉频频到邓家看女儿,就没什么顾忌。祁玉常来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