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南霄心里气闷的厉害,摔上车门走到了她面前。“你还真是急不可耐啊,久等了吧?”叶亦欢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头顶传来了他清冷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来,抬头对上了他讥笑的眸子。她已经懒得再和他斗嘴,只是转过头淡淡的道:“走吧。窀”她这副不咸不淡的样子让凌南霄更加气郁,就好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里一样,饶是万般怒气都撒不出来了。他今天的穿着打扮都和平时不一样,靠近他的时候还能闻到淡淡的须后水和男士沐浴乳的味道,清爽而甘冽,头发也是打理得一丝不苟,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那样子不像是来领离婚证的,反倒是像来领结婚证的。可是他即便再倨傲,眼窝那抹淡淡的青影和眼底难掩的落寞还是出卖了他的情绪。反观叶亦欢倒是打扮的平平淡淡,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她这样又显得凌南霄实在是吃饱了撑的。民政局的结构真是让人无力吐槽,喜气洋洋的结婚登记处对面就是死气沉沉的离婚办事处,简直是晦气的不能再晦气。他们只是撞日而来,却没想到遇上了一个黄道吉日,来领结婚证的人络绎不绝,每一对的脸上都是笑吟吟的,恋人们手挽着手走进去,出来的时候已经被一个小红本变成了夫妻。原来从没关系到有关系也只不过是一张纸的距离,九块九的价格,又能维持多久呢?叶亦欢轻轻地勾了勾唇角,有些苦涩,却也有些自嘲。那边还是欢天喜地的扯证结婚,这边离婚办的却已经闹得鸡飞狗跳,年长的夫妻因为出轨和双方父母而否定了两个人一路走来的恩爱艰辛,年轻的小夫妻则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把对方嘲讽的一钱不值,和平一点的是两个人拿了离婚证就分道扬镳,激烈一点的则是直接在办事处就动起了手。离婚登记处简直是表现出了所有不堪的一面,相爱的时候有多美好,分离的时候就会有多么卑劣。“0457号……”很快就轮到了他们这一对,叶亦欢拿着包站起来走向离婚办,凌南霄看着她的背影,终于也缓缓地跟了上去。离婚的程序也无非就那么几项,经办员千篇一律的抛出问题,“要不要再考虑一下”,“财产分割怎么样”,从始至终凌南霄都没说过一句话,都是叶亦欢在回答。他忽然想到当初他们领结婚证的时候也是这样,他板着脸没有说话,只是那时她脸上还不是平淡的表情,而是羞涩的雀跃。“啪——”的一声,钢印就在他出神的时候打在了离婚证上,他听着那沉重的一声,心跳似乎也漏了一拍。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时间还早,凌南霄本想留她吃顿散伙饭,可是还不等他开口,叶亦欢已经率先道:“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话,甚至连他的回应都没有等,转身便走向路边拦了一辆车走了。她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站在原地等着他,用一双期期艾艾的大眼睛望着他。他看着那辆绝尘而去的出租车,手上的离婚证沉甸甸的,心口也闷得窒息,他烦躁的拉了拉精心打好的领带,烦闷不堪的上了车。他身体里满满都是叫嚣的怒火,手忙脚乱的在车上翻找着自己的烟盒和打火机,想抽一支烟来缓解一下自己濒临火点的情绪。可是烟找到了,火机打了几次却都打不出火,他心下一怒,打开车窗便将火机扔了出去,冷风灌进车里,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镇静下来。凌南霄趴在方向盘上大口大口的喘了两口粗气,发动引擎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又忽然想起那个打火机是以前叶亦欢送给他的,叹了口气之后又推门下车捡了回来。是人都有点自己的癖好,他唯一的癖好就是收集各式各样的打火机,zippo的,dunhill的,甚至还专门用了一个精致的大盒子收藏起来。他的每一个打火机都有记号,后来有一天盒子里忽然多出了一个,他看着那个精美奢华的打火机清冷的笑了笑,不用想也知道是叶亦欢偷偷给他放进来的。她怕他的厌恶和嫌弃,怕他冷言冷语的不接受,所以偷偷把那个打火机和其他的混在一起,以为这样他就看不出来了,却不知道他对自己的东西一清二楚,更何况她那个又是zippo的定制限量版,他又怎么会分不出来?他分得清世上最珍贵的珠宝首饰,鉴别得了真真假假的玉器钻石,唯一看不清的就是自己对她的感情。那个打火机,他本来是不想要的,可是那个打火机实在是难得一见,她不吭不响的送给他,他也就装作不知情的收下了,后来有一次拿出来用,他还看到她掩着嘴偷笑了好久。他自以为对她的事情什么都不记得,甚至在她面前将他们的回忆否定的一钱不值,可到头来却发现原来每一桩每一件,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就像是叶亦欢这个人一样,早就渗入了他的骨血,再也无法分离出来。*“阿霄,救我……救救我……”倾盆大雨之中,凌南霄站在空寂可怖的山谷之上,四面都是料峭寒生的悬崖峭壁,一个凄厉的女声在山谷之中久久的回荡着。那是叶亦欢的声音,他只觉得心上一紧,循着声音快步找过去,却看到她穿着一身白裙,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拖着一只鲜血淋漓的右手站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风雨在山谷中久久呼啸,凌南霄只觉得心跳都快停止了,冲着她厉声吼道:“你站在那里做什么?快点回来!”可是她只是站在悬崖边上,不哭也不闹,他快步走上去想把她拉离那个危险的边缘,她却抬起流血不止的右手抚上了他的脸,哀哀的低泣道:“阿霄,你心上的枷锁我永远也打不开,我太累了,所以我要走了……”她说完便仰面向后倒下去,悬崖之下深不见底,她就像一只折了翼的蝴蝶一样,飘零坠下,速度快的让他来不及抓住。“不要,不要!叶亦欢……叶亦欢!”他趴在悬崖边上声嘶力竭的喊着,却只能看着那个女人越坠越深。“叶亦欢……叶亦欢!”凌南霄挣扎着从梦魇中醒过来,卧室里是一片漆黑,静谧的有些骇人,他坐在**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额头上布满了冷汗。闹钟还在滴滴答答的走着,他抬手按开了床头的灯,凌晨两点四十分,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闭上眼长长的叹了口气,抬手抹掉了额头上的汗水,加速的心脏似乎还没有从方才那个惊心动魄的噩梦中缓过来。已经是第几次了?自从他和叶亦欢离婚之后,他就常常会做这样的梦,她在梦中举着一只满是鲜血的右手,明明两个人相距那么近,他却怎么也抓不住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越走越远。真是要疯了。凌南霄掀开被子下楼去找了一罐冰啤酒,打开之后猛地灌了两口,这才慢慢的镇静下来。自他们领了离婚证之后,他就不再找人去跟着她,总是刻意的忽略屏蔽关于她的消息,可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却又常常能梦到她。他烦躁的扒了扒头发,真怕有一天自己会疯掉。*叶亦欢在dick珠宝的工作已经渐入佳境,虽然右手还是常常疼得发抖到拿不了笔的程度,可是她的设计理念却得到了同事们的支持和肯定,邢漠北对于她的构思也是十分肯定的。“……六角镶的钻戒非常受珠宝爱好者的欢迎,因为六个镶爪将钻石托镶与底座之上,最大限度的衬托出了钻石,使其光芒随着切割面得意全方位的折射,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具体可见tiffny的set系列……”会议室的最前面,叶亦欢拿着笔在投影板上指点着,脸上带着沉静而专注的神色,袖子浅浅的挽在小臂上,长发用一根圆珠笔绾起来,干练却又知性。又是一场会议,叶亦欢的讲话内容刚刚结束,会议室的门就被人轻轻敲了两下,众人不约而同的转头,邢漠北正长身而立的负手站在门口,唇角带着一抹浅笑。“omg,boss来了!”“老板,要请我们吃饭吗?”“就知道吃!boss肯定是来找叶总监的,你回去吃西北风吧!”他的出现立刻引起了同事们的嬉闹,设计部的人员多是一些年轻又有活力的小姑娘,构思新颖,思维跳脱,再加上邢漠北常常往设计部跑,所以跟设计部的人早就已经打成了一片,平时说话也都没什么拘束。邢漠北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走到叶亦欢身边冲她们耸了耸肩,“开完会了吗?我借一下你们的叶总监,没意见吧?”“没意见!记得还回来就行!”一个小姑娘高声打趣道,会议室里瞬间哄堂大笑,叶亦欢无奈的剜了她一眼,笑着和邢漠北走出了会议室。她一走出来便伸手抽掉了头上的圆珠笔,一头如瀑的黑发倾泻而下,空气里霎时弥漫了馨香的洗发水味道,她的头发本就是带一点自然卷的,这一甩,比飘柔广告上的女明星还绚丽夺目,跟在她身后的邢漠北眸光中蓦然出现了一抹惊艳。“对了,邢总找我什么事?”她转头淡笑着看着他,模样恬静而又优雅。邢漠北看得出她最近已经渐渐步入正轨,眼中也没有了刚来时候的郁郁寡欢和局促不安,反倒是多了一分自信和沉着。这才是那个璀璨耀眼的renee·ye,而不是那个自我放弃的叶亦欢。“以后叫我名字,不要叫我邢总。”邢漠北的脸色有些冷硬,语气中难得带了一抹强势霸道,叶亦欢一愣,张了张嘴还是叫不出他的名字,只好有些局促的叫了他一句,“sean……”她叫多了他“邢总”和“邢先生”这种尊称,突然叫他名字,她实在是叫不出口,叫他英文名也算是折中吧。她一时转变不过来自己的身份,他也没有逼得太紧,笑了笑道:“我带你去见个人。”邢漠北带着她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一个身形高大,器宇轩昂的男人正背对着他们负手站在落地窗前,听到脚步声便回过了头,冲着他们浅浅的笑了笑。叶亦欢有些奇怪,“这位是……”“这位是姜峰,我的一个朋友。”邢漠北挑眉笑笑,给叶亦欢介绍道:“他是一位精神分析学家,也是一个左撇子。”姜峰向前走了两步,习惯性的向她伸出左手,礼貌的笑了笑,“久闻叶总监大名,今天终于见到本人了,果然和传闻中一样优秀美丽。”叶亦欢怔怔的同他握手,仍然一脸茫然地看着邢漠北,“可是,这跟我……有什么联系么?”“当然有。你的右手虽然无法过度活动,但是你还有一只左手!”邢漠北的眼中掩着一抹激动和愉悦,走到姜峰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对她解释道:“从今天起,姜医生会帮助你尽快熟练用左手写字,运动,和生活,上天既然给了你两只手,你与其自暴自弃,倒不如振作起来,把你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利用起来!”邢漠北的话就像是一盏亮在黑夜之中的明灯,在一瞬间点亮了叶亦欢所有的希望,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他说的没错,她只是废了一只手,可是不代表她废了全部,为什么一定要把生活看得那么绝望呢?明丽的眼中忽然染上了晶亮的光芒,叶亦欢喜极而泣的重重点了点头,深呼吸之后对邢漠北感激道:“谢谢邢……不,谢谢sean,我一定会重拾信心的!”“这就对了。”邢漠北赞赏的拍了拍她的肩,眼底是一派君子般的赏识,“我相信你仍然是那个光芒万丈的renee,不过……”他忽然顿了顿,对着叶亦欢上下比划了一下,随即爽朗的一笑,“有时间的话……去做一做发型,买一些精致漂亮的衣服,女人嘛,何必委屈自己呢?更何况,你现在可是走在时尚前沿的总监大人,不是那个一板一眼的叶老师了。”叶亦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复又点头玩笑道:“谢谢sean的建议,我这周六就去血洗恒隆广场!”旁边的两个男人也笑起来,姜峰也附和道:“钱不够的话就报你们邢总的大名,放放他的血!”之后姜峰便先给她简单说了一些左撇子的问题,由于她是后天要用左手,所以要比先天的左撇子费劲一些,从现在起她就要渐渐地开始熟练自己的左手,工作生活的时候都尽量以左手为先,闲暇的时间里要练习用左手写字作图,待人接物的时候也要尽量避免右手,这样才能习惯成自然。叶亦欢逐条都认真记下,就像是小时候刚学会用右手时候一样专注认真。邢漠北从始至终都坐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个谈话,她认真时总有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光辉,美丽的让人心动。其实她只是一块被蒙了灰的璞玉,只要擦掉那层阴霾,她就能获得璀璨的新生。深邃的眸子逐渐变得晦暗,邢漠北的眼中有着一抹势在必得,这一次,他要做她身边的那个男人。*“阿霄,周六陪恬恬去逛街,晚上记得带恬恬回家吃饭,妈妈做了她喜欢的菜……”“知道了妈,您都已经打了三遍电话了!”挂了母亲的电话,凌南霄郁卒而又不耐烦的按了按太阳穴,满脑子乱的像是一团麻一样,怎么也找不到解开的源头。自蒋静心知道了他和叶亦欢离婚后,第二天就开始给他打电话,让他带申恬回大宅吃饭,起初他还能找借口推脱一下,可是越到后来,蒋静心也有些火了,连骂带训的给他说了一顿,他这才不情不愿的答应下来。办公桌上的文件堆积成山,他每天都要用无数工作来麻痹自己,甚至发展到了设计部的每一个设计图都要亲自过目,以此才能不去分心的想叶亦欢,才会让自己的心情的平静一些。公司上下还不知道老板身上发生了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是看到他愈见阴沉的脸色,所有人每天都提心吊胆的上班,如履薄冰一般的工作,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触到老板的逆鳞,被罚回家吃自己。凌南霄自己也知道自己最近的情绪不好,甚至可以用暴躁来形容,可他就是忍不住想发火。家里天天都是清锅冷灶的,叶亦欢临走时给他包的馄饨和饺子都已经被他吃完了,没有人在他身边叮咛督促,他渐渐也不再去关注自己的饮食,速冻食品吃了一袋又一袋,半夜醒来喝冰啤酒也成了常事,为此还犯了好几次胃病。就连kingsize大**的床单也没有人按时按点的换新,最夸张的一次,他居然在一套床单上睡了十天,一身西服穿了三天,这和过去两天就要换一次床单,一天就要换一次衣服的凌南霄相去甚远。凌振霆为了给他们小夫妻俩独处的空间,甚至连保姆都不许他们请。直到他终于忍受不了这种生活,花了一天时间去洗床单被罩,这才发现那一大床的床单洗起来有多么麻烦,洗衣机里拿出来之后打结成了一团,搞得手忙脚乱。他亲身体验才知道原来操持家务有多么的累人,可是过去叶亦欢做这些的时候,从来都没有抱怨过一句,他总是理所当然的享受着她的照顾,却还是不停的对她发脾气,嫌她这不好那不好。当初父亲有一句话说的一点错都没有,纵是她有千般不好,万般心计,可是作为他的妻子,她确实是尽到了一个妻子该尽的义务。他那些龟毛的缺点,除了父母以外,大约也只有她才能无条件的包容和忍耐。可是她的一颗拳拳之心早已在他无尽的伤害之下碎落成片,从此再也无法拼凑起来。凌南霄烦闷的趴在办公桌上,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又乍响起来,他以为又是母亲的催命电话,看都没看就准备敷衍两句,却听到那边传来了一个清美的女声——“您好,凌先生,我们是vivian婚纱摄影公司的,上个月您和太太参加了我们百人婚纱照的活动,您的照片已经做好了,方便来取一下吗?”凌南霄没想到是上次那个婚纱店的电话,当初只是一时起意的去拍了那个照片,后来也就没当回事,可是今天想起来有这么一件事,他不由得有些发愣。上个月她还是他的太太,可是这个月两个人却已经什么关系都没有了。嗓音暗沉嘶哑,他攥着手机,许久才说:“好的,我这就去。”桌上还堆着满满的文件等着他签字,可是他却捞起外套便向外走去,全然不顾那些工作。再次来到这个婚纱店,凌南霄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前不久他还在这里惊鸿一瞥看到她美艳的样子,可现在却只剩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店员看到他走进来,十分热情的带他去取照片,一路上都在絮絮叨叨的说话,“凌先生和您太太真的是好福气,二位是这场活动里的第九十九对夫妻,长长久久,二位的生活一定也很幸福吧……”长长久久……这个词刺得凌南霄心上一疼,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那店员并没有察觉他突变的情绪,取出一个小纸袋递到他手上,和气的笑了笑,“二位的照片是所有夫妻里拍的最好看的呢,先生和太太如果满意的话,欢迎再来光顾我们店,老顾客可以打折的。”纸袋里是两张照片和一个钥匙扣,第一张照片是他揽着她的腰,两个人亲昵相拥的姿势。第二张则是他吻她的照片。她穿的还是那件miumiu的小礼服裙,澄亮的眸子难以置信的瞪大,而他则捧着她的脸,揽着她的腰,闭上双眼吻得动情。如果不是这张照片,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吻她的时候原来是这幅样子,认真虔诚的足以用“深情”两个字来形容。其实他早就对她动心了吧?不是现在,也不是照这张照片的时候,而是在很多年以前,就已经一往情深。凌南霄苦涩而自嘲的笑了笑,心里酸楚的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复杂。到这一刻,他终于能承认自己的心,可是他们却已经离婚了。他看着那个嵌着照片的钥匙扣,随手便将它挂在了车钥匙上面。*在蒋静心几次三番的电话轰炸之下,凌南霄不得不遵循母命,周六的时候抽出一天时间陪着申恬去逛街。自从发觉申恬的苏醒时间有问题之后,他总是在有意无意的避着申恬,甚至连她出院时候都没有去接,以一个重要会议为借口推脱掉了,倒是蒋静心很热心的帮着申恬办了乔迁宴,听说还送了她一条adamas限量版的钻石手链,母亲回来之后就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他忽视了申恬如何长短的。可是一想到申恬有可能早早醒来却还是装作植物人的样子,凌南霄就觉得心里格外不舒服,也不愿过多的去接触她。大约是申恬也很看重这次和他的约会,他的车到了湛江别墅的时候,申恬已经打扮好了站在大门口等着他了。她一坐进车里,狭小的空间里便染上了她dior香水的味道,凌南霄下意识的蹙了蹙眉,申恬却温柔的笑了笑,侧脸看着他道:“南霄,我们准备去哪里啊?”“都可以,随便你。”他不冷不热的态度让申恬有些不满,可她却仍然笑得大方得体,“不如去恒隆广场吧,我出院这么久,你还没陪我好好逛街呢。”她的语气里隐隐带了一分撒娇的意思,凌南霄倒是没有多大反应,只是点头应了句“都可以。”他都这样了,申恬讪讪的闭上了嘴,视线百无聊赖的在他的车里上下打量着,最终却停留在了他的车钥匙上。内敛却又奢华的迈巴.赫车钥匙上赫然挂着一个小小的钥匙扣,那钥匙扣不见得有多么精致高贵,和这么名贵的车钥匙挂在一起甚至显得有点掉价,可是那一方小小的照片却让申恬的眸光倏然变得阴狠冷厉起来。凌南霄深情款款的吻着叶亦欢,那专注的模样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专注。该死的,她早就知道自己不该拖拖拉拉这么久,看来凌南霄对叶亦欢早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动了心!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的攥紧了裙摆,申恬怨毒的恨不得咬碎自己的一口银牙。“怎么了?”耳边忽然传来了凌南霄略带奇怪的声音,申恬急忙敛了神色,抬头看向他,眼底依然是一望无际的单纯无害,有些迷茫的笑着,“什么?”她这才发现,在她出神的时候,凌南霄的车已经开到了恒隆广场的停车场里。凌南霄的眸光变得深邃起来,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道:“你的脸色……不太好。”“是吗?”申恬抚着脸,以为他是说自己的妆容不好,急忙对着后视镜照了一下,有些懊恼又心疼的说:“大概是这两天都没有睡好吧,咱们下去吧。”她说完便推门下了车,凌南霄的眼神却愈发的幽暗起来。他确信自己没有看错,方才申恬眼中出现的那一抹阴毒狠厉的眼神,森冷的让他一个男人都觉得有些诧异。这一次申恬醒来之后,他总是时不时的发现她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可是具体要说是哪里不一样,他又表达不出来。凌南霄郁结的叹了口气,推门下了车。之前微博上就说过,逛街时女人的天性,男人的天敌,没有多少男人愿意把时间浪费在琳琅满目的衣服商品上,所以大多数的男人走进一家店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地方坐下。同样的,凌南霄本就不是一个多么有耐心的人,之前他的衣服都是叶亦欢给他买的,说来也奇怪,他虽然不待见她,可是她的眼光倒真是没的说,挑给他的衣服件件都很合他的心意,十分了解他的喜好。他连自己的衣服都懒得去挑,更何况是跟着女人逛街。上一次主动带叶亦欢逛街已经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这一次跟申恬逛街本来就是被母亲赶鸭子上架,走到哪里都是一副不情不愿的冷脸。反倒是申恬一直兴致盎然的逛这逛那,他也就只好跟在她后面溜达着。一圈名品店都逛下来了,申恬又走进了miumiu。前不久他和叶亦欢才来过这里,当时给她买的那条裙子还挂在那里,可是他身边跟的人却已经不一样了。物是人非说的大概也就是如此这般吧。凌南霄烦闷的抓了抓头发,蹙眉对申恬说了一句“我去外面抽支烟”便转身走出去了,申恬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些奢华精致的衣服上,甚至连回应他的时间都没有。他转身走向了商场的吸烟室,点着烟之后深深地吸了一口,尼古丁的味道终于缓解了一下他烦闷的情绪。最近他的生活真是颓败到了极点,就连抽烟的频率都是直线上升。吸烟室里站着三三两两的男人们,大多都是陪老婆来逛街偷跑出来的,即便是素不相识也可以站在一起借个火胡侃两句。凌南霄抽完烟便回去了,刚走进miumiu的店里,便看到申恬正拿着之前叶亦欢买过的那条裙子在镜子前比划着,不时还跟店员交谈两句,“嗯……我知道这个是今年的新款,米兰的设计师亲手设计的……”稳健的脚步猛然一顿,凌南霄的心上一紧,眸光瞬间变得警觉深邃起来。当初和叶亦欢来这里时,那个店员介绍的话仿佛又在耳边响了起来,“这是今年的新款,来自米兰的设计师操刀设计的,还上了下半年的米兰时装周……”现在已经是接近年关了,这个裙子早已经不能算是新款,这裙子上市的时候,申恬应该在昏迷期间,她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凌南霄越想越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眉心也渐渐地高拢起来,然而就在他在心里想深入的去思考一下的时候,镜子前的申恬却发现了他的身影,拿着那条裙子跑到他面前,兴高采烈的在自己身上比划着,“南霄,你觉得这裙子好看吗?”其实她个子比叶亦欢要高一些,穿艳色的长裙要比较适合她,这种素雅恬静的款式更适合叶亦欢那种文静淡漠的气质。他想都没想的就摇头否定掉了,“这裙子不适合你,去别的地方看吧。”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叶亦欢穿过的裙子会被她穿在身上,他就觉得心里格外不舒服,碍眼到了极点。他转身走出了miumiu的店,申恬站在后面气的咬牙跺了跺脚,脸上眼中满是愤然不平的气恼,将裙子扔给导购,拎起自己的包追了上去。凌南霄走出去还在一直想着那件事,申恬的高跟鞋声越走越近,一走到他身边便亲昵的挽住了他的手臂,有些委屈的撇着嘴,“南霄,你走这么快干什么呀?等我一下嘛!”他看着那只挽在他手臂上的手,想了半天,却只想出了一个“嗯”字。申恬笑靥如花的挽着他的手臂,像是没了骨头一样软软的倚在他的身上,时不时的抬头和凌南霄说两句话,他却从始至终都只是淡淡的应着。两个人刚走过转角,迎面便遇上了和自家老公来逛街的杭璐,四个人都停下脚步,肖慕远扬着下巴冲凌南霄笑了笑,“老二,你也来逛街。”凌南霄点了点头,“嗯,巧。”杭璐看到凌南霄和申恬亲密无间的走在一起,心里顿时来了一股火,冷笑一声替叶亦欢抱不平道:“刚离婚就和旧爱出双入对了,凌少盼这一天判了好久了吧?”申恬有些尴尬的抽出了自己的手,扯了扯嘴角冲杭璐干干的笑了笑,“杭小姐。”“申小姐在**躺了两年,是不是与世隔绝了?小姐是用来骂人的话,你不知道吗?”杭璐眼神不屑的睨着她,她以前就对申恬没什么好印象,加之又是个泼辣直爽的性子,才不管本人在不在这里,说骂就骂了。申恬的眼里顿时包了一汪眼泪,仰头巴巴的望着凌南霄,却见他眼底满是厌烦,僵硬的侧脸已是要发火的前兆。杭璐一看她这副小可怜儿似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再讽刺两句,凌南霄已经有些不耐烦的开了口,“慕远你逛街吧,我先走了。”他没有一点要给申恬说话庇护的意思,说完便准备转身要走,身后的杭璐却忽然开口道:“凌南霄你知道你当初在京大遇上欢欢的时候,她为什么会哭的那么伤心么?”凌南霄的脚步一顿,猛然转过头看着她,眼中有错愕却也有浓浓的急切。杭璐看着他期待的眼神,冷笑一声,一字一顿道:“因为那是她妈妈自杀的第二天!”**************以前他不了解的事。也会渐渐了解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