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五月一行三人从安津海边回到嘉勇侯府。马车刚停稳,赵翰池便道:“隽修,我们好久没聚了,趁这几天我不用去上课,你住过来吧,我们晚上好好聊聊,就这么说定了!”说完不待冉隽修回答就跳下了马车,他今晚准备要好好和隽修“谈谈心”了。冉隽修无奈地笑笑,正准备跟着翰池下车,又听五月叫住了他:“冉公子。”只得坐下问道:“叶姑娘,有什么事?”五月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冉公子最近几日有每天服药吗?”她只是出于医者的关心,问一下也是理所当然吧。冉隽修点了一下头道:“在服药。”“你……有没有去看过其他大夫?针疗可有做?”“不曾,就是按叶姑娘的药方配的药。”他的态度出奇地好。五月张了张口,又犹豫了,要不要还银票给他呢?她一直想着还他,可结果第一次在荷池边见到他时,完全忘了此事,脑中全是半粒山楂。现在她终于等到机会与他单独相处,正是还银票的好时机,她却犹豫了,只怕硬要还给他又会引发一场争执,可是不还她自己心里又不舒服。冉隽修看五月不说话也不下车,便问:“还有什么事吗?”五月被他一问,倒是下了决心,不管会不会争执起来,她既然不想留着银票,何时还他不都一样吗?她从背囊,其实是玉佩洞天中,取出银票,递向冉隽修道:“还请冉公子收回去。”冉隽修瞧了她手中银票一眼,抬眸道:“这是诊费,是叶姑娘应得的。”在京中做什么事都要花钱,他起初担心她逞强不肯住在侯府,便随同拜帖一起送去了银票。他曾经想过,若是她不仅仅把自己当成一个病人,若是她还愿意与他同行,按她的性子,应该会来还银票的。然而那一晚她没有来还。他不知自己是该为她没来还银票而失望,还是该为她在京中不至于陷入金钱方面的窘迫而感到安慰。此时看到她手中这张未曾用过的银票,他突觉心情好了几分。五月正色道:“依冉公子此言,一路上过来,我每日搭冉公子车马,难道还要付冉公子一笔车马费吗?如果冉公子坚持要给我诊费的话,那至少让我继续替冉公子治疗。”冉隽修点头道:“好。”五月本来做好了再与他争辩下去的准备,不曾想到他直接说好,她讶异地望向冉隽修,见他嘴角微弯眼带笑意,心里一跳,不敢再看他,低声道:“那我先替冉公子搭脉,再决定晚上煎药的配比。”冉隽修伸腕过来,五月刚要伸指过去,才发现自己手中还拿着那张银票,一时手足无措不知该收回来还是伸出去。冉隽修轻笑道:“叶姑娘把银票收好了。”五月红着脸伸手入背囊,把银票放入了玉佩洞天,以这张银票的面额,她要替他治疗好久,才抵消得完了。·若干年后,冉隽修整理物品时,发现一个扁扁的木匣子,打开一瞧,里面是张折叠起来的薄纸,取出后才发现是张非常眼熟的银票。他忆起当年之事,嘴角带笑,原来她一直收着这张银票。好奇之下他问五月道:“这是那时入京前一晚我给你的银票?你怎么一直不用呢?”五月白他一眼道:“那么一大笔钱,若是我用了,不是要被你看轻,好像我多贪财似的,替你治病,只是为了赚你的钱。”“那陈郎中的银子你怎么就收了呢?那也是好大一锭银子吧。”“你傻啊?我替他夫人治病就是为了赚他的银子!”“……还说你不贪财?后来从安津回来那天,你要还我银票,我让你收下,你怎么就收了呢?”“我那时候不收下,你要是闹起别扭来,不是又要不理人了?”“后来好像是你不理我啊。”五月一把拿走他手中银票,放入木匣收好:“那是你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