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的一众人现在齐齐地看向贾充,贾充在万众瞩目中继续装傻。“呵呵,呵呵。”贾充干笑的十分不自然。虽然众人平日里对贾充微词颇多,成见不小。可是现下却是真心的同情贾充,“摊上这么个老婆,生下这么个女儿,这辈子估计就这么交代了……”贾南风痛痛快快地骂完人,抬起头来才发现一大殿形形色色人。一瞬间觉得信息量太大,脑容量明显不够用,有些接受不了当下的状况。触目所及,她看到了傻笑的贾充,隐忍的皇帝,流泪的皇后,暴怒的郭氏以及呆愣的众人。这究竟是怎么了?“娘亲?”贾南风试探的叫了一声,谁知郭氏跌坐在地上大哭起来。贾南风困惑了,这究竟是怎么了?“皇后姨母?”贾南风又试探的叫了一声,谁知杨艳跟着郭氏哭了起来,不同于郭氏的嚎啕大哭,杨艳在小声地啜泣。贾南风更加困惑了,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了?“爹爹!”贾南风这一嗓子拖得长长的,颇带了些撒娇的味道。目前的状况晦涩,敌我不明,贾南风不敢草率行事,于是将所有的希望赌在了贾充身上,希望他能给自己一点提示。女人在关键时刻还是派不上大用途的。如杨艳,如郭氏。平时都是都是撑起半边天的人物,现在怎么就哭得跟天塌了似的!贾充果然没有让贾南风失望。贾充快步走向贾南风,轻轻地将其抱起,复又快速地走至皇帝面前,放下贾南风,厉声道:“还不快给你皇帝姨夫行礼!”听见贾充口里的这句皇帝姨夫,司马炎的脸绿了。自己的老婆现在还在地上哭呢!自己的儿子现在还在地上趴着呢!自己的的侄儿现在还在地上打滚呢!这就够让自己这个皇帝丢面子的了!好嘛!贾南风一声吼,贾充一句话,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成了自己的外甥女了!这是要逼死皇上的节奏嘛?摊上这么一家子人,还好意思说什么“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吗?得,就在这第二块儿“齐家”这里就彻底跌坑里再也出不来了!贾充哪有皇上这般深刻的感悟,他现在对女儿充满了信心:“真不愧是我贾充的女儿,犯下滔天大祸,立刻就能醒悟,马上通过和皇后来攀关系来间接的和皇上也攀上了关系,不得不赞一个啊!”(贾大人,您会不会想多了呢?)贾南风听见贾充让她给皇帝行礼,一时间很慌乱啊,到底该怎么个行礼法啊?行屈膝俯身礼,还是跪下磕头,要不干脆扑过去抱大腿?就在贾南风艰难的选择行礼方式之时,贾充又开口了:“南风,莫怕,你皇上姨夫刚才还夸你好……好……好精神呢,自是喜欢你的,不必怕,快去行礼问安!”贾充这句话是浮在贾南风耳边说的,贾充装作在说耳语的样子,实际上声音大得大殿里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皇上听了这句话脸色更不善了,“你从哪里看出我是在夸奖她?你又是从哪里看出我喜欢她?老子在辛辛苦苦地挽回局面,你却赤/裸/裸的给孤下套子!大逆不道啊!”大局为重,皇上这番话在心中怒号了一边,却未说出口,几乎憋成内伤,嘴上只是“哼”了一声。贾南风看着皇上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也顾不上东想西想了。常言道,礼多人不怪。于是贾南风决定全来一遍。她弯腰屈膝行了礼,接着“噗通”一声跪下磕了个头,然后迅速地爬过去抱住皇帝的大腿,装作奶声奶气地说道:“皇上姨夫好!皇上姨夫您也好……好……好”,贾南风拼命的在脑海里搜索形容词:高大威猛?不好,皇上很消瘦啊!精神矍铄?也不好,皇上还很年轻啊!自古以来,皇帝都喜欢长寿,对,应该从身体健康这方面来夸!贾南风“好”了好几声以后,最后脱口而出的是:“好气色!皇上姨夫好气色!”贾充听了这话一惊,哎呦,女儿平时挺伶俐,今儿个可没发挥好,真是马有失蹄,人有失口啊!这回,南风这马屁不但没拍在马的屁股上,估计是拍在马腿上了,只希望这马不要尥蹶子啊!听完这句话,司马炎的脸更绿了。这是讽刺,这绝对是讽刺!这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是讽刺!这贾家三口绝对是存心来气死孤的!司马炎一咬牙,大局为重,我忍。“皇兄,臣弟是不是来晚了?”泉水般叮咚的声音再次响起。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只见齐王司马攸白衣墨发,立于殿门口,宛如仙人降临。贾南风的眼睛再次花了花,脑袋再次晕了晕。然后,便看到了惊天的一幕,只见蓝衣小男孩爬了起来,跪在仙人面前,低低叫了声:“父王!”这一嗓子叫的极低,可在贾南风听来,却是平地一声雷!直觉得一切都完了!没想到自己在古代的第一次单恋紧紧持续了半个时辰不到就阵亡了!先不说自己打了人家儿子,还拐着弯骂了人家一路,就是论起辈分,两人也是差了整整一辈啊!贾南风突然觉得天都灰了!司马攸没有搭理跪在地上的司马囧,径直朝皇帝走来,走到皇帝面前,行了一礼,声音柔柔道:“是臣弟的逆子失礼了!”说罢摸了摸贾南风的头,笑道:“真是个动如脱兔的小丫头,有趣得很!”贾充看见司马攸走来,匆匆见了礼,然后对贾南风道:“快给齐王殿下问安!”贾南风此刻完全沉浸在自己臆想出来的失恋的世界里。贾充说什么她就做什么。迷迷糊糊间,贾南风冲着司马攸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学着向皇帝问好的样子说道:“齐王大人好!齐王大人您也好……好……好……”好了半天,也想不到该说什么,抬眼看见司马攸衣白胜雪,便脱口道:“好干净!齐王大人好干净!”贾充:“……”皇帝:“……”众人:“……”白衣少年此时也爬了起来,一路跪着爬了过来,爬在皇帝面前跪直了身子,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大声道:“父皇,儿臣有罪!”皇上重重地“哼”了一声,刚想说话,眼角忽然瞥见这贾府的南风姑娘又有异动,只见她木然的从齐王身边移了过来,站在跪着的司马轨面前,然后又深深地鞠了一躬,开口道:“皇子大人好!皇子大人您也好……好……好……好年轻!”皇上听到贾南风这句话已经不知该作何感想了,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贾充,意思含混不清。心中却在吐槽:“孤的大皇子确实很年轻,今年才不到六岁!”贾充看到皇帝的眼神,然后“呵呵”了两声。贾南风现在正在臆想自己短命的初恋,心中又是风花雪月,又是悲春伤秋,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一切行为均属无意识状态。大殿里的一众人,把身子端了端,这次的宫宴还真是别开生面,长见识了,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京都一绝的齐王被夸为“好干净”,六岁不足的大皇子被夸为“好年轻”,脸都绿了的皇帝被夸为“好气色”!贾姑娘亮了,众人决定坐观事态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