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都有过这样的时候。有时候,莫名的心情不好,不想和任何人说话,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发呆。有时候,别人误解了自己有口无心的话,心里郁闷的发慌。有时候,想一个人躲起来脆弱,不愿别人看见自己的伤口。有时候,走过熟悉的风景,看到熟悉的背影,突然想到了一个人的脸。有时候,发现自己一夜之间就长大了。在短短的半个月里,贾南风迅速的经历了这一切,于是,她又长大了。早起一醒来,贾南风觉得头昏昏沉沉的,脑子发僵。想了好一阵子才想起来,原来是自己喝多了。细细回忆昨夜之事,断断续续,怎么也连贯不起来。醉酒之人的通病,记忆发生了断片。定顿了许久,贾南风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原来我在这里终于长大了啊!已经开始学着酗酒了!好兆头啊!”贾南风翻了个身儿,祈福听到了响动,赶紧进来伺候。“小姐,可是醒了?”祈福试探着问了问。“唔。”贾南风应了一句,嗓子哑的厉害。“小姐,昨日多亏了……”祈福一边端着脸盆子往里走,一边念叨着,话只说了一般,便被打断了。“多亏了我的酒量好,对不对?这不用你说,我是知道的,以前的我呀,白酒啤酒红酒各种喝,都没事的!自己回家根本不是事儿……”贾南风一边穿衣一边说道,语气之中颇有得意之色。“……”祈福没有接话,却是摇了摇头,心中暗道:“小姐每日起床之时,都是脑子犯糊涂的时候,总是说些子叫人听不懂的话来。此时若是再要说些什么,总要被她嘲弄一番的。司马世子的事,还是晚些再说罢。”“现在什么时辰了?”贾南风穿好衣服下了地,正在用沾湿的帕子擦脸,瞅着空档随口问了一句。“已是申时了。”祈福边给贾南风拾掇着的衣服,边随口答了一句。出宫已有五年了,伍儿的影子已经淡了许多。在这五年里,祈福乃是近墨者黑,在贾南风的长期浸染下,规矩淡薄了不少,说话也随意了许多,再也不曾开口闭口就是奴婢了。“哈?”贾南风吃了一惊,真没想到,自己这一觉竟是睡到了半下午去。心中略微有些惋惜,这酒量真是大不如前了。“哎。这回晚上怕是要睡不着了。”想起这几天的糟心事,贾南风不由的叹了气。老话常说,醉酒后想起的那个人,便是你最想念的人。看来还真是不假,昨日似乎梦见司马囧了,还梦见他背着自己一直不停地走,看来这几日是想他想的紧了。“哎。”贾南风又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来。“睡不着刚刚好!”声音轻快宛若黄莺啼,不用看,都知道是贾午那个小妮子又跑了来。她蹦蹦跳跳的来至贾南风面前,继续道:“睡不着刚刚好,长姐,晚上我们上街上过节去!”“什么节啊?”贾南风刚睡起来,脑子还浆糊着呢。“元宵节啊!”贾午眨巴眨巴大眼睛,里面闪烁着渴望的光芒。“不去!”贾南风想也没想就给出了结果,酒后醒来,最是口渴,贾南风此时正没骨头般的趴在在桌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茶。“为什么不去呀?去年不是还去了么?”贾午的大眼睛里浮上了一层雾气。“我又不会猜灯谜,去了无聊的紧,不若待在家里吃汤圆子舒畅些!”贾南风语气不愉悦的说道。是呀!去年确实是去了看灯的!说得确切些,似乎从认识司马囧后,年年都是他领着自己去看灯的。去年自己还看上了一只玉兔的生肖花灯,做工精巧,煞是可爱,只可惜被他人先猜中灯谜抢了去,因了这件小事,自己还和司马囧好生闹腾了一番,他在去年允了自己,今年定要寻个一模一样的玉兔生肖灯来补给自己的。去年之事,倒像昨日发生般记得清清楚楚,只是眼下里,自己与司马囧却不知为何闹成了成这般田地,今年这玉兔生肖灯怕是又得不到了。一时间,贾南风心中凄凄,颇有些物是人非事事休的凄楚。贾午哪醒得贾南风的心思,自己好不容易盼到了年纪可以出府走动了,长姐却似转了性子般,哪里也不肯去。偏得家中长辈对这长姐甚是宠爱,若她不出去,自己定然也是出去不得的。素日里常闻元宵花灯节甚是热闹,早就想一睹真面目了,好不容易盼到了日子,却被长姐一句话给拍灭了,贾午心中哪肯就此罢休。于是,便耍起了小孩子脾气,不依不挠的闹腾了起来。又是哭,又是喊的。硬生生将挺着大肚子的郭氏给惊动了出来。“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郭氏扶着肚子询问道。肚子已经颇大了,肚子尖尖的,按照老人们的说法,这一胎该是个男孩儿的。可贾南风有弟弟吗?贾南风望着郭氏的肚子出神,心中也不知七七八八的在思量着什么。“娘亲……呜呜……长姐不带我出去赏花灯……呜呜……”贾午哭得抽抽噎噎,话也说得断断续续,声音也带上了几分沙哑,哪还有刚才半分的婉转娇啼。贾南风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哪里是不带她去,分明是自己也不去好么。要不怎么说古代女子多心机呢?看看这,绝对是从小就根红苗正的宅斗高手啊!无师自通,压根儿不用人家教,就醒得避重就轻,趋利避害的道理,专拣着对自己有利的说。郭氏终归还是偏这大女儿要多些,听着小女儿的抽噎声倒也不埋怨大女儿不懂事,只是用询问的眼神看了过去。“我自己也是不去的。”贾南风愤愤不满道。“昨日不是还好好地么,我还道是你已经约好了的。”郭氏昨天恰好看见司马囧送贾南风回府,便以为两人依旧如往年一般,约着今日一起去赏灯。经郭氏这么一说,贾南风忽然想起,昨日在南风楼酒足饭饱之后,确实是和潘岳他们几个约了什么明日再见之类的。莫不是自己醉酒忘了这茬子事?现下里,心中也犯起了嘀咕。贾午是个小人精,看着贾南风的脸色,当下就明白今日之事是有转机的,于是也不哭闹了,当下讨乖卖起好来了,在这位长姐大人面前,又是捶腿又是捏肩的,讨喜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将女儿家的娇憨演绎的淋漓尽致,逗得郭氏咯咯的笑个不停。“你们两个小家伙,还真不知是像了谁去?都是这般让人没法子!你们自己打量吧!我肚子都笑痛了,先回去歇着了。”说罢,郭氏慢慢起身,由王嬷嬷扶着走了出去。郭氏边走边继续与王嬷嬷说笑着,看上去甚是温婉,周身多了几分为人之母的慈祥,少了几许初见时的凌厉。岁月催人老,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人人都是变了的。贾南风看着在这一世被自己称做娘亲的女人,想起她对自己的诸般好来,心下一暖。连带着看贾午也顺眼了不少。贾南风实在是熬不住贾午的央求,想着与其在家中被她这般折磨,还不如出去走走来的好些。于是乎,只得勉为其难的同意了,贾午高兴地欢呼雀跃起来,独自先跑了出去,寻了下人去准备车马。贾南风理了理衣服,招呼着祈福陪着自己一道去。出去走走总归是好的,总比一个人闷在家中胡思乱想要舒坦些,她自我宽慰着。贾南风领着贾午,带着祈福,一道上了马车,却又想不起与他人是不是真的有约。心中计较了一番,决定还是往西边南风楼那头去的好,一来东边热闹,定要碰见不少京都的小姐公子们的,免不了场面上的寒暄,面子工程对于贾南风而言,向来都是一项艰巨的工程;二来东边人太多,这回没有司马囧带来的侍卫暗中护着,多少不安全了些;三来,她还真怕遇到了司马囧,在她的记忆里,自打上次宫宴后,就再没与司马囧有过交集,大家都有这样的体会,冷战要比吵架可怕多了。冷战越久,两人越是僵持,到最后,怕是真的什么都没了。贾南风的自我调节系统启动,自动选择了逃避。晃晃悠悠的走了好一会子,马车才到了南风楼。贾南风等一行三人下了车。与东边比起来,这西头确实是冷清了不少。不过好在少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各色花灯和特色小吃与东边比起来倒是一点儿都不少。贾南风一下马车,南风楼三个字便深深地印入了她的眼帘。接着,她的肚子条件反射性叫唤了起来。然后,她后知后觉的想起,晚上被贾午这小丫头一通闹腾,还没有吃饭。最后,她决定佳节赏灯之旅的第一站就是先去南风楼填饱五脏庙。能出来,贾午就已经非常知足了,哪里会不同意贾南风的安排。至于祈福,压根儿没有权利不同意。贾南风带着二人大踏步的走进了南风楼,刚站在门口,就傻了眼。“艾玛!这是战略决策上的重大失误啊!”贾南风暗道不妙,想要转身离去却已经来不及了。“囧哥哥,你们也来了!”随着贾午一声娇啼,所有人看向了门口站着的贾南风。准确说,是十一个人。只见南风楼二楼空无一人,只摆了一张大圆桌子,上面却是挤满了人。而且都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孔,在旁人眼中,这一桌绝对是俊男靓女配,在贾南风眼里,这一桌绝对是水深火热配。贾南风硬着头皮走上了二楼,她身后跟着眼笑眉开的贾午。“囧哥哥!你们怎么都在?”贾午越过贾南风,一路跑了过去。“正则(司马轨的字)约了我出来,这里清静,便定在了这里。”司马囧有些慌乱的解释着。“正度(司马衷的字)非要跟着,便一道领了出来。”司马轨接着说了一句。“我带妹妹来赏花灯,图个清静安全,不想却巧遇囧爷。”卫玠接着司马轨的话答道。“我本是与几个姐姐妹妹约好了的,父母不放心,只得随着哥哥一起出来,还累得众姐妹一道陪我来这清寡之地。”卫瑾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剩下的二姝一秀。“我们三个早就与卫兄一道约好了今日比猜谜谁更厉害些的,这里人少,灯却不少,正是个好去处。”潘岳也说了一句。“你们聚在一起和我有个毛关系啊!”贾南风很想吐槽几句。只是,你们这副小心谨慎盯着我看,生怕我误会了去的表情又是要闹哪般啊?贾南风看着对面十一双扑朔迷离的眼睛,瞬间凌乱了。------题外话------南风说,衷衷虽易,囧囧不易,且行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