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南风呆了。她望着掩面而泣的司马囧,呆了。认识司马囧多年,她从未若今日这般细细的打量过司马囧。流年往事点点滴滴,在她的心中渲染开来,真真切切,细细碎碎的记忆连成一片,在她心中无限蔓延。犹记得伊始,在她心中,司马囧不过是一个有些别扭的小孩子,带有装x式的傲娇,自己对他,向来都是无视的,从来都懒得与他一般见识;慢慢的,她开始适应他的存在,司马囧成了她的最佳损友,陪着她玩陪着她吃陪着她胡闹,两人斗过嘴打过架怄过气,如今想来,这桩桩件件事都是浸着满满的笑意;再后来,她开始依赖他,司马囧似乎成了她的一个习惯,习惯一大早就在贾府见到他,习惯他给自己跑腿,习惯他替自己收拾烂摊子。习惯到密不可分,忘记了他们是两个人。就在司马囧哭着说了无数个第一次时,贾南风也想起了无数个第一次,第一次竹林遇见司马囧,第一次狠狠地把他踢翻在大殿之上,第一次指着他的鼻子怒骂,第一次故意使坏逼着他吃最讨厌的甜食,第一次被他在明晃晃的大刀下救下,第一次和他一起罚跪,第一次吵得那么凶,说老死不相往来……这一次,是她第一次见司马囧哭。原来傲娇至斯的人也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自己的脆弱不堪,原来明媚如暖阳的人也会被乌云遮了心,眼中涌出忧伤的泪雨。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司马囧滴在贾南风手背的眼泪开始慢慢的干涸。贾南风手背沁凉一片,这种沁凉的触感渗入贾南风的血液,沁凉的触感被灼热的血液覆盖,变得滚烫,随着血液流至心房,深深地灼伤了贾南风的心。贾南风的心被这股热血烫的一抽一抽的疼。贾南风再也忍受不住这烧心般的疼痛,一滴热泪无声的从眼角滑落。“不该打扰别人的幸福。贾南风,你不该打扰了司马囧的幸福。”贾南风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历史里的司马囧不该是这样的,司马家的男人不该是这样的,一个命里注定要杀了自己的人不该是这样的!”他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贾南风也是说不清的,只是此时她宁愿司马囧是一个冷冰冰的历史人物,也不愿他如此的伤心。贾南风叩开心扉,扪心自问。她终于发现,司马囧在她心中已经变得不再普通了。“司马囧,我……”贾南风的声音里带着浓郁的哭腔,眼角的泪珠子成串的往下掉。她缓缓的举起手,想要拂去司马囧脸上的泪痕。手停在空中却不忍向前,一如刚才司马囧停在空中不知何去何从的那只手。“咳咳。”两声轻咳破坏掉了眼前哀伤的气氛。“好歹我也通些医理,让我来看看南风的情况。”程据开口说话了,只是说话时脸上的带着玩味的表情。这一次司马囧没有阻拦,他依旧静静地跪在贾南风的身边,不言不语,不声不响。程据看了看司马囧的反应,见他不再发狂,便慢慢的走至贾南风的身旁,轻轻地蹲下,摸了摸贾南风的脉搏,翻了翻贾南风的眼睛,最后不忘看了看贾南风的伤口。程据胸有成竹的点点头,然后才开了口。“贾府大小姐,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可好?”程据把贾南风的称呼都换了,足见他此刻的认真程度。贾南风还想再和司马囧说许子话,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忘记了要说的是什么,此时,只好应着程据的话,点了点头。“胸口可有痛感?”程据开口询问道。“没有。”贾南风边说边摇了摇头。“浑身可有不舒服之处?”程据继续问道。“后背和屁股疼的很,腿和脚也软的很。”贾南风想了想,很是认真的答道。“哦。那就是了。”程据肯定的点点头。“我……还有救吗?”贾南风望着程据的表情有些担心的问道。“你从南风楼带出来几只鸭?”程据不答反问。“有关系吗?”贾南风困惑了。“有。”程据无比肯定道。“十三只。”贾南风想起在南风楼里的糗事,表情有些不善。“那这十三只鸭呢?”程据继续追问。“有关系吗?”贾南风更困惑了。“有。”程据无比肯定道。“在江边遇到一个老翁,便分与他们一道吃了去。”贾南风低低的答道。“全部么?”程据问这句话时带上了些许笑意。“应该是吧。我记得当时左手提着六只鸭,右手提着六只鸭,一共是十二只,还有一只,忘记放在哪里了,大约是丢了罢。”贾南风边回忆,边说道。不得不说,程据的话成功的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周围安静依然,尽管程据说话的声音极低,周围的人还是听了个清清楚楚。众人心中好奇不已,依着眼下的情况,却还问这些许不着边际的,究竟意欲何为?“程据,南风现在这种情况,便不要指使她说些无关紧要的话了,她……”司马囧语气冰冷,表情不悦的说道。“司马世子,我说的话,你可信得?”程据一脸严肃的问道。司马囧从未见过这般认真的程据,不由得愣怔了一下,停顿了片刻,表情同样严肃的说道:“我自是信你,可若是你说南风救不得了,我是一分都不会信得。”“那便好。”程据捂唇轻咳一声道:“只要她无碍,其余的事都不再计较了?”“自然,只要她无事,便没有什么事了。”司马囧带着浓浓地愁绪说出这样一句话。“依我的诊断,贾府小姐并无受伤。”程据笑着开口道。“程据,你现在和我开这种玩笑,你当我会笑得出来?”司马囧再次红了眼睛,怒吼道。“我没有开玩笑。”程据一本正经的答道。“那她胸口插的那只箭是什么?不是插在她的胸口是插在哪里?难道你看不到吗?”司马囧再次癫狂了起来,垂在身侧的双拳攥得发白。“她胸口确实插着一支箭,可那支箭确实不是插在她身上,若是我推断的不错的话,那支箭现在该是插在一只南风鸭上罢。”程据满眼笑意的看着司马囧。沉默,可怕的沉默。听了这句话,贾南风心中百转千回:“艾玛!这不会是真的罢?似乎……真的是……从中箭以来胸口一直都不疼的……作死啊!”司马囧的脸立刻黑了下来,他倾身上前,也不顾什么男女大防了,伸出手,扯开贾南风中箭之处的衣衫,果不其然,露出了一个油皮纸小包,这一箭正正的射在了这个小包之上,却未伤贾南风分毫。油皮纸小包上露出了几点子油花,隐隐约约中还有香味传出,不难判断出正是南风鸭……贾南风心中直喊冤枉,这能怪她吗?突遭变故,谁还有心思记得自己怀里塞着一只南风鸭?最可恶的就是晋朝的服饰了,肥大宽松,放进一只鸭都不甚显,况且这还是冬日的衣!再者,自己本来就身子偏胖,胸口鼓出这么一块来倒也不甚打眼,只当是她那一身的肉!司马囧举起插着羽箭的南风鸭,定定的看着,脸色越来越差。贾南风看着司马囧的脸色越来越差,心中“咚咚咚”的狂跳着,此时,她恨不能自己真的中了这一箭,也好过一会儿子面对司马囧的狂风暴雨。话说,好不容易结束了冷战,两人关系略有好转的说!贾南风只觉得眼前一黑!天欲亡我啊!“贾--南--风!”司马囧这一嗓子吼得让人震耳欲聋。“囧爷!有误会!”贾南风也顾不上后背屁股腿脚的不适,一个鲤鱼打挺就跳了起来。“你又在纯心戏耍爷是不是?!”司马囧也直起跪着的身子,居高临下的死盯着贾南风。“囧爷!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此事还得从长计议,从头细细说来!”贾南风慌慌张张,口不择言的说道。“贾--南--风!你--说--谁是--沟渠!”司马囧一字一字道。“我是!我是!我是沟渠呀!囧爷!”贾南风一脸讨好,就差立刻跪下抱大腿了。“……”众人无语。周围依旧一片安静,只是这一回是无话可说的安静。贾南风这个人,真的是,真的是让人无语了。“囧爷!我错了!”贾南风冲着司马囧大声吼出了这句话,这句话在她心里憋了好多天了。“你今日就好好给爷说说!你错在哪里了!”司马囧揪起贾南风肥嘟嘟的脸蛋,一揪一揪的往外扯,贾南风痛得呲牙咧嘴的。“我不该和你吵架!我不该惹你生气!我不该让你担心!我不该让你在众人面前丢人!司马囧,我十四天都没见到你,我真的好想你!”本是一句玩笑的道歉话,贾南风却越说越动情,将这几天的压抑全部宣泄了出来,说着说着,两行清泪竟是流了出来。司马囧捏着贾南风的手越来越轻,到最后,自己无意间松了手都不自知。我真的好想你。原来她也在想自己。司马囧的怒气一下子便发不出来了,心中软的像化开了一滩水。------题外话------从清明放假后就一直病怏怏的!好端端的!今日又发低烧!无语……无限怀念那个精力无极限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