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莫卿卿方睁开眼,就见红绡站在窗前有些诧异的盯着她。“你是想吓死你家姑娘不成?什么事情?”莫卿卿打着呵欠起身。“嗯……夫人,实在是奇怪,咱们老爷刚才派人来请你立即回府!”这么早上门邀请,显然是很不得体也不合常理的,所以红绡才会是这种神色。莫卿卿微微一笑,眼中露出一抹了然:“更衣吧。父亲必然是有大事,否则怎么会这么早来人?”红绡点点头,立即让人拿了清水、青盐进来给莫卿卿洁面擦牙。莫卿卿又简单用了早餐,便换了一身稍微正式的衣裳,她边由着红绡系衣带,便问道:“这几天,侯爷夫人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倒是没有什么。夫人说最近心烦意料,要诚心礼佛。不过好像二老爷回来了,说是堂少爷今年春闱成绩不好,想要再考一年。”红绡回答。成绩不好?也是,今年的春闱早些日子已经过去,委实也是引得万人空巷的大事。奈何彼时莫卿卿正在担忧莫亦风的安危,整顿府里的事务,实在是没有心情理睬。莫卿卿对于这对父子有些无奈——这样的狗屁膏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揭下去!“如果侯爷夫人同意了。你就别拦着,帮着安排吧。我这段时间总往外面跑,你有事多去问谢忠老爷子吧。千万别自作主张。”莫卿卿嘱咐道。红绡又蹲下帮着莫卿卿整理了一下裙摆:“夫人放心。奴婢省得。”莫卿卿点点头:“今天我领着红锦过去,你留下看家吧。”她又往外走了几步,仿佛想起了什么,转头问道:“世子离开之前,难道就没有说什么其他的?”“嗯,世子只说让夫人多休息休息,这段日子实在是操/劳了。还说什么,若是有人找您麻烦,你只随心所欲便是了。”红绡把谢安然的话一字一句的说出来。莫卿卿心里这么一掂量,嘴角溢出一个会心的笑容。-------------“父亲,究竟是什么事情,居然这样着急?”莫卿卿皱着眉头问道。莫长青大清早叫她过来,却是半天不肯出声。莫长青故意忽略女儿语气中的不耐,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这才问道:“卿卿,你可知道太子遇刺?”“父亲说笑了。这事情如今天下皆知,我又怎么可能不知?父亲有话不妨直说!”莫卿卿的笑容有些漫不经心。莫长青搓了搓手,心知这个女儿是个心思通透的,似乎也不用这么冗长的开场白。“为父相信你也知道,顺天府前日已经是逮到了那行凶的歹人。问题是,今日,那些歹人反水了!”“反水?”莫卿卿露出有些困惑的表情,“父亲,你怎么又参与到此事中去了?”“这……”莫长青有些尴尬,咳了两声方才说道:“是皇上认为此案关系重大,所以特命为父主持审理。”他怎么可能会说,这是他觉得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又抓到了犯人,所以他想要抢个差事在皇上面前出风头。可是他怎么可能料到,这事情居然会出了这样的反复?若是早知道如此,他怎么会接下这样的烫手山芋?莫卿卿看着莫长青的表情,也猜到了三分,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点点头,却是不说话。莫长青只好自己又重新开口:“那三个被抓的匪徒,一开始嘴硬得很,咬死了不肯开头。顺天府用了重刑,其中一个直接被打的断了气,其他两个人被这一吓,方才吐口——说是,说是……三皇子让他们动的手!”莫卿卿听了这消息,立即瞠目结舌:“父亲,这般重大的消息,你还是不要告诉女儿知道的好!我一介女流……”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抗拒,甚至已经起身了。“哎哎!卿卿,你莫走!你莫走!为父还有话要问你!”莫长青可是真的急了。莫卿卿顿下脚步,转过身体,脸上有些无奈:“父亲大人,我这妇道人家不过是在后宅里管些琐事,怎么敢参与到这些事情中去?您还是别为难我了!”莫长青急着起身,走到莫卿卿身边,说道:“你且听我把话说完,把话说完!”“哎……父亲,您……您说吧。”莫卿卿只好又重新坐回到椅子上。“你不知道啊,不知道为什么,昨日去叫那匪人签字画押的时候,他又突然反口说,说是六皇子指使他做的此事!”莫长青的眉头紧锁,简直是愁容满面。这一下子就扯出了两位皇子,他这不是左右为难吗?莫卿卿沉默不语,许久方才说道:“父亲到底想要问我什么?”“卿卿,虽然你在府里的时候,多少受了一些委屈。可是说到底,一笔写不出两个莫字。咱们都是一家人。这偌大的莫府也是你的真正支撑,否则你又如何能在那安平侯府安身立命?为父如今的确是有些为难,此事却是想要让世子帮着拿拿主意!”莫长青说了一大篇,才算是说出了正题。莫卿卿心道,说的好听!我的婚事又何尝是你们争取来的?再者说,我婚后你们也不曾多关心半分!而今出了事情却要我来出头?再者说,这事情恐怕就是莫长青自己揽下的,如今出了纰漏却要谢安然来善后?莫长青这老狐狸的想法再清楚不过了,把谢安然也拖进去,起码拉一个垫背的。问题是莫卿卿又不是傻瓜,更何况这件事情更本就是……她更加不可能去沾边了!她故意冷下脸孔:“父亲这话说的我不明白!这事情和世子并没有半点关系,做什么要把他拉进来?父亲既然不愿意揽这事情,大可以不管了!”莫长青气得直拍桌子!“父亲,不是女儿说话直!您这么瞻前顾后的,难道就能办好皇上的差事?只怕皇上也不愿意让您办下去了!”这话说得颇为气人。莫长青本想着要骂莫卿卿一句不孝,可是话到了嘴边,却突然是灵光一现——这丫头说的在理啊!不想干就不干!自然,他又多想了一层。如今扯到了两位皇子,他一个臣子,只怕皇上也未必乐意让他……继续……莫卿卿却像是不知道莫长青的心态的变化,依旧口中嘟囔着:“父亲担心官位,可也应该管一管亦风的事情!既然那尸首不是他,总该派人出去找一找他!难道就这样让他生死不明,流落在外?”莫长青的脸孔一拉,却也有些尴尬。他的确是只顾着忙乎这些事情,压根忘了莫亦风!“嗯嗯!这些事情为父自然有主张!既然你不愿意让世子搀和,你就去吧!别在这里大放厥词,胡说八道了!都是妇人之见!”莫长青到了最后忍不住摆手哄莫卿卿离开。莫卿卿心知这个老狐狸已经是悟到了自己话里的意思,也不多留,撇着嘴说道:“父亲,既然如此,我去瞧瞧姨娘!”“去吧去吧!有功夫再去看看老夫人!她心里惦记着亦风,你劝慰劝慰!”莫长青连头都不愿意抬了。莫卿卿不多说,扭头离开了。-------------第二日,莫卿卿就从谢安然的嘴里听说,莫长青称病不肯上朝!“说是病来如山倒!病得都起不了*了!”谢安然一边摇头一边说道。莫卿卿嗤笑一声:“我这位父亲就这么一点儿优点了!”“这事情倒是没什么!他不愿意干也好,也免得弄出什么最后都算在我这个女婿的头上。我估摸着这个差事最后是要落到成王头上的!”谢安然摸着下巴猜测。莫卿卿眼珠一转:“这不是正好?正好看他们狗咬狗!”夫妻二人相视一笑,都带出了那么一点狡猾的味道。不出谢安然所来料,这桩“美事”果然就归了成王!成王府。成王世子站在父王的身边,两个人都是沉默不语,细细的看着眼前这一张薄薄的纸。成王慢慢抬头,脸上的表情依旧淡定。可是那坚韧有力的手指却是在桌子上不停的“笃笃”敲着,显示了他内心的一丝纷乱。“莫长青那个老东西,倒是病得蹊跷,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这个时候病了!”成王世子恨恨的说道。成王摆了摆手,阻止儿子继续发牢骚。“你当咱们的皇上是傻子?姓莫的老东西虽然没什么本事,可是轮到揣摩圣上的心思,他可是一把好手!”成王冷笑着说道。他慢慢起身,在屋里不停的踱步。“依着本王看,皇上只怕也早就有意让莫长青这老鬼退出!”“您的意思是……”成王世子试探的说道,“皇上是有意要把这烧红了的碳塞到咱们手里?”“你说的不错!”成王自认还算是了解这位皇上,性格阴鸷多疑,最爱以己之心揣摩别人,这一次,只怕是有意拿这事情试探自己!现如今,这剩下的两个匪人,一开始是说了乃是受三皇子指使,可是临到了签字画押的时候有又变成是六皇子的阴谋诡计。这不是个三难的境地?两个都是皇子,说是哪个都等于直接得罪了、结仇了!可是若是不惩治这两个中的一个,那毫无疑问又是得罪了那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太子!“看来皇上是觉得咱们父子的日子过得太清闲了,所以要给咱们找些麻烦了!”成王的脸上阴晴不定,不知道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成王世子虽然面对父亲,可也知道藏拙。他方才那些话也是半真半假。依着他的心智,怎么可能看不出这些根本就是皇上给他们成王府弄得陷阱。他心中如今倒是有个主意,可是却不愿意显得比他父王更英明,所以隐而不发。成王沉默许久,终于发问:“这事情你看怎么办?”“儿子愚鲁,还请父王明示,儿子好照办!”成王世子很是谦卑。成王淡淡一笑:“罢了。你又何必当着为父的面藏头露尾!你且说说吧,看看你想的和本王想的到底一不一样!”成王世子好歹也是想了想才说:“四个字——釜底抽薪!”“哈哈!”成王一声大笑:“英雄所见略同!”“父王英明!”成王世子拱手说道。-------------三更时分,夜深人静。街市之上没有人影,只能隐隐约约听见打更的更夫“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梆子声。却正在人们熟睡之时,那在京城里的豪门大宅里显得不那么显眼的顺天府的后衙,突然火光冲天!紧接着就一声声响彻天际的“走水了!”“快救火”的声音!一辆青布乌蓬的马车隐在顺天府后巷的一个角落里,不仔细了走近看,是无论如何都难以发觉的。“怎么样?果然是一出好戏啊!”谢安然叹了一声。莫卿卿在一旁撇着嘴:“我还以为能看到武林高手劫狱的场景,怎么想到居然会是这么一场简单的大火!”谢安然无奈的摇头一笑:“你啊!还当这是你们后宅的女人掐架?非要弄出个惊心动魄来?”“这么一场大火,你们的安排岂不是白费了?我还以为这一次能让严明义那个王八蛋吃点苦头!”莫卿卿显然是十分的不满意。她话音刚落,却又立马改口:“不对!你既然都已经料到他们要弄这么一出好戏,自然是已经提前有了安排!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谢安然笑了笑:“你放心!这此不会让那个伪君子跑了的!最少也要让他吐两口血!”莫卿卿见他不肯多说,也不追问,只是满意的一笑:“我且信你这一次!”谢安然拍了拍车厢壁,“走吧!回府!”那赶车的车夫会意,立即扬鞭,小声的“驾”了一声,马儿便扬起四蹄,消失在夜色中!!!